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父親聞言一笑,自此對耶律斜軫有了不同看法。

耶律曷魯笑罵道:「混帳小子,喜歡個女人也搞這麼大陣仗,沒出息。」

耶律斜軫頓時反駁道:「不是你逼得太緊我會這樣?」祖孫二人彼此白了對方一眼,眾人見狀頓時哄堂大笑。

李繼遷也笑,好似剛才說的那些不過都是些玩笑話。

唯有耶律休哥面沉如水,不發一語。

我立在大殿之中,好似局外人,聽著身邊的陣陣笑聲隱約看到了自己未來的命運。

這時,皇后笑道:「皇上,既然洛神賦已經取來了,不如就打開來給李將軍品鑒吧。」

我退到後園,耶律衣娃說要想辦法幫我,我卻有些心不在焉。

衣娃安慰了我一番,似乎也知道這種安慰起不了什麼作用,有些悶悶不樂地怪起了耶律休哥,怨他為什麼不把話一口氣講清楚反倒讓耶律斜軫搶了先機。

我知她是在為我著急,便道:「耶律哥哥沒錯,你莫要怪他。」

「他怎麼沒錯,他若將話一口氣講清楚,哪裡還有耶律斜軫什麼事。說話說一半,吞吞吐吐,反而給他人做了嫁衣。」衣娃有些憤憤不平。

我道:「你莫要錯怪了耶律哥哥,耶律哥哥那麼說即給我留了退路又為我解了圍,他是為我好。」

「為你好?他是為你好?花兒,難道你不知道我哥哥的心意?他每次打完仗回來哪一次不是最先來瞧你,這麼多年,你見他和哪個姑娘說話超過三句?就連對我這個親妹妹他平日里也是愛理不理,可他可以耗上一整天和你在一起,他喜歡你,你也……你喜歡我哥哥嗎?」耶律衣娃第一次問我這個問題。

我避重就輕道:「耶律哥哥當時只說我名花有主,其來有因,一來是為試探李繼遷,若他真對我有意必會刨根問底,若他對我無意或可有可無則會就此罷手;二來,耶律哥哥正是想給我留有餘地,所以才未將話說完說滿,若李繼遷不問,我便可進退自如,事情就此畫上句點,皆大歡喜,若李繼遷當真刨根問底,我想……」後面的話我不知道該和衣娃怎麼說,畢竟我並不能肯定耶律休哥的心意。

在衣娃的再三催促下,我方道:「若耶律哥哥真如你所言……喜歡我,那麼,他心中必有應對李繼遷的答案,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我想他也不能肯定我的心意,況且這答案將會決定我的一生,在未肯定我的心意之前貿然說出,不只魯莽,對我來說也不公平,也是對我的不尊重,耶律哥哥與耶律斜軫不同,他這麼做都是為了我好。」

耶律衣娃慢慢回味過來,嘆道:「難怪哥哥總喜歡和你在一起,大概只有你能明白哥哥的想法,你和哥哥一樣,都是心思靈巧的人,只是越是這樣,越是想得太多,顧慮也多。唉……哥哥原是為了你好,哪知耶律斜軫那廝一廂情願自以為是將那個名花有主認在自己身上!如今所有人都以為你們有婚約在先,坐實了此事,實在可惡!」

我見耶律衣娃咬牙切齒地咒罵起了耶律斜軫,不禁笑道:「我和他哪裡有婚約了?不是還沒成事實嗎?」

衣娃聞言豁然開朗,笑道:「對啊,婚約是假的,謊話也是他一個人說的,你們誰都沒承認過,就連皇上、皇后也沒過問你二人是否真的已有婚約,你們這些人精……」

我示意衣娃小聲點,可衣娃顯然已經按捺不住,急忙道:「不行,等我回家得趕緊找大哥問問這事,事不遲疑,把你和他的婚事名正言順地定下來,即斷了李繼遷的念想,也讓耶律斜軫不要再妄想癩蛤蟆吃天鵝肉。」

我噗嗤一聲笑出聲來,道:「你怎麼就這麼肯定耶律哥哥喜歡我?」

耶律衣娃道:「你等著瞧吧,我哥哥定會將你娶回家當我嫂嫂的。」

宴席散場,耶律衣娃急急忙忙先上車走了,我見她把耶律休哥也拖上了車,便知道她這個急性子已等不及回家與耶律休哥說這件事了。

我仰頭望向無垠的夜空,原以為自己可以不在意嫁給誰,可在耶律休哥當眾開口說:「她已名花有主」時,心中的悸動那麼明顯而難以忽略。若能嫁給他……

我微笑起來。

正如衣娃所言,我能看得懂他,他其實……也懂我。

我與青兒立在門口等自家車夫趕車過來,忽覺衣袖被人扯住,偏頭一看竟是耶律斜軫。不顧一旁還有青兒在,他硬是將我拉到了一邊暗處,因此處尚有其他人在等車,我總不好和他拉拉扯扯,便由著他到了暗處。

我撫了撫被他扯皺的衣袖,微露不悅地問道:「找我什麼事?」

他背對夜色,我瞧不見他是何神情,只聽他低聲問道:「你當時為什麼不說話?」

當時?他指的是他承認與我有婚約的時候嗎?我答:「你想我說什麼?」

「蕭花兒!」

我聽出他心有怒氣,鬼使神差地問道:「耶律斜軫,你喜歡我嗎?」

他沒有回答,身體似乎微微一僵。

可恨他背著光,我雖然看著他卻一點也看不清他此刻面上的神情。

沒過多久,他似「嗯」了一聲又似「哼」了一聲,我尚未分辨出來他到底是嗯還是哼,便見他轉身大步離去。

晚上到了家,父親將我叫去了書房。

青兒看著我欲言又止,我倆在府里見面也極少說話,此刻她想必有什麼事想要求我卻張不開口,我裝作沒看見跟著父親去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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