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雄霸一方 第四百七十二章 等你八年

「青林綠水好河山,鐵蹄踏過盡烽煙,滴血含淚家怎還,子陽治下可得安!」

一群小孩手挽著手,在田野邊快樂嬉戲,嘴中不停吟唱著這樣一首詩歌。

這是荊州百姓廣為流傳的一首民謠詩歌,形容青山綠水的大好河山,處處都是戰火烽煙,百姓流血流淚,無家可歸,悲苦艱難的日子,而最後一句則是讚美王旭。

王旭字子陽,子陽是親近之人所稱呼,而詩歌中用上子陽二字,則是為襯托出百姓對他的親切,形容在他的治理下,就能得到安穩富足的生活,將其看做家人般愛戴。

此刻,王旭正好帶著徐淑、趙雨、蔡琰、貂蟬四女,還有小敏、小真、小蓉他們五個貼身丫鬟從這裡經過。所有人都是粗布麻衣,只是騎著戰馬顯得有些不同,後方遠處還跟著同樣偽裝的諜影護衛,三五成群,時刻保護他們的安全。

趙雨年齡已經不小,上陣殺敵也不手軟,可心思卻仍如當年那般活潑直率。豎著耳朵凝聽那些小孩兒吟唱半晌,卻是驚喜道:「旭哥哥,你快聽,那邊的小孩兒是不是在唱你啊?」

王旭心裡當然很高興,能受到百姓這樣愛戴,如此傳誦怎會不開心?只不過嘛,人家誇獎的時候,還是要矜持的,總不能興高采烈地大呼小叫。「哇!這是在唱我,在唱我!你們快聽,這是在歌頌我呢!」

他好歹也是荊州之主,又不是趙雨那種瘋丫頭,威嚴何在?

面對趙雨的激動。王旭微微一笑。卻是並不言語。反而將目光投到那些地里幹活的庄稼人身上。

看得出他們臉上都洋溢著發自內心的幸福和滿足,干著農活,還不時與鄰居呼喝調笑幾句,有時也抽空看一眼遠處玩耍的自家小孩兒,擔心摔著碰著。

趙雨見其不搭理她,頓時崛起了小嘴,不滿地道:「旭哥哥,我給你說話呢。你聽到沒啊!」

「啊!噢,聽到了!」王旭隨意道。

趙雨頓時無語,氣呼呼地罵道:「旭哥哥,你……你氣死我了!」

「嘻嘻!」看她這副受氣包模樣,徐淑等女都是輕笑出聲。

徐淑隨即笑道:「雨兒,你就別理他了,這不是自討沒趣嗎?讓他一個人呆著去,悶了他自然會來找你,你再收拾他!」

這話一出,王旭眼神頓時不經意間瞥瞥徐淑。可徐淑卻是一點不買賬,裝作沒看見。當下心中暗嘆。這徐淑什麼不好教,老是揭自己老底。

倒是蔡琰要雅許多,掩嘴輕笑幾聲,柔聲說:「雨姐姐,旭哥哥是心裡高興,可不好表現出來。」

貂蟬此時那嫵媚動人的笑臉,彷如含苞欲放的嬌嫩鮮花,聽見蔡琰的話,柔聲附和:「就是啊,雨姐姐,哪有聽到人讚頌自己,還一個勁興奮的!」

兩人意是勸趙雨,可沒想到趙雨眨了眨靈動的眼睛,卻是憨憨問道:「不行嗎?可人家讚揚我,我就很興奮,很開心啊!」

「呃……」

幾女一怔,隨即鬨笑開來,花枝亂顫,這才想起對趙雨說這些,純屬廢話。

就連王旭也是莞爾一笑,出聲打斷:「好啦雨兒,我聽到了,快走吧,再行十里便可到軍屯之地!」

「嗯!」

眾女一路嘰嘰喳喳地說著些不搭調的話,王旭是一點興趣也沒有,只管悶頭趕路,不時觀察著百姓的生活。

大半個時辰後,總算看到那綿延無盡的良田,這裡是荊州的一處軍屯地點,沒有戰事時,軍士都要輪流來這裡干農活,若軍士忙於訓練或戰事,那麼就會讓那些犯罪的人,或者徵調一些百姓來做。

王旭此來,一是突擊查看軍屯的成果,其次也是為了看望一個人——判決發配勞役八年的桓纂!

