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原來這就是喜歡 第二十一章 有情無情

天大亮後。

百花谷中,暗香依依死也不肯用慕容逸為她特意調製的洗澡水,慕容逸數落她不愛乾淨,她只能悶不吭聲地默認下來。又因他借給自己的衣服領口過於寬大,雖已盡量繫緊了腰帶,可稍不經意鎖骨就如他一般輕狂外露,原本也沒什麼,可一看到他注視過來的目光,她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他目光如水,既柔且輕,那「水」放肆地沿著她的脖頸流轉到了鎖骨並且一發而不可收。她一哆嗦,好似那「水」已然流到了胸口,忙抓緊衣領,在屋裡找到一根細繩將胸口綁了。

慕容逸看著她胸口綁著的小揪揪,笑得極為輕佻放肆。

暗香依依也管不了那麼多,又將拖在地的衣擺在腰間系好,方才拿出昨夜被淋濕的衣物,趁著日頭,將衣物洗好、晾好。來時路上一直是未默拿著包袱,眼見未默懷裡沒有,不知丟到了何處,她四下里找了好半天才在來時的路上尋到了包袱。包袱里的衣服也因昨夜大雨被淋透,她只好拿出來重新洗曬過。如此弄好一切,太陽已經高高升起。

慕容逸時而斜倚在屋旁看她晾衣,時而坐在花叢中,一邊吃著花瓣一邊看她洗衣。見她不只洗了自己的衣物,還活了包袱里顧不迷的衣物,他便走進屋去,將自己的衣物一併拿了出來,丟給了她。暗香依依看著一旁堆積如小山的衣服,重重地嘆了口氣,而後任勞任怨地都洗了。

慕容逸十分欣賞她的工作態度,一邊看著她忙,一邊於百花中安然入睡。

暗香依依忙完了一切,正輕手輕腳地往顧不迷所在的方向走,便聽慕容逸伸著懶腰大聲哀怨,「好餓啊,好餓啊。」

不用說,這是要她做飯給他吃了,其實她也餓了,以前他倆湊在一起時,誰做飯就是個問題,現在有求於他,不用說,做飯的一定是自己。她腳步一轉,向木屋走去,大聲回應道:「我去做飯。」

做飯本難不倒暗香依依,不過生火卻是件頭疼的事,幸好這些時日與顧不迷奔在外時有撿柴生火,這方面多有進步,如今倒也能獨立完成做飯一事。

屋後是個開放式的小廚房,乾淨的程度一看便知主人極少使用,幸好還有些木炭剩餘。

四下一看,什麼吃的都沒有,只有些乾果蜜餞,看包裝的紙袋就知全是從外面買來的。

暗香依依問他平日都吃些什麼。

他倚在門邊,慵懶地道:「到外面吃啊。」

暗香依依嘆了口氣,望著遠山近水,有了主意。

廚房沒有任何可做的食材,她乾脆到了木屋外,此刻果如慕容逸所言,花香聞多了,就有了抗藥性,功力也已恢複了幾分,幾個縱躍到了山間。

一路尋找,除了野菜還尋到了竹蓀。慕容逸一直跟在她身邊,見她拔了許多野菜雙手已拿不住,便幫她拿在手中,見她自土裡挖出白色網狀的竹蓀,頗為意外地道:「你竟識得此物可食?!」

