第一卷 神劍輕雲 第370章 穎才第一

同在離塵,距離宣靈山不遠的半月樓,卻是一片肅殺冷凝的氣息。庄無道布置在此的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已經完全張開。一絲絲零零散散的紫色雷電,圍繞著半月湖泊,不斷地閃爍躍動著。將整個半月樓,連同下方山腰處,都完全籠罩在內。

就在大陣之外,一個瘦削青年卓然而立,目光陰冷惱怒,仰視著上方;旁邊則是一位身材雄壯的老者,滿臉的無奈。二人俱都穿著離塵宗的道袍,尤其那瘦削青年,袍袖之上,赫然有著三條金線。

「庄仙子把這座大陣放開如何?我二人今日來此處,只是為請仙鈴小姐回去,並未曾有失禮處。庄仙子如此相待,到底是何道理?」

雄壯老者言語誠懇,試圖勸說:「我知庄仙子你可能做不了主,不如就讓仙鈴小姐她出來與我二人見一見?」

「對不住,二位請回!」

庄小湖的言語毫不客氣,生疏冷淡:「我家主人有言,他離去之後,半月樓封山半年。我與聶仙鈴都不得隨意外出,也不得與外人見面。主人定下的規矩,我與仙鈴都不敢違逆。二位若真欲見仙鈴,可以待我家主人回歸之後再說。」

「不過是一個靈奴而已,倒甚是囂狂!」

瘦削青年一聲冷笑,語中寒意襲人:「讓聶仙鈴來與我說話!」

半月樓內一陣沉寂,半晌之後,聶仙鈴的聲音,才幽幽響起道:「我家主人之命,仙鈴不敢違逆。長老你若是受海濤樓所託而來,可請轉告,仙鈴受主人大恩,是心甘情願為他靈奴。再有,既然當日仙鈴,能夠僥倖從海濤樓中逃出來,就絕不會考慮回去。海濤樓一切,都與我無關。言盡於此,還請莫法長老見諒。」

「見諒?也就是說,你二人是死都不肯出來了?」

瘦削青年的雙眼微眯,聲音更冷數分:「真當我拆不爛你們這座兩儀無量陣?」

「你若能拆掉,那不妨就試試看?我和仙鈴就是不出來,你能怎樣?」

庄小湖氣得一笑,她再好的脾氣,此時也有些受不了。「你二人已糾纏了兩個時辰,難道就只會口頭說么?還有方才這些話,你不妨在我家主人面前,再說一次?」

若庄無道在時,誰人敢欺上門來?便是金丹修士,也絕不敢在庄無道這個本山秘傳弟子面前放肆。

她也不懼這莫法會拿她怎樣,半月樓的這座「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可謂是威名赫赫。即便庄無道弄回來的,只是縮水後的版本,那也非是三五個金丹修士,就能夠破得了的。

再若這二人真的動手,就有毀傷同門財物之嫌。不大不小,也是一個罪名。

「庄無道?你二人所峙,無非就是庄小師叔他一人而已。」

那壯碩老者搖了搖頭,眼神悲憫:「二位閉門不出,所以難知外間之事。只怕還不知,庄小師叔他,可能已經陷在了離寒宮,道消身隕?」

這句話說出,老者明顯感覺,那山巔處的二女,氣機在劇烈地起伏波動。老者不禁一笑,神情更為篤定:「這消息雖還未確證,然而古語有言,無風不起浪,無根草不生。一些捕風捉影之事,往往就是事實真相。庄小師叔他道消身隕的傳言,只怕八九不離十。這次只怕是回不得離塵宗呢!」

「你在胡說些什麼?」庄小湖語氣生硬:「主人他如真有什麼不測,節法真人那裡,又豈會沒有消息?」

「消息?在離寒宮內,能有什麼消息?」

壯碩老者一聲輕哂:「離寒宮開放半年時間將至,依然是生不見人,死不見鬼。再過個旬月時光,離寒宮徹底封閉。他即便還活著,十年之內也再無法出來。仙鈴小姐莫非還以為,庄小師叔他還能繼續庇佑於你?」

又目光傲慢輕蔑的,再看了山頂一眼:「庄小湖我稱你一聲仙子,是敬你為築基境中人,給你幾分顏面。可你若實在冥頑不靈,那我等也不會再與你客氣,不如自己再仔細想想,真要為你那不知生死的主人,擔這天大的因果於系?庄小師叔他若活著還好,可如是不在了。你應能知,自己最後會是什麼樣的下場?」

那山峰之上,再一次死寂。半月樓中,聶仙鈴面色蒼白,一雙芊芊玉手死死地緊握著,手指甚至深深扣入到肉內。

而就在這時,庄小湖又驀地噗嗤一笑,朗聲道:「老娘日後怎樣,還輪不到你來操心。二人要敢強闖,那就直接攻進來。不敢的話,那就自己閉嘴,給老娘滾吧——」

「小湖姐?」

聶仙鈴愣了一愣,有些錯愕地看了一眼庄小湖,以她的了解,這位大了她百餘歲的築基前輩,絕不會是這樣的性情才對。尤善明哲保身之道,遇到今日這樣的情形,不該是想辦法,為自己留條後路么?

