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美女救英雄

五年前。

高教園區,月明星稀夜,姚遠酒足飯飽後慢悠悠地朝江濘大學走回去,大一第一學期拿到了特等獎學金,所以這學期一拿到錢就請從去年便吵著要她請吃大餐的室友們吃了晚飯,原本還要去唱K的,但是她實在太累了,昨晚來大姨媽了,整宿都沒怎麼睡,就給寢室的姑娘們賠了罪,拿了錢出來讓她們自己去玩,多退少補,她就先回寢室補眠了。

吃飯的小飯館離江大不遠,姚遠跟室友們告別後花了十分鐘走到江大後門的那條馬路上,這條路歷史悠久,路兩旁樹木高大陰森,天氣好的時候這路上散步約會的學生還挺多,但現在三月份,尤其晚上,溫度還是很低的,所以路上幾乎沒什麼人走動。在快走到後門時,姚遠看到前方路邊停著一輛車,而車旁站著的一道身影正抬腳用力踢了車,心裡不由嚇了一跳,這不會是……那種不良社會分子吧?姚遠看前後都沒人,心想還是別管閑事了,萬一被game over就不划算了,正想要繞遠一點走,就見那人又狠踹了下車門,她還是忍不了出了聲:「喂,你別做壞事了,這裡有安裝攝像頭的。」據說以前有,後來拆除了,但不管怎樣,先誆誆再說。

那人側過身來,路燈是隔了好遠才立一盞,光線又被樹枝樹葉遮去大半,所以姚遠看不清他的樣子,只知道人挺修長,然後聽到他冷冷出聲:「滾。」

姚遠心說,如果言語能用度數來衡量,這聲估計得在零下。下一刻就見他一手按著額頭一手扶著車身滑坐到了地上,這意外發生得太突然,姚遠沒來得及多想就跑了過去,「喂,喂,你沒事吧?!」

他好像很痛苦,吃力地喘息,姚遠遲疑地蹲下去,伸手過去想要查看他的情況,卻被他揮開了手,「別碰我,我還死不了。」

姚遠是真心頭一次碰到這種事情,有點六神無主,而沒一會對方沒了動靜,靠著車好似昏死了過去。

「喂!喂!」

沒有回應。

姚遠急了,無論如何,無論他是否是「不良社會分子」,先將人送醫院吧?這天也算幸運,姚遠剛起身,身後就有計程車經過,她馬上招手叫住了,但她自認以一人之力將他從地上攙進車裡不現實,於是就過去叫了司機幫忙,那司機也好說話,下來幫著將人弄進了車裡。期間那人睜了睜眼,倒沒再多說什麼。

一上車姚遠立刻道:「師傅,麻煩去最近的醫院,快一點,他快不行了。」

已經恢複了點意識,佔了三分之二后座的男人冷漠而又吃力地開口:「誰快不行了?」

姚遠轉頭看他,車子開動了,外面時不時有光照進來,明明暗暗的,姚遠此刻總算隱約看到了點這人的長相,挺出眾的,不過講話倒是顯而易見的「難聽」。姚遠沒答覆他,心想今天就當給自己積善了吧。

男人在跳動的光線里也看了她一會兒,最後閉上了眼。

在到醫院後,姚遠先下了車,剛繞到男人那邊開了車門要扶他下來,就聽他緩慢說:「我走不了,去叫人推輪椅出來,還有,我沒錢,錢都放在車上。」

於是,姚姑娘又跑去叫人來推這位脾氣不太好的陌生人,之後又給他辦了住醫手續,身上的獎學金一下子用得只剩不到五百了。等都搞定,姚遠已疲倦萬分,後面自然沒有再等他出來,在醫院的椅子上休息了一會兒就出來打車回了學校。

在宿舍躺下的時候,姚遠才迷迷糊糊想到,這會不會是什麼新的詐騙形式?然而事已至此,多想也無濟於事了,抱著熱水袋捂著肚子就睡了過去。

江安瀾在醫院住了一晚,第二天就回了學校,一回宿舍,脫了外套倒床就睡,在研究論文選題的溫澄回頭看他:「回來了安瀾,昨晚去哪玩了?」另外兩個在打遊戲的室友也附和問道:「是啊是啊,去哪兒逍遙了啊?」

