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九幽教左護法 第十八章 胡思亂想

昨夜,王劍飛半夜和衣小睡。此番出門,他一路忐忑,小師妹自前些日子回到庄中就一直暗中求他帶她出庄。此番他是冒險背著師父和師哥們私自帶小師妹出來的,一路急趕,只為到此見一個人。到底見誰?小師妹死都不肯說,但一見小師妹紅著眼睛眼淚汪汪地望著自己,他就不由自主地投降了。雖然小師妹再三保證只要見到那人告訴他一個消息便即刻回庄,可他心中終究忐忑不安,正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便聽窗外有異響,睜開眼睛正瞧見一個黑影自窗口閃過。

他一躍而起,起身來到門邊,門外,那人正向內窺視。他懷疑是宵小之徒,猛地打開房門,一掌打了過去,卻撲了個空,影子已迅速消失在房頂。

看來這宵小還有兩下子,他頓起爭鬥之心,微一提氣上了屋頂,隨後追去。可追了沒一會兒,卻不見了那人的影蹤,就連那人身形樣貌也未能看淸,此刻方覺不對勁。轉回客棧時,他細細回想,隱約好似看到那人身後似背著一把琴,琴?莫非是九幽教的顧不迷?王劍飛想到此處竟驚出一身冷汗,急忙回到客棧,卻發現莫七彩已經不見了蹤跡。

王劍飛深知自己此番弄丟了小師妹闖下大禍,是夜,哪還有心思睡覺,早已是瘋了一般在半嶺鎮翻天覆地地找了起來。

因怕受罰,他一時不敢知會附近的庄中弟子,只是孤身尋找。半嶺鎮雖不大,可他一人身單力孤,一時如何能找得到莫七彩。眼看天方見白,王劍飛整個人都快急瘋了,一悔不該一時心軟帶了小師妹出來,二悔不該想著和小師妹獨處而不喊其他兄弟同來,三悔自己昨夜輕敵中了魔教之人的調虎離山之計。王劍飛悔來悔去,整個腸子都悔青了,當然臉色也是青的。

此番背著恩師將小師妹私自帶出山莊,他已犯了重罪,再加上讓小師妹落入魔教手中,重罪上再加重罪。此番回庄還有何顏面見師父和各位師兄師弟,再想到自家嬌滴滴的小師妹落入顧不迷這等魔頭之手,他就幾近崩潰,死的心都有了,竟想著,自己還不如昨晚被顧不迷殺了一了百了。

這方王釗飛尋人急迫,那方暗香依依悄悄地背著莫七彩回了客棧。趁天亮前,將莫七彩放在了她的床上,方才離去。

正欲離開客棧,卻聽見客找前廳有吵鬧聲,她停步細聽,便聽一人與客找老闆大聲抱怨道:「你這客棧怎麼什麼人都能進來住?方才有個瘋子闖進了我住的屋子,揪著我的衣領問我見沒見到他的小師妹,我睡得好好的,到哪裡去見他娘的小師妹……」

暗香依依心道:看來王劍飛已經發現莫七彩不見了,如此尋找,想來是亂了方寸。真可憐呀。想到那人說是方才,難道王劍飛現在正在翻找客找?暗香依依轉身回了客找,經過客棧後堂便見一個胖廚子拿著菜刀與一個年輕男子對峙著。廚子菜刀上還掛著一片肉,隨著他的揮舞用來甩去,廚子恨恨地說:「我說沒看到就是沒看到!你不相信又能怎樣,你以為你有劍我就怕你了?小子再來滋事,我拿你當豬肉剁了!」王劍飛何時受過這等氣,可當下只急著找小師妹也無心理會廚子的大吼大叫,青著一張臉離去。

暗香依依倫偷跟著王劍飛,見他離開廚房,又進了柴棚,自柴棚出來又進了茅房,直到客棧里所有人都被他驚動,老闆、小廝一群人跟在他屁股後頭不停地說:「少俠,這裡真沒有……」

暗香依依見他像無頭蒼蠅般亂闖亂找,心下擔心這有勇無謀的王劍飛可別 陰差陽錯地與莫七彩錯過了,再惹出其他是非,便從客找前堂暗中取來筆墨,寫了個字條,而後折返到後堂,包上一塊小石塊,不懷好意地砸向了王劍飛的腦袋。

王劍飛畢竟出身紅楓山莊,豈會被暗香依依如此輕易砸到。石塊飛過來時忽見他偏頭伸手便將石塊抓在了手裡,他一見上麵包了字條,立刻打開來細看,只見上寫:此地危險,人在客棧屋中,速帶她離開。

王劍飛四處張望,不見任何可疑人,心中只惦記著尋回小師妹為先,便一頭衝到了二樓莫七彩早先住的屋子,打開門入內一看,果見她昏睡在床上,自此一顆心方才落地。

王劍飛畢竟是紅楓山莊的弟子,倒也明事理,推開門口堵著的一群人,站在走廓上,平下心來四下里仔細觀察,仍未見有任何異樣,便用內力千里傳音道:「謝謝俠士出手相助,若能留下姓名,王劍飛他日定當相報。」