他的突然到來,讓這個軍屯點的管事和將軍們措手不及,心驚膽顫地迎接。

「恭迎王將軍,還望將軍恕屬下未能遠迎之罪!」

「無妨,汝等又不知將軍來,都起來吧!」王旭隨意揮揮手,便徑自往前走去,隨口問道:「桓纂可在?」

那管事一驚,不知王旭為何提到這個傳遍荊州的罪臣,但還是很快點頭應道:「正在田間勞作!」

「嗯!帶我去。」王旭點頭,隨即又道:「還有,派兩個人將你們的賬簿送來,我看看!」

「諾!」那群管事不敢遲疑,當即有兩人急行而去。

不一會兒,一行人走到東區一片田地,那領頭的管事四周打望一番,就指著遠處一個彎腰割稻的農夫道:「王將軍,那人便是桓纂!」

「嗯!」王旭點頭,微笑道:「行了,你先陪將軍的夫人在這四處轉轉,將軍要去看看他!」

「諾!」那管事頭腦頗為活絡,立刻轉移方向,出言為徐淑等人介紹起四周,嘴巴非常乖巧,令眾女都很開心。

王旭則沒有再管那麼多,看著綿延的金黃色稻田,一步步踏上中間細窄的田坎,走向桓纂。

隨著越走越近,他已經可以看清桓纂。其身上穿著補丁無數的破舊衣服,此刻正光著雙腿站在泥濘的稻田裡,腰桿深深地彎著,一揪一揪地割著稻穗。雖然今日的天氣很涼爽,可他的額頭卻不斷湧出斗大汗珠,不時就要用手臂擦汗!

這一幕,讓王旭深深觸動。

桓纂正專心割著稻穗,沒有注意到身後來人,王旭也沒有急著說話,就這麼靜靜地看著,沉默不語。

過了好久,直到桓纂直起身子伸伸酸痛的腰桿,王旭這才悠悠地呼喚道:「伯修!」

桓纂頓時驚愕回頭,自發配勞役到這裡。他已很久沒聽到如此稱呼。

等看到王旭那挺拔的身影。熟悉的面容。瞬間渾身一顫,顧不得泥漿,直接跪倒在田裡。「罪民桓纂,拜見將軍!」

王旭見狀,霎時衝下田中,扶住桓纂的手臂:「伯修快快請起!」

桓纂見王旭竟然穿著衣物沖入田中,不由急道:「將軍不可如此,別弄髒了衣服!」

「無妨!」王旭止住桓纂拉拽的手。看著他正職壯年,臉上就突然增多的溝壑,不由嘆道:「伯修,你可恨我?」

「將軍說什麼呢!」桓纂顧不得答話,反而死死拉著王旭想走上田坎。

王旭沒有執著,跨步走上田坎,抖了抖被泥漿浸泡的褲腿。

這時,桓纂才長嘆口氣,悠悠回道:「將軍,罪民哪有恨來。吾犯下大錯,此乃罪有應得!倒是有負將軍恩義。日日愧疚不安!若非將軍點明讓罪民贖罪,罪民早就一死以謝天下。」

「伯修這是什麼話,莫要輕生!」王旭搖頭,有些無奈地道:「我此次專程來看望於你,便是擔心你又想不開!」

這些桓纂總算驚愕了,沒想到王旭此次竟然是專程來看他,突然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覺得胸中悔恨交加,一股熱流湧上眼眶。「將軍……」

王旭聞言,卻是緩緩閉上了眼睛,深吸口氣,徐徐說道:「伯修,還是莫要喚我將軍,汝雖有罪,但永是我家臣!」

「主公!」桓纂再也忍不住了,淚水湧出眼眶,「噗」一聲跪倒在田坎上:「罪臣對不起你,罪臣對不起你啊!」

「伯修莫要如此!」王旭伸手相扶,心中很是觸動,感慨地道:「你我既是主臣,又是好友,你這樣,我也很難受!」

「主公!」桓纂死活不起來,跪在地上哭成了淚人兒。

王旭知道他心中愧疚不安,可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看著桓纂良久,才終於說出此行最大的來意:「伯修,八年時光匆匆而過,我期望你不要妄自輕生,也莫要再陷入悔恨,古來犯錯的大賢不少,受牢獄之災的大賢也不少,你要向前看,好好贖罪,反思己過,未來還有機會!」

「八年之後,我等著你回來,我等著你再回到將軍府!」

「主公……」桓纂一聲悲呼,將頭深深地埋到地上,久久不起!

「哎!」王旭重重一嘆,什麼也沒有再多說,也不知道說什麼,轉身離去,他知道繼續留下來也沒有意義了。

桓纂則一直跪伏在田坎上,感動又羞愧,不知如何面對王旭,直到王旭身影走遠,這才抬起頭來,痛苦大喊:「主公,罪臣今生再不負您之望!」

王旭遠遠聽到聲音,突然回頭,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比漫無邊際的金黃稻穗更為耀眼。

「伯修,不止不要負我,而是莫要再負了荊州,負了天下人,負了你自己!八年內我不會再來看你,我在將軍府等你,八年後,我想看到當年那個義氣風發,志在匡扶天下,風華絕代的桓伯修!」

說完,王旭再也沒有回頭,踏著堅實的腳步離去。

桓纂渾身震顫,深深一拜,再抬起頭來已是目光堅定,所有的憔悴死氣盡皆除去……

隨後,王旭對這個軍屯點進行了一番巡視,沒發現什麼問題,當場褒獎負責的管事和將官,訓誡一番後,便啟程返回襄陽。

路上,他顯得有些沉靜壓抑,徐淑等女看他面色,知其心情不好,也是自己玩自己的,沒有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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