為何卻是如此決絕,不留分毫的餘地?

「放心好了!」

庄小湖似也注意聶仙鈴的目光,不禁微搖了搖頭:「主人他,絕不會這麼輕易死去。這二人絕不敢放肆,也闖不進來只需等到主人他回來之後,自然會要這莫法好看——」

心中卻是苦澀不已,她與庄小湖不同,牽絆並不止是離塵宗的神紋血禁而已。當初臣服之時,還有一部分魂魄元神,被庄無道取走。

故此庄無道若真有什麼不測,那麼她現在,也離死不遠了。橫豎都是死,那麼這二人她得罪了也無所謂。

不過元魂被攝,卻也有個好處,庄小湖可以確證庄無道現在,不但活得好好的,而且現在的處境,必定極其滋潤。

她的元神深處,可以清晰感應,那個攝走了她魂魄之人,此時是愈發的強大,也愈發地使她無法抗拒。

山腰之下,莫法的面色,已是忽青忽白。本就是惱怒已極,此時再受庄小湖的言語一激,更是怒生無明。

「賤婢!」

莫法一字一步,往山巔處的半月樓,漫步而去:「你當真是不知死活——」

然而話音方落,上方空中,就又傳下了一個清冷之聲:「莫法師兄。這是我師弟清凈潛修之處,你這是欲作甚?」

莫法聞言凝眉,看向了天空。只見那司空宏,正負手立於高處虛空。面無表情,然而眼眸里是殺機森然,戾氣隱透。

「此處只有我那師弟兩個靈奴在此,二位欺上門來是何道理?是否也太不把我宣靈山一脈,放在眼中了?師弟不在,然而這半月樓卻也容不得人放肆。」

「司空師弟!」

莫法緊皺眉頭展開,臉上的怒意,卻是瞬時就消退無蹤:「師兄我只是受人之所託,請仙鈴小姐她返回海濤樓而已。即然聶仙鈴不願,那也就算了。」

司空宏愣了愣,口中到了嘴邊的那句請莫法師兄今日給我個交代,頓時只能吞入到腹內。

莫法識趣地退走,又沒對半月樓有什麼實際的損傷,他是真的不好再出手留人。

「只是師兄這裡,卻有一句提醒,你們節法一脈,怕是護不住她。」

說到此處,莫法意味深長笑了笑,亦飛空而起:「其實今日即便我不在,也有其他人會來逼迫。海濤樓聶家遺珍之事,多少人垂涎欲滴?最近更有傳聞,說是此事已然證實,此女就更被無數人覬覦。你們宣靈山若一意孤行,怕是要成眾矢之的!更何況,那無道師弟,聽說如今也是境況堪憂——」

「無道師弟么?」

司空宏不怒反笑,是真的在笑,眼裡透著譏嘲之意:「這卻用不著莫法師兄操心了,師弟他的消息,想必再過旬月,你就可知。那時師兄,切莫要驚慌失措!再者,所謂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即便沒有無道師弟,我們宣靈山,難道就護不住一個聶仙鈴?眾矢之的又如何?這東南之地,誰又能拿我宣靈山一脈怎樣?」

「你——」

莫法氣機一窒,眼透異澤。聽出了司空宏的語氣,確實是篤定泰然,絲毫未受他的言語影像。

對於庄無道,也無絲毫擔憂之意。難道說,這宣靈山是已提前知道了些什麼?已確證了庄無道,在離寒宮內安然無恙。

「無論我宣靈山與海濤樓之間的紛爭如何,莫法師兄都最好莫要捲入才好。我恐師兄,最後會承擔不起。言盡於此,二位好自為之!無道師弟他,絕非是你能開罪!」

說完這句,司空宏便不再理會二人,微一拂袖之後,就御空遁入了那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之內。留下山腰的莫法二人,俱皆神色怔怔,滿眼的錯愕不解。

行入到半月湖畔,司空宏就遠遠望見,庄小湖與聶仙鈴二女,從半月主樓的之內,迎了出來。

司空宏的劍眉輕挑,而後就流露出幾分不滿之色:「不是早說過,有事可向我的琅岐府求助。方才為何不發信符?若非是玄節家的道童恰好望見,傳信於我,日後待師弟他回來,還要誤以為我司空宏,乃是無信之人。」

聶仙鈴與庄小湖面面相覷了一眼,前者俏面微紅,囁嚅著道:「是仙鈴看那位莫法長老,並不敢強闖半月樓。也不想為這點小事,就驚擾了宏長老的清修。」

「都已經欺上門了,這哪裡算是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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