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真假李瑜

又過了一日,惜日好了許多。

晚飯後,三哥尚在宮裡未回,四哥卻來了。大哥今日才辦完差事兒回京,先來看了她才又忙著與二哥一同進宮尋三哥去了。反倒是四哥今晚有空過來。這一陣子事情繁雜,自他們幾人認為兄弟,一直也沒時間好好聚上一聚。

四哥也有時日沒來了,聽說也是在忙漕運的事,看來這次漕運的事情似乎頗為棘手。

聽說她生了病,自城外剛回來的大哥一進城就先命人送來了許多名貴藥材和滋補品,足足三大箱。再加上二哥、四哥這幾日派人送來的藥材和滋補品。當飯吃也夠她吃上一年的了。

只是她一想到自己其實是著了「春風十里香」的道,著實令她汗顏啊。

仰天自問,她無才也無德,卻好命的認了四個哥哥。幾位哥哥對她的厚愛,令她汗顏,想起自己對他們的欺瞞,心中更是無盡的悔恨。雖然常常提醒自己,要鼓起勇氣與他們說明一切,可這勇氣剛鼓了起來,一想起當初五人同睡過一張床,還有自己女扮男裝的動機和後來三哥為了救她險些喪命於箭下的事情,勇氣便陡然降了三分。雖不斷告誡自己要坦白不能再欺騙下去了,可一旦冷靜下來想想又有些後怕,也就變成了現在這樣拖得一時是一時。

四哥今晚,異常的容光煥發神采熠熠,滔滔不絕的與她講了許多趣事,都是最近發生的,有些事近日來京城裡已傳得沸沸揚揚了,只是她一直足不出戶,所以才不知道。

最近,發生了兩件大事。

第一件,與漕運之亂有關。

據說,江湖當中,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鹽漕兩幫幫主,最近因漕運之事又重出江湖了。

四哥八卦的說,那個幫主俊美非凡比龍茗尤為過之。

一句話炸的惜日和小雙子面面相覷,不禁暗道:傅津誇大其詞了吧?很難想像,這世上還會有比龍茗更美的男人,那會是怎樣的男人?即便是想像力最豐富的人也想不出來,就如當下的惜日和小雙子,聞言後左思右想,抓頭托腮,也想不出來會比龍茗還美的男人到底會長成什麼樣?無奈之下,小雙子得出一結論:「那還是男人嗎?」惜日也得出一結論:「那還是人嗎?」

傅津的回答是無比堅定且誠懇:「絕對是個人,也是個男人,而且是個痴情的男人!」

「痴情?」

「何以見得?」

想像當中,痴情二字和這樣的男人聯想在一起,必然有一段感人肺腑的故事,惜日和小雙子都聚精會神的等待傅津說下去。

傅津不負眾望,接著又說:「這位幫主雖有仙人之姿,也正值盛年,頭髮卻已全白了,聽聞是因思念已逝夫人之故。」說道此,不盡唏噓。

雖不如二人所期待的精彩,但短短一句話,已道盡了那位幫主的痴情。

小雙子聞言突然嘆了口氣,想起了那天晚上一直仰望小姐寢房的明郡王。感慨神傷道:「不知道會是怎樣的一個女人能令那樣的男人思念到白頭?唉……果然,再厲害、再優秀的男人,最終也逃不過一個情字。」

聞言,傅津詭異的瞄了一眼瑜弟身後一臉神聖而悲憫的小雙子,忍不住打了個冷顫,暗忖:這樣的表情,不適合小雙子!不適合!

惜日卻深深被小雙子的話觸動,微微怔愣,暗嘆:一生一世,唯求一人,永不相離,只願相守至白頭。如若天不從人願,偏要拆散,那便只有苦苦思念,即便未老先白頭,也算有生之年,與其相守到了白頭。人生在世幾十年,一個女人求的不過如此。

忽而之間,惜日想到了龍茗,心中莫名一陣煩亂,微微黯然。

屋內一陣沉默。

傅津見狀,乾乾的笑了幾聲,道:「瑜弟,別像個娘們似的,那樣的男人人世間能有幾個,你,我都做不到,別想了,我說件高興的事,大家一同樂和樂和。」

「什麼?」一聽見「娘們」這個詞,惜日陡然打起十二分精神。

傅津似乎想起了什麼特別興奮的事,有些手舞足蹈:「索閣那小子快不行了,也就這兩天的事了,十幾日前突然得了一種怪病,一病不起,就連太醫也束手無策,聽說只有等死的份了,唉……沒想到,這小子,居然要英年早逝,早知道我就不跟他搶那塊地,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傅津一副惋惜和感慨的表情,他明顯惋惜的不是索閣就要死了,而是惋惜自己當初何必與一個很快就要死的人爭搶一塊地,耗了多少心神呢,多不容易啊,還沒爭到手。感慨自不必說了,自然感慨的是索閣這麼快就要死了,唉,活該啊。

