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小城故事 第三十八章 友情變化

三個人的時光是美好的,日子總是眨眼便過去很久,沒有嘲笑,沒有諷刺,一切都正常的很,偶爾卻是懷念起那段不愉快的過去,像是自己的影子,如影隨形,不管走到哪裡,都無法擺脫它,只有在黑夜裡,它才會悄悄的隱去,你看不到它它也看不到你,但存在便是存在,無法抹去、扼殺。

火漁第一次偷喝酒,是因為他們「三怪」的組成,太過於開心,爺爺有釀酒的習慣,家裡的酒缸總是滿的,爺爺總是喝酒,奶奶每每都阻止,但爺爺總是說:「喝酒嘛!開心啊!」火漁打心眼裡覺得,開心就應該要喝酒,看爺爺在酒桌上砸吧著嘴,好像很好喝的樣子,偷偷的拿了杯子,去酒缸舀了半杯,直到晚上關門睡覺了才敢拿出來。

靠近杯子聞了聞,一股很沖鼻子的味兒,好像不怎麼好喝的樣子,嘴湊到杯子邊,輕輕的抿了一口,忍不住吐吐舌頭,卻是不敢大喊出聲,真是難喝啊!心裡十二萬分的難受,舌頭上火辣辣的,感覺酒氣都衝到鼻子里去了。整個人好像一瞬間就有了昏昏乎乎的感覺。

看著杯子里的半杯酒,覺得自己腦子有點犯渾的感覺,想起爺爺每次咂巴著嘴還要加些菜一起吃,又偷偷的打開後門,溜到廚房去,菜是沒有了,但有奶奶自己剁的辣椒,與空氣隔絕,過個幾天便有了酸酸的味道,吃起來還很是可口,拿出碗到了一些拿了個小勺又繞回到屋內。

舀了一些辣椒放進嘴裡,酸辣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開來,很是舒爽,就著杯子喝了一口酒,感覺酒也沒有那麼難喝了似的,米酒經過發酵有了沖人的味道,一口接著一口,世界彷彿都跟著搖搖晃晃起來,臉頰上一片火燙,用手摸摸,溫度是驚人的高,整個人像是踩在雲里,軟綿綿的,不由得趴在了水泥地上,地面上可真涼呀!好舒服!

躺了一會兒便身上又開始發涼,不由得迷迷糊糊自己又往床上爬去,蓋著被子睡著了,桌子上還有未吃完的酸辣椒,酒是喝的一滴沒剩。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頭疼欲裂,快要散架了,手疼脖子疼的,好像跟人打了一整晚的架一樣。

迷迷糊糊的往學校走,腦子裡還是一團糨糊,都不記得要去喊方珍了,直到走到校門口遇到殷維翰的時候,他奇怪的問了句:「方珍沒和你一起來嗎?」

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今天早上自己都沒有喊她,每天早晨把她的喊聲當鬧鐘的她,今天是不是會睡過頭呢!啊!頭疼死了,磨蹭到教室,趴在桌子上就不想動彈了。

「你怎麼了?不舒服嗎?咦,身上怎麼有股酒味?」殷維翰關切的看著怕在桌子上像個狗熊一樣的火漁,靠近的時候聞到了一陣刺鼻的酒味兒。

「酒味兒?不會吧?怎麼會這麼明顯呢!」火漁激動的爬起來,腦袋一陣暈乎,抓著自己的衣袖領子不斷的嗅,就是沒有聞到那股酒味兒。

「你不要跟我說你喝酒了!」

「昨兒個不是高興么!為了慶祝咱們三怪的成立,不小心喝多了,現在頭還疼著呢!」火漁揉了揉自己發暈的腦袋,繼續趴在座位上,側著臉問:「真的很大的酒味兒嗎?」

「你是不是瘋了!還喝酒!你到底是不是個女孩子,哪有女孩子像你這樣的!喝酒對身體不好你不知道么?到時候不長個兒了看你後悔不後悔!」殷維翰一陣激動,勉強壓低的聲音也漸漸的拔高,有好奇的目光看過來。

「哎喲喂,你小點聲兒呀!你是不是想讓大家都知道我喝酒了啊!」火漁站起來狠勁拍了拍他的肩膀,唉,頭疼,撐不住了,復又趴下了,睜著眼珠子,看著臉上還有怒火的殷維翰。

殷維翰有時候感覺像奶奶一樣,從來沒有見過一個男孩子會有這麼多的話,就跟老媽子似的,非要念叨的你保證下次不會在這樣才會罷手,不過這感覺還是不賴的,雖然一邊在罵著自己,一邊還是去找方珍借衣服,只是為了能夠讓她在座位上趴著的時候不至於感冒,瞧瞧,瞧瞧,這是多麼好的兩個人啊!

