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臉都丟盡了

宋秋蓮走到她面前,第一次用溫柔的語氣跟她說話:「那不也是早晚的事么,況且你還懷了他的孩子,我叫女婿理所當然嘛。」

「他說改天再來拜訪你們,今天來的匆忙,沒帶禮物。」

靜雅沒有因為母親突然間的溫柔而感到驚喜,反而心底升騰起一股莫名的荒涼,她不需要建立在金錢基礎上的親情,即使從沒得到過,她也不渴望。

「哎喲,沒帶就沒帶唄,給錢也是一樣呀。實惠又省事!」俞三順遺憾的衝到門外,不死心的東張西望。

心裡掩飾不住的失望,她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如果葉北城剛才沒走,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要怎麼面對這樣的難堪。

即使這是一樁無愛的婚姻,她也不想讓他,看輕了自己。

從現在開始,要學會適應一切。

凝視著懷中精美的禮盒,靜雅不敢去想今晚的場面,秀氣的臉龐異常莊重,她和葉北城並無男女之情,卻必須要演一出別人看不出破綻的戲。

打開禮盒,映入眼帘的是一套簡約中透漏出華貴風格的白色衣裙,有手工刺繡的同色系圖案,還有水晶、珠子、珠片連接成微妙漸變的色彩與光華。

她翻開標牌,「香奈兒」三個字說不出的耀眼。

低頭沉思片刻,毅然決然的把衣服放回了禮盒,此刻無人知道她心裡再想什麼,但她卻清楚自己再做什麼。

隨手從床上的一堆衣服里挑了款淡紫色的針織衫,外加一條純白的小腳褲,她盯著鏡子里的女人,沒有華麗的外表,卻有著一般女人沒有的溫婉淡雅。

六點四十五分,葉北城的電話提前打來,靜雅最後瞄了眼自己的裝束,沒有任何猶豫的步出了家門。

她一步步向葉北城走近,走的越近,他眼中的不解她就看的越清楚,到了他面前,她停下腳步等著被質問……

「為什麼沒有穿我給你的衣服?」她就知道,他一定會這麼問。

「因為這樣才是最真實的我。」

葉北城提醒:「今晚不比往常。」

「我知道。」靜雅輕輕一笑:「你的父母都知道我的家庭情況,就算你讓我穿的再美再高貴,我在他們眼裡也不會從麻雀變成鳳凰。」

是的,這就是她今晚決定不穿他送的衣服的原因,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子,香奈兒不會讓她變成另一個人。

刻意的打扮,試圖讓自己變得有身價,這樣的造作,不是她的風格。

時間已經迫在眉睫,葉北城清楚她的倔強,於是只好打開車門妥協道:「好吧,我尊重你的想法。」

原本他只是擔心她會感到自卑,所以才會送了套衣服過來,企圖讓她底氣十足,不過此刻看來,她遠比他想像中堅韌許多……

車子停在了葉家的大宅門前,靜雅下了車,打量著眼前亦古亦今又氣勢磅礴的建築,彷彿已經看到了兩張嚴肅面孔下,散發的貴族氣息。

「有我在,別緊張。」葉北城站在她身後,輕聲安撫。

「應該你別緊張才對,我不是白雪公主,你也不是白馬王子,所以不會讓自己身處險境,然後等著你來救贖!」

呵,葉北城的唇角露出了一抹淺淡笑容,她還有心情開玩笑,看來他確實多慮了……

開門的仍然是何柔的父親,他稱呼了聲:「少爺。」然後把視線移向了靜雅。

「靜雅,這是海叔,葉家的總管。」葉北城指著施定海介紹。

俞靜雅微微頷首,「您好,海叔。」

「恩。」沒有太多的熱情,施定海面無表情的應了聲,就算招呼了。

穿梭於風景秀麗的走廊,她沒有心情去欣賞周邊的環境,心裡盤算著,一個總管都這麼眼高於頂,真正的主人該多麼遙不可及……

三五個一排的傭人,分別直立於客廳的正門,他們很想看看葉家未來的少奶奶長什麼樣,卻因為「沒有規矩不成方圓」的家規,壓抑著好奇,循規蹈矩。

「少爺……」傭人們聞聽腳步聲,紛紛俯首,靜雅目視著兩排低垂的腦袋,垂下了,便沒一個人敢抬起。

無形中,還沒有見到核心人物,她便已覺得「鴨梨」山大。

葉家的客廳面積寬廣,足有近百平方,雪白的牆壁上掛著多幅名貴的字畫,靜雅並不懂鑒賞,之所以覺得名貴,只是憑的感覺……

跟著葉北城的腳步,漸漸走向深綠色的歐式沙發,在沙發的左邊,端坐著一位五十歲左右的婦人,歲月並沒有在她臉上留下任何無情的痕迹,她的皮膚很白,白的看不出一絲皺紋,頭髮高高的綰起,身上穿著一件華麗的旗袍。

從靜雅的角度看過去,真的有點像傳說中的皇后,尤其是那一雙丹鳳眼,透著一種攝人心魄的犀利!