她點了點頭,道:「一會兒可以抓些魚與竹蓀燉了。」

望著她遠去的身影,慕容逸若有所思。

她來到泉水邊,望著一汪泉水,忽然想起顧不迷用琴音將魚擊上岸的情景,原本要下水抓魚的興緻頓時沒了。

慕容逸將野菜放進廚房,回頭見她立在水邊發獃,便走過來與她並肩立在泉水邊。望著眼前波光粼粼的泉水,於其中還能看到天空白雲,水中並肩立影,他心中不覺起了一絲柔情。

他悄然伸出手去,抓住了她的。她似被什麼蜇了一下,瞬間縮回了手,抬頭看著他乾笑道:「嚇了我一跳。」

見她雙手交握目光閃爍,他笑著收回了目光,柔聲問道:「方才在想什麼?」

她望向泉水,道:「在想怎麼抓魚而不弄濕衣服。」

他目光流轉,突然將她抱住,縱身一躍一同跳進了水裡。

暗香依依本會游泳,只是當下身上衣服寬大礙事,遇了水更加沉重不堪,不小心嗆了幾口水,正掙扎沉浮,便被慕容逸抱了個滿懷。

在水中狼狽嗆了幾聲,待回過神來,她方才察覺自己與他緊緊相貼。想到昨夜,她微微移開了目光,他卻偏偏低頭靠近,她目光看向一邊,不動亦不反抗。

他忽然笑了,輕聲在她耳畔道:「如果不喜歡他,就喜歡我吧。」

她微微一怔,抬眸驚訝地看向了他。

他眼含柔情,笑若春光。

如果她還是初見他時的那個暗香依依,那麼她會忍不住為他這句話怦然心動,可如今,他的柔情,她看過太多,早已分不清哪一刻是真哪一刻是假。

她輕輕笑了起來,似是而非地道:「抱歉,我下水是來抓魚的,不是來抓男人的。」

他神色一變再變,竟笑了起來。,忽然舉起一隻手,道:「你看這是什麼?」

他手中抓著一條鯉魚,鯉魚抓在他手中,指力已貫穿整個魚身,而那魚卻還沒有死透,仍拚命地在他手中掙扎。他明明在笑,可眼中已無笑意。

她卻神色不變,不動聲色地回道:「當我不認識?這是條鯉魚。」

他神色變了變,恢複了唇邊笑意,忽然使力將她抱緊。衣衫本就薄又遇水貼身,他身上的熱度透衣傳來,暗香依依卻也只有一瞬的驚怔,便被他抱著破水而出隨即丟在岸邊。

看著身下壓倒的花花草草,她沒有氣怒,只是無厘頭地想到了一句話:沒事別亂丟東西,砸到花花草草的就不好了。

上了岸,早先晾曬的衣物已經幹了,暗香依依換回自己的衣服,這才開始準備飯菜。

一切弄好,二人吃飽,午時已過。

慕容逸吃了飯入屋作畫。

她卻來到花叢外,望著顧不迷發起了呆。

他依舊是昨日那個姿勢,連手指亦未曾動過。這一日雖忙碌,卻終究挨過了大半日,還有六天,還有不到六天……

暗香依依正望著他發獃,就聽屋中慕容逸道:「依依,剛換下的衣服還沒洗呢。」

她只得匆忙收起心思,去水邊將慕容逸與自己換下的衣物一併洗了。

洗完了衣服,她又被慕容逸抓住當擺設作畫。他才畫了一小會兒,她就已支撐不住睡著了,也不知怎麼,這一睡竟睡到了天黑。

醒來時,天已徹底暗了下來。

一日終於過去。

暗香依依又被慕容逸指使著去做飯,待他心滿意足地放下碗,她揚起討好的笑臉問慕容逸:「未默怎麼還在睡?」

慕容逸答:「矬子一般都嗜睡。」

暗香依依哦了一聲,心中卻道:肯定是他醒了你又點了他的睡穴。想到來江州的路上,未默也是一見王劍飛醒來就點他睡穴,莫非這就是因果報應?

看著網兜里掛了一天的未默,她又揚起大大的笑臉,說:「他在裡面肯定不舒服,要不我把他放下來,讓他好好平躺著睡吧。」

慕容逸一邊伏案繼續作畫,一邊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伸指一彈網兜鬆開,未默隨即自裡面掉了下來。暗香依依眼疾手快地將他穩穩接住,心知慕容逸絕不會讓未默留在屋中,可屋外隨時可能變天下雨,又擔心他受涼生病,正抱著他不知何去何從,就聽慕容逸道:「放在屋檐下吧。」

想了想,她只好如此做。

暗香依依將未默放至屋檐下,又擔心未默受涼,入屋拿出自己白日里洗乾淨曬好的衣衫,蓋在他身上。其間,她暗中試了幾下解穴,卻都無用,忽聽慕容逸道:「你再點下去,他就永遠也醒不過來了。」聞言立刻不敢再試,她遮掩著道:「我喂他吃些東西。」忙去廚房拿了自己特意為他留的魚湯,端來一點點喂他吃下。

她一勺勺地喂他,細緻用心的模樣讓慕容逸微微出了神,忽然道:「你很會照顧人嘛。」

暗香依依隨口答道:「是啊,我外婆生病時,都是我照顧的。」

外婆?

慕容逸沒有追問她何來外婆,只是審視著她,見她毫無所覺自己話中的漏洞,並未提醒,也未追問。他只是依舊淺笑著,看著她細緻地照顧未默,忽然想起小時候娘親照顧自己的情景。

小時候他身體一直不好,時常生病卧床不能動彈,娘親也是如此照顧他,讓他靠在她的臂彎處,一點點喂他喝湯,溫柔地為他細細擦去嘴角的湯汁……

他放下手中筆,走到門邊,倚著門入神地看著暗香依依。

暗香依依知他看著自己,見他久久不語,不禁疑惑地抬起了頭,便聽他道:「我自幼體弱多病,少與同齡孩童親近,更無法習武繼承家業,自生下來就已被認定是個廢人。可即便如此,娘親與爹爹依舊沒有放棄我。」

暗香依依一時不知該如何接下去。

「別的孩童牙牙學語時,我已在喝葯。別的孩童扎馬步時,我連床都下不了。」他淡淡地笑著,繼續道,「娘親寸步不離地照顧我,爹爹也費盡心思為我遍訪名醫,只為延續我的生命。」

他不再說下去,她也沒有問,只是手邊盛著湯的勺子,久久僵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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