「小翰子!你真像我奶奶!翰奶奶,我好幸福喲!」小翰子是火漁給他的「愛稱」,她義正詞言的說,作為三怪,就不能像稱呼普通同學一樣那麼稱呼彼此,而他們這樣的友誼,小翰子既不會太親昵,也不會太生疏。

「去你的!我是你奶奶!」殷維翰因為火漁的玩笑笑了一下,輕斥道。

火漁趴在座位上不斷的笑,笑的肩膀一聳一聳的,殷維翰也只是無奈的幫她抄筆記,至少在回家以後還能看一看,偶爾側過頭看看笑的不停抖動的她,真搞不明白,有時候給人冷淡不好接觸、心思重的感覺,有時候又像是會回歸到了最本真的單純、不韻世事的樣子,不知道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她,也許兩個都是,因人而異吧!和她熟悉之後才會感覺到她的有趣天真,但和她不熟悉的時候,總是感覺無法親近、難以相處。

「維瀚!」阿珍在窗外喊,火漁還在昏昏沉沉的趴著,不是喊自己乾脆就不起來了。火漁猶記得那天,她興沖沖的宣布說以後要叫殷維翰「小翰子」的時候,方珍的臉上,說不上不好,但是總感覺哪裡有些不對勁,她堅持不喊「小翰子」,而是選擇了「維瀚」,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老覺得「維瀚」太過於親昵,不像是朋友之間的稱呼,大概是她想的太多了。

殷維翰出去了,火漁沒有睜開眼睛,腦袋實在是犯暈,本想著,一會兒他們喊她了再起來,結果直到上課鈴響,殷維翰才從外面進來,根本就沒有找她的樣子,看來是她又想多了呀!睜開迷濛的雙眼,眼睛有些發脹,看著殷維翰氣定神閑的樣子。

「小翰子,剛才阿珍找你?」火漁忍不住好奇的問。

「恩。」殷維翰拿出書本來打開。

「沒找我?」火漁確認。

「沒有,可能是看你在睡覺,所以就不打算喊醒你了吧!我們就在走廊上聊了一會兒。」老師走進教室了,火漁從課桌上爬起來,打開書本,頭還是有些昏昏沉沉,但比之早上的時候還是好了許多了。

直到熬到了中午吃飯,殷維翰照例拿著火漁的碗去打飯,都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模式,想著食堂里的人山人海,原來還義正詞言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的火漁,樂於當個吃現飯的。她可沒有殷維翰的受歡迎,每次都能有人幫他打。

火漁坐在操場上,遠遠的看到殷維翰和方珍有說有笑的走來,不知道在說些什麼,這麼開心的樣子。殷維翰遞過來碗,火漁開心的接過,一看到碗里的豆腐,簡直又是另一個晴天霹靂,她仰天長吼一聲:「又是豆腐啊!」

「把豆腐都給我吧!我喜歡吃豆腐!」因為把自己的碗移過來,靠著火漁的碗邊。

「好啊!這樣也就不用浪費了!」火漁開心的笑起來,專心的挑起碗里的豆腐來,一塊一塊的全部都夾給了殷維翰。

「喏,這個給你!」殷維翰把自己碗里的肉夾過來,他們之間分享飯菜都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了,但看在方珍的眼裡,始終是覺得心裡有些膈應。

「好啦!夠了,你自己也要吃啊!總不能都給我!要是以後你吃豆腐吃膩了,我豆腐都不知道能給誰吃了!」火漁阻止了殷維翰繼續夾過來的菜,本來就不多的幾片肉幾乎都到了她的碗里。

食堂的飯菜永遠讓人感覺油水不多,除了肉片上的油滋滋,豆腐顯得乾癟讓人沒有胃口,倒是殷維翰,怎麼就那麼喜歡吃豆腐,火漁真是無法理解,恐怕有一天他也會像自己一樣對豆腐深惡痛絕。

「小漁,你為什麼不喜歡豆腐啊?」殷維翰吃著飯抬起頭來好奇地看她。

火漁一下陷入了沉默中,那些遙遠卻又清晰的記憶,在腦海中翻轉,一遍一遍的重播著,像是要把她的痛楚通通溫習一遍。

「維瀚,你不知道吧!因為小漁爸爸媽媽是做豆腐的啊!小時候她都是吃豆腐呢!現在肯定是很討厭的!」火漁還在想,應該怎麼說才好,方珍的聲音就打斷了她的繼續思考。火盛和方潔做豆腐,這在村上本來就不是什麼秘密,總覺得方珍的話里藏著她看不見的利劍。

心臟被人拽在手裡的感覺又開始出現,想起了曾經看到食堂的車從外面運來的菜,一大塊豬肉就丟在車廂里,車廂里的車板已經生鏽,一攤血水中豬肉就那麼靜靜的躺在那裡,一具被肢解的屍體,泛著白白的、紅紅的光,血水散發出來血腥的味道,胃裡一陣攪動,像是暈車的感覺,看著碗里的肉片,忽然間沒有了一點胃口,臉色發白了看了看方珍,她笑得那麼單純,看到火漁看著她的時候,還附帶一個更美麗的笑來,火漁扯扯嘴角,發現笑是一件那麼艱難的事情。

「哦,這樣啊!」殷維翰在低頭吃著碗里的飯,沒有發覺火漁蒼白的臉色,還有方珍單純無害的笑容,一切都像是和諧的沒有芥蒂。

「我吃飽了,先回教室去了,你們慢慢吃!」火漁站起來,看了看天,陽光還是隱在雲層里,天空是灰色的,沒有一絲刺眼的光亮,整個大地都被染上了濃重的灰色,像是一攤墨水,被暈染開再暈染開,很淡很淡的顏色。

「不是吧!你還沒有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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