江安瀾沒回答,他閉著眼睛躺了一會兒後,突然坐了起來朝溫澄說:「我們學校的校花,系花有哪些?找出來看看。」

其中在打遊戲的胖一點的那哥們驚呆了,「哇,安瀾你終於也要對我們學校的花花草草出手了嗎?」

江安瀾高貴冷艷地白了小胖一眼,起身走到溫澄身後,「找出來,給我看下照片。」

溫澄笑著說:「那麼亟不可待啊。」手上已經很迅速地打開了江大論壇,學校校花院花系花班花的美女集合帖想都不用多想,一定妥妥被頂在首頁,所以一下就找到了,溫澄點進去。

江安瀾看了一眼刷出來的第一張照片,搖頭說:「不是她。拉下來。」

然後溫澄拉下來,照片一張張刷出,江安瀾一次次否定:「不是。」

看到最後一張照片的時候,江安瀾不由皺眉了,「沒了?」

「是啊,都在這兒了。」溫澄實在好奇,「你到底想找誰啊?」

江安瀾道:「找個人。」頓了下又說,「債務問題。」

溫澄心裡吐槽:「我當然知道你是在找『人』啊,問題就是什麼人?」不過聽到債務問題,溫澄就有點不可思議了,「誰又欠你錢?現在不光男的跟你借錢,莫非還有美女厚著臉皮來跟你借錢了嗎?」

江安瀾皺眉:「是我欠她錢。」

江安瀾再次遇到姚遠,是在他搞定論文選題正打算下午飛北京的那天早上,他剛從論文導師那兒出來,往宿舍走去,然後,就看到了跟人有說有笑地走進旁邊一幢教學樓里的姚遠。

江安瀾只想了兩秒就跟了過去,看到她走進底樓的階梯教室,猶豫了一會兒後也走了進去。

他這段時間身體狀況一直不大好,在她旁邊坐下後正閉目想怎麼開口還她錢,就聽到她說了那句話,因為她那句不認識他,他有些著惱,一氣之下錢都沒還就出來了。

而事後每次想起這幕,也都是咬牙切齒。

後來他回了北京家裡,把那本來要還的錢扔進了床頭櫃里,後面五年多里,都沒去動它一下。

而這五年里,他跟他從國外生活了七八年回來的ABC表弟趙子傑創辦了一家經貿公司,成績不錯。除了本身身體差這點,他江安瀾可以說是風光無限,出生名門,聰明過人,加上長相著實也出色,身邊對他有想法的女性兩隻手數不過來。就算出去吃飯,都能有姑娘大著膽子上來跟他要電話。可他活到28歲,卻未曾交過一任女友。前兩年江家家族裡就有人心焦地問過他好幾次,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姑娘?江安瀾的回答每次都是,「見過一次,讓我念念不忘的就行。」

讓你念念不忘?家裡的伯母堂姐們無不頭大,你讓人家見一面念念不忘倒是簡單,反過來,怎麼想怎麼無望。

只有江安瀾自己知道,他這幾年一直沒忘記過一道身影。

江安瀾25歲那年,再次遇到姚遠,是在北京一家名聲在外的餐館裡。他跟李翱吃完午飯正走出餐廳,門口不少人在排隊等叫號,他皺著眉擠過人群,在正要出大門時,他不由停下了腳步,偏頭看向右手邊。

你道巧不巧,昨晚上他就剛想起過這人,雖然他一年也不會想起兩三次,因為一想到這人,就是皺眉頭,結果天亮了,出來吃頓飯就讓他遇上了她,活生生的。不說兩人是在不同城市,就算是在同一座城市,這種相遇的幾率都是少之又少的。

江安瀾當時「嘖」了一聲,回身對李翱說:「我先出去,你去裡邊跟經理說一聲,先給這邊的這兩位安排下位子。」

李翱循著老闆的視線望過去,看到是兩個低頭說笑的女生之後訝異了下,隨即馬上回身去辦事了。江安瀾面子大,人家一聽是這位大少的請求馬上就讓服務生去安排了。李翱出來報告結果,坐車后座的江安瀾聽後「嗯」了聲。李翱又忍不住笑著問:「安瀾,那倆美女誰啊?」

江安瀾自然沒去回答李翱的八卦,兀自沉思著。

最終江安瀾下了車,讓李翱先行回公司。

此刻江安瀾看著車裡近在咫尺的人。她不知道,那次北京相遇,她後來吃完飯跟她堂姐去一處茶館喝茶聽戲,他就坐在後面桌,慢條斯理地剝著瓜子,從容不迫地看著她。那次他咀嚼出來一種感覺,原來,看著她比想起她,要舒服得多。

這會兒江大少也從容不迫地看著她,然後開口:「說起來,我還欠你筆錢沒給你,姚學妹。」

「啊?」

「但我不打算還了。」

「……」

「是不是很好奇是怎麼一回事?」

姚遠連連點頭。結果人大神說:「那我就偏不告訴你。不過如果你今晚失眠了,可以打我電話,我可以陪你解悶。」

「……」

車子終於到了姚遠住處,江安瀾很平常地與她道了別,姚遠是連說再見都無力了。

而那天下午江安瀾坐飛機走人前又給她發了簡訊:「睡不著給我打電話。」

你說這人是有多壞啊。

以前沒見面前,這大神給她的印象可是從裡到外的大方、體貼、無敵。

現在,「大方」和「體貼」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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