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群雄並起 第二百六十七章 爾虞我詐

這蔡邕,文人氣節十足,性子還真夠烈的,說走就走。但王旭本就有心救父女二人擺脫悲苦的命運,大好機會就在眼前,又怎會錯過呢?天下大亂已是近在咫尺,到時候哪有那麼多時間與精力去營救。所以,心中暗暗嘆了口氣的同時,已是急忙開口阻攔道:「蔡公留步!」

說著,已是起身攔到了蔡邕父女身前,拱手一禮。「蔡公之言差矣!雖然蔡公此來,有著交好之意,但此乃人之常情。如若大家都不幫忙,冤屈又如何能有昭雪的一天?當前宦官當道,朝綱不振,天下賢士正應當彼此交好,團結一心,才能得以保全,又有何不可呢?所以,蔡公完全不用將此事記在心上。而且,拖累之事也莫要再談,不說蔡公乃是當今大儒,學識淵博,本就應當保全。即便是為了當年那份純純的情誼,王旭也理當如此。」

「再說,不是在下誇耀,這荊南之地,除了我,絕對無人敢動蔡公分毫。唯有刺史劉表或許有監察之權,但他也是頗有賢明的文士,又怎會出賣蔡公呢?至於宦官的門客爪牙,更是不用擔心,這荊南偏遠,他們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即便有,我也能第一時間知道,所以只要蔡公隱於此地,完全可以高枕無憂。」

說完,王旭這才抬起頭來看著蔡邕,非常鄭重地道:「蔡公,留下吧!王旭從不做草率之事,既然挽留蔡公,已是有完全的準備,所以還望蔡公莫要多想。況且,王旭年輕氣盛,才疏學淺,蔡公在這裡,也能不時提點於我,望蔡公應允。」

王旭這番說辭可真是大費苦心,又是講道理,又是言明不會被拖累,而且還提高蔡邕在此的作用,為對方找了台階下,真可算是好事做盡。

而蔡邕也明顯被說動了,深吸了口氣,靜默了良久,才滿臉感動地道:「既然如此,那蔡邕就暫留此地,如若有變,可交出蔡邕便是。只望能保全拙荊與小女,便已是大幸。」

「誒!蔡公休要說此不吉之言,您就安心住下吧,改日再為你尋得一安靜的府邸。至於朝廷之事,你不用擔心,我向你保證,絕對無事。」說著,王旭已是拉著蔡邕,重新按回位置上坐下。

此時,蔡琰卻也是美眸含淚。從小跟著父親流亡的她,也同樣深明世事的艱難,此刻能遇到這樣的暖意,心裡自然感動。當即便對著王旭深深一禮,感激道:「將軍之恩,蔡琰終身難報!」

聞言,剛剛將蔡邕扶來坐下的王旭,頓時便回過了頭來。看到蔡琰俏臉上那抹悲苦,心中不由一嘆,輕輕走上前,溫柔地替她拭去了眼角的淚水。「琰兒?怎麼又叫將軍了?當年的琰兒可不會這麼叫我。」

王旭這一無意識的舉動,倒是讓蔡琰的臉剎那間泛起一抹紅暈,但卻並沒有躲避,反而重重地點了點頭。「嗯!旭哥哥!」

「呵呵!這才好嘛!」微微一笑,王旭這才鬆開了手。「好啦,別哭了,如果眼睛哭腫了,我這個哥哥可是會心疼的,坐吧!」

「嗯!」微不可聞地應了一聲,蔡琰輕輕點了點頭,便重新坐回了蔡邕身旁。

見狀,王旭正要落座,想陪著父女二人再說說話,徐淑卻是猛地走了進來。對著蔡邕和蔡琰甜甜一笑,便皺眉看向了王旭。「老公,聖旨來了,讓你即刻去前院議事廳接旨。」

「聖旨?什麼事?」王旭頓時驚訝地問道。

「不知道!」徐淑頓時搖了搖頭。

王旭沉凝了半晌,當即便轉頭對著蔡邕拱了拱手。「蔡公,聖旨傳來,在下必須先行一步了,你們安心住下,有什麼事情盡可傳喚侍女。等忙完這頭,在下定立刻遣人去迎接尊夫人。」

聞言,蔡邕卻是立刻搖了搖頭,鄭重地道:「陛下傳旨,乃是大事,子陽不用顧忌我等。」

「嗯!」點了點頭,王旭倒也不再啰嗦,當即便帶著徐淑邁步離開。

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蔡邕卻是慨然一嘆。「哎!想不到王將軍竟是如此至情至性之人,此等恩情,實在難以為報,為父心中著實慚愧啊!」

說完,卻見蔡琰沒有反應,當即不由疑惑地轉過了頭來。這才現蔡琰正痴痴地望著王旭離開的方向,雙眼閃爍著迷離。

蔡邕長與女兒相伴,怎會不知蔡琰的心事,當年送洞簫之時,本就有所察覺,只不過,當時覺得她年齡還小,僅僅是兄妹之情而已。可自王旭走後,蔡琰卻偷偷將王旭曾用過的器物小心收藏起來,而且常常望著村口獃獃出神,或是撫琴輕嘆,這才覺不對。更何況蔡邕本是音樂大家,聽到琴音中綿綿的情誼,帶著淡淡憂傷地思念,又如何不能分辨?