「爸,媽。靜雅來了。」葉北城站到沙發的中央,向兩邊坐著的人介紹。

相比與竇華月的犀利,葉國賢的表情也友善不到哪裡去,他天生就威嚴,加上對這樁婚事的不滿,態度自然是熱情不足冷漠有餘。

「你就是俞靜雅?」

葉夫人站起身,圍著她前後左右打量一圈,沒有婆婆見媳婦的親切,有的只是明顯的不悅。

「媽,注意你的語氣。」

竇華月臉色一沉:「北城,媽不用你教訓。」

葉國賢輕咳兩聲,指著沙發說:「坐吧。」他沒有指名道姓,但靜雅還是機靈的坐了下來。

「俞小姐,我兒子執意要娶你的原因你知道嗎?」葉國賢緊繃著臉,凝視著她詫異的面孔,欲言又止。

「如果我沒有猜錯,他是因為……」

葉老爺想說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便被靜雅及時打斷了。

「伯父,您不用告訴我,我知道。」

「哦?」葉國賢頗意外。

「如果你想告訴我,是因為芊雪,那麼就不必了,因為這不是秘密。」

葉北城慵懶的站在靜雅身後,兩隻修長的手臂搭在沙發背上,剛才他還擔心她會應付不來,不過此刻看來,他的擔心都是多餘的。

她,絕對有這個能力應付。

葉夫人和葉老爺臉上明顯有著訝異之色,他們認為如果眼前這個女人連這一點都清楚,還執意要嫁過來,那麼只有兩種原因,第一,她太愛他,愛到不顧一切。第二,她居心叵測,她想擁有所有貪婪女人都渴望的東西。

「既然你知道,為什麼還要和北城結婚?難道你根本不在乎兩人同床共枕,他心裡想的卻是另一個女人?」

竇華月用嘲諷的語氣質問,彷彿她已經確定,靜雅看重的只是葉家的財產和權勢。

「伯母,這個您和伯父不用擔心,任何一個男人一生中都不可能只愛一個女人,北城以前愛過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自信以後他會愛上我。」

篤定的回答,鎮定的表情,葉老爺冷笑一聲,好狂妄的口氣。

一個人如果偽裝的好,別人是看不出端倪的,就如同此時此刻,靜雅把自己偽裝的很好,自信而且堅強,可只有她自己清楚,心裡到底有多緊張……

說什麼葉北城以後會愛上她,簡直就是鬼話連篇,他很早前就強調過,不可能會愛她,無比篤定,肯定,堅定的語氣!

「可以吃晚飯了嗎?」葉北城戲謔的把視線移向父母,他對靜雅今晚的表現很滿意。

「時間還早,怕餓著你未婚妻了嗎?」葉夫人眯起眼。

他笑笑,指著靜雅說:「不讓她先吃飽,怎麼有力氣回答你們刁鑽的問題?」

刁鑽?

葉國賢對他說話的態度很惱火,猛的拍了下桌子,把對面的靜雅嚇了一跳,早聽聞葉北城父親脾氣火爆,果然是百聞不如一見……

「你是想說我和你媽在無理取鬧嗎?」

氣氛陡然間緊張了許多,靜雅忐忑的凝視著葉北城,真怕他會說出什麼不該說的,或者,她就成了罪魁禍首。

「爸,你火爆的脾氣真得改改了,今天靜雅第一次來拜見你們,你說你發什麼火?」葉北城一臉從容的指了指樓梯的方向:「靜雅,你先到樓上休息一會,吃飯了我叫你。」

一聽可以暫時避開令人窒息的氣氛,她如蒙大赦一般站起身:「好。」

「我房間在左邊第三間。」葉北城提醒。

靜雅點點頭,迅速消失在他們眼前。

推開了葉北城的房門,最先吸引她眼球的是床頭上懸掛的一副油畫。

幾乎是第一眼,她就想起來了這副畫的名字《深淵》。

她詫異的向床邊走近,不敢置信葉北城的房間竟然會有這樣的藝術氣息。

這副畫她在讀大學的時候,曾經在美術館看過一次,之所以印象深刻,是當時一位美術系同學告訴他們,這副畫的背後有一個小故事。

故事講的是一個磨坊主的女兒與一青年農民相愛,而女兒的父親堅決反對。設法買通徵兵局,結果青年給抓去當了兵。(舊時俄國的兵役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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