惜日一聽,小心的問道:「四哥,襲郡王,他的病狀?……」

「他這病狀可奇了,所有大夫都查不出是何病因,只是吃不下去東西,吃什麼吐什麼,已經十幾天了,聽說他已經處於彌留之際,快不行了。」

啪……惜日的手上的糖酥掉在了地上,碎了。與田雙下意識對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吃什麼吐什麼,不用說,春風十里香……

索閣與她一樣中了春風十里香!惜日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擔憂。

高興的是,索閣也中了春風十里香,肯定有他受的。她這幾天的罪沒有白受。

擔憂的是,索閣如果真的因此而喪命,卻並非她所願。

聽四哥之意,索閣的癥狀已過了十日,想來應是與她同一天中的春風十里香。這麼說,那個瓷瓶定是被索閣拾去了。

春風十里香,初中此葯時不會有任何癥狀,除非聞到其他味道,尤其是飯菜香……十日過了他還未恢複……而且已進入彌留,他定然不知道春風十里香十天會自然而然的好起來,也不知道其實可以堵住鼻子吃些清淡些的食物。

普通人如果十天沒過吃東西,還一直嘔吐,任是鐵打的,也快到極限了。

即使過了葯勁,十天不吃不喝人也會被折磨得快不行了!

這該怎麼是好,索閣如果真的因春風十里香去了,不知道該笑他自己太倒霉,還是該責備自己這一次玩過頭了?

傅津這時道:「唉……不管怎麼說,大家同朝為官,我也得去他府上看上一看。」 惜日聽四哥前半句時,還納悶四哥怎麼突然變成了不計前嫌的仁義君子?可一聽到後半句……「順便看看他是不是真不行了,如果是真的,京郊別院的那塊地,我得提前下手收了,好多人都盯著那塊地呢。」原來四哥是惦記著索閣那塊地,索閣那塊地確實好。不過,索閣如果因為其它原因不行了也到罷了,如果是因為春風十里香,不行!不行!她還沒恨到讓他死掉的地步。

「四哥,你什麼時候去襲郡王府?能否帶上小弟一同前去?」

「你去幹嗎?」四哥疑惑問道。

「咳……那個,聽說襲郡王的妹妹凝香郡主是個絕色美人……」

「嘿嘿,瑜弟,那有什麼問題,為兄帶你同去,不過要委屈一下瑜弟了。」

「沒問題,只要能一睹美人風采,委屈一下算得了什麼。」

「哈哈,瑜弟果然深得我心。哈哈……」

見傅津大笑,小雙子不屑地撇了撇嘴一臉憂心的看向惜日。

第二日,也顧不得自己還有些虛弱,惜日打算與傅津同去見索閣。

田雙再次勸道:「公子,你現在的樣子見襲郡王恐怕不妥,你身體還虛弱,而且萬一被識破。」

「顧不得了,小雙子,我雖厭惡索閣,但不能這樣平白害死他,於我良心不安,我會小心從事,再說索閣現在已處彌留,想必無大礙,反正我長得像田惜日也不是什麼秘密,四哥早已知道,你不必擔心。」

「是,小姐萬事小心。只是,襲郡王已經……小姐你打算怎麼救他?」

「我也不知道,先去看看,再見機行事了。」

襲郡王府。

整個王府氣息低沉,似乎所有的人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第一次來襲郡王府,一路上粗略觀感,與三哥的府邸大為不同。一進門兩側俱是參天大樹,看樹榦粗壯程度,似乎已近百年。入府後一路青石鋪道寬闊平坦,絲毫不覺蜿蜒曲折,兩側也有游廊、偶爾可見其後小園中的假山礫石,卻從不見亭台樓閣小橋流水。

惜日始終低著頭,無心欣賞王府景緻,一路上總擔心自己來晚了……

她跟在四哥身後,進了索閣居住的內院。一入院中,抬頭就見一株梅樹,此刻尚未開放,應是寒梅。

管家先去屋內通報。

惜日與傅津在外候著,惜日暗道:管家進去通報,難道說,索閣醒著?如果索閣醒著那說明他還沒事,但她這麼進去,不妥。她現在可是女扮男裝啊,雖然瞞過了三哥他們,但畢竟是經過一系列策劃的,如果這麼突然進去見索閣,索閣肯定會懷疑她,而且在這個時候,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啊。

不一會兒,管家出來躬身引傅津入內。

她本也有些猶豫不想進去,但心裡總有些放心不下,索閣現在是已恢複,還是苦撐著?總要看上一眼方能安心。只是她這身裝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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