不過蔡邕也沒有多言,畢竟在他看來,蔡琰從小顛沛流離,從未見過這樣文武雙全的少年英雄,再加上王旭對她百般呵護,使其體會到了少有的呵護,所以才產生了一種懵懂的悸動而已,時間一長就會忘卻,所以也沒有過多的在意。可惜他卻小看了自己這個女兒,蔡琰雖然靜謐溫柔,可性子卻頗為剛烈,忠貞不屈。

而今天,看到蔡琰不時顯露出的女兒羞態,少有的手足無措,痴痴的眼神,這才現蔡琰原來已是情根深種。憂慮地看了蔡琰好半晌,才忍不住輕輕推了推仍在出神的蔡琰,嘆道:「琰兒,你喜歡王將軍?」

「啊!」回過神來的蔡琰,陡然聽到父親問出這樣一句話來,頓時羞急欲死。「哪有,父親為何如此戲弄女兒!」

可惜,他那羞怯閃爍的眼神,以及滿臉的羞紅,已經將她完全出賣了。蔡邕長長一嘆,便已是搖頭道:「琰兒,你就莫要在矇騙為父了,從你琴音之中,為父已能聽出。」

這話一出,蔡琰頓時陷入了沉默,緩緩低下了頭,好半晌都沒有吱聲。

見狀,蔡邕又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柔聲道:「王將軍少年英雄,乃是天下少有的雄才,文韜武略皆通。而王夫人之名,想必你也有所耳聞,外能助其征戰沙場,內則賢良淑德,同樣是巾幗女豪,兩人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說完,頓了頓,見蔡琰沒有接話,知道她心中還有妄想,當即不由苦口婆心地勸道:「琰兒,如若為父沒有受此冤屈,倒也可以為你提親,雖然只能做次妻,但以王將軍的才德品行,倒也不辱沒於你。可惜為父無能,如今四處逃難,王將軍以情誼收留,已是感之不盡,又如何能企盼高攀?你,明白嗎?」

隨著蔡邕沉重的話音,蔡琰終於忍不住了,晶瑩的淚珠緩緩滴落。好半晌後,似乎是止不住心中的憂傷,猛然撲到了蔡邕的懷中,哽咽著道:「父親放心,琰兒並非不明事理之人,知道配不上王將軍,絕不會存有妄想。」

聽到這話,蔡邕非但沒有感到高興,反而感到一陣揪心的痛楚。看著在自己懷中的女兒,不由輕撫其背,緩緩閉上了充斥著淚光的眼睛!

可惜,兩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是,在窗戶旁邊,正有一雙眼睛盯著這一切,豎耳傾聽……

當王旭和徐淑快步趕到前院議事廳的時候,親信家臣都已經到齊,田豐與郭嘉正陪著一位衣著宦官服飾的小黃門,輕聲細語。

看到兩人出現,那小黃門倒是沒什麼傲氣,立刻便迎了過來。「王將軍,咱家乃是中宮小黃門趙深,奉命前來傳達聖旨,順道也帶諸位常侍向將軍問好,並祝賀將軍大婚之喜。」

這話說得可真是聰明,瞬間就將自己的身份、地位、行程原因全都交代了。王旭心中雖笑,但臉面上倒也恭敬,拱手回禮道:「原來是趙黃門,久仰久仰!此次閣下千里傳旨,真是辛苦了,也煩勞閣下轉達諸位常侍,多謝他們的祝福。」

「呵呵!」聞言,趙深頓時微微一笑,對於王旭的話顯然很是受用。但他也沒有啰嗦,當即便笑道:「那不知將軍現在可否接旨?」

「理當如此。」說著,王旭已是帶頭與徐淑緩緩跪地。其餘人見狀,也是紛紛跪於其後。

趙深微笑著點了點頭,倒也沒有多說,當即站到了廳中央,身後幾個禁衛也是握刀而立。「中平五年九月庚午,奉天承命,皇帝敕曰:洮陽侯、鎮南將軍、零陵太守王旭大婚,朕無以為禮,念汝治政有方,剿除惡吏,特遷升一級,置征南將軍,亦作添喜。另:詔命征南將軍王旭,即刻緝捕武陵太守曹寅,送入京師歸案。並將所有證人即刻送往洛陽,不得有誤,欽此!」

「臣王旭,領旨謝恩!」隨著趙深話音落下,王旭還是鄭重地磕了一個頭,接過了聖旨。

見狀,趙深這才拱手笑道:「恭喜將軍再次高升。」

「呵呵!趙黃門言重了,只是陛下抬愛而已。」其實,王旭的心裡正暗笑靈帝吝嗇,寧可加封一級也不給錢。

這靈帝自登基不久,便設立了單獨的府庫,將自己的錢與國庫完全分開。陞官,那是國庫給俸祿,可送禮就要他私人府庫里出錢,以靈帝貪財的本色,從來只見錢進去,怎麼可能出來?他賣官賣爵,不就是為了斂財嗎?說得不好聽點,靈帝的私人府庫好多時候比國庫還充實。像當年崔烈升任太尉的時候,一次就花了一千萬錢,而且沒幾個月就被撤掉,換個人上去又「敲詐」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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