尚未走遠的暗香依依聞言一笑,卻未回話,腳步輕快,飄然遠去。

自作主張將莫七彩放了,暗香依依忐忑不安地回去後,沒敢走正門,而是翻牆悄然進入,結果自己的百般小心竟換來一屋子的空蕩蕩,他竟然還沒回來?!她索性進了屋子,關上房門靜候。靜候難免胡思亂想,一則想著他若動怒使強她必還手,二則又想,要不還是老實交代求個從輕寬大處理吧,這樣以後見面才不會尷尬。畢竟他是領導她是下屬,又天天見面,打架終歸不好,尤其當領導的打不過下屬多沒面子,搞不好今後尋了機會再給她小鞋穿,尤其顧不迷這人最記仇了。打定主意,暗香依依便安心等著顧不迷回來。

太陽照進屋子時,顧不迷終於回來了。

顧不迷離開半個晚上不知去了哪裡,回來後,直接闖人她的屋子,幸好她一直堅挺著沒睡著,一早做好了心理準備等他向自己發難。

他一晚上不知去了哪裡,發梢微濕,衣擺泥濘,進來時陰著一張臉好像她搶了他的心肝寶貝。他快步向她走來,她驚得急忙站起身來,見他來勢洶洶剛想繞著桌子跑,他卻停住了逼近的腳步。她鎮定心神鼓起勇氣,可還是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幾步,在安全距離內與他對視。

他幽幽地望著她,她被他望得額頭冒汗,低下了頭,原本想好的話一時激動竟然全忘了,只好再次在腹中努力措辭該如何承認自己的錯誤讓他息怒。

顧不迷一聲不吭地凝視著她,在他古怪的目光下,她更為自己放走莫七彩而忐忑不安,正想著怎麼和他說,就見他舉目環顧屋中,顯然在看屋裡是否還有其他人在。她頓時頭皮一麻,以為他在找莫七彩,不待他問起,忙老老實實將自己放走莫七彩的事交代了個淸楚,想著至少能得個寬大處理從輕發落,可彙報完畢後竟久久得不到他的回應。

她偷偷抬眼望去,只見他正用十分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那目光,好似有些恨她,又好似有些不願承認的掙扎。

這樣的目光,令她不由自主地以為:莫非……他其實……也喜歡著莫七彩?可早先他為什麼還要逼著自己殺了莫七彩?再說,他先前折磨莫七彩可不像有一絲憐惜的樣子。除非他心理變態,是個「彆扭受」,明明心裡喜歡得要死,卻又不肯承認,想借她的手殺了對方來證明自己不喜歡。想到此處,暗香依依不禁一嘆,顧不迷做人真扭曲啊。

可轉念一想,好似又不對,顧不迷這人驕傲自負得連成了精的孔雀與他相遇也得自嘆不如,做事一向直來直往不屑於拐彎抹角。再說這陣子相處下來顧不迷雖然「不太正常」,可也不是那種心裡想一套表面做一套的人,他不是喜歡莫七彩,不是。

又瞄了他一眼,發現他還在看她,複雜的眼神,令她本就胡思亂想的思緒打了結。他幹嗎這麼盯著自己一直看,看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將頭垂得更低,看著自己的腳面,像是犯了錯等著被老師訓斥的小學生。她一隻腳在地上蹭了蹭,不小心幅度大了碰到了他的腳,他什麼時候走過來的?她驚跳起來好似踩到了炸彈,瞪著他緊繃得連大氣都不敢喘了。

良久……還是無聲。

是殺是剮,總得有個結果吧?!

暗香依依有些沉不住氣了,越發胡思亂想起來。

莫非……因為她放走了莫七彩,他一時氣怒攻心,被她氣瘋了?這想法剛起就被否定!

得了,顧不迷哪有那麼脆弱,他的心志之堅,鋼鐵也難出其左右。左思右想都不對,唯有暗嘆顧不迷這人喜怒無常太難揣摩,不揣摩也罷。或許是她放走莫七彩真的闖了大禍,可無論如何她也不會任由他殺了莫七彩,想到此,暗香依依心中不僅毫無悔意,還覺得自己做得很對,可雖然覺得自己做得對,卻也不敢明目張胆在他注視下表現得太明顯。

暗香依依不敢與他直接對視,卻又想知道他現在是何表情,便又斜眼倫倫瞄他。卻見他還是看著自己,神情一會兒這樣一會兒那樣,變來變去變幻莫測,似還在為什麼事情掙扎猶豫著。

是不知道怎麼處置自己嗎?她心道,看來這次他不會輕易放過自己了,一時也態忑不安起來。她一邊擔憂,一邊又用眼睛時不時瞄他,卻見他一直這樣望著自己沒有任何動作言語。

與他僵持久了,她終於按捺不住。

這心一直提著沒個著落,實在讓人難以忍受,在他幽幽注視的目光下,她悄悄挪動腳步,意圖接近門口再計畫在他爆發前尋覓一個合適的機會逃脫。可就在她分神漸漸接近門口時,忽然被他―把抓住了胳膊,還來不及掙扎,便被他拖至面前,一把揪住衣領,又一次重重地按在了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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