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相助

韋褚看謝搖籃依舊安然不動,當機立斷將手中白帛扔在空中,白帛迅速旋轉擴大,在兩人頭頂罩了個嚴實,謝搖籃覺得眼前一陣浩渺白光,周遭景色突然換了個模樣。

小少爺將另外一個玉琴狀的法寶抱起來,得意道:「我知道你在等他們來,可是我偏不讓你如意,頭頂此物乃八卦雲水帛,施展之後自動轉移空間,此帛之下除非真仙下凡,否則沒人能尋覓到你絲毫痕迹!所以你別躲著了,我們再來打一架。」

謝搖籃四處張望了一眼,糾結問:「小少爺,你把我倆傳送到哪裡了?」

「你睜眼瞧瞧就是,何必問我!」韋褚一囧,他尚且沒有足夠的能力讓八卦雲水帛固定傳送地點,此次要不是被這女修氣的實在懊惱,也不會使出來這個東西。

謝搖籃扶額:「我就是瞧見了我才問你,此地乃楓血宮偏殿前的花海,你既然有本事混入楓血宮,想必也聽說過這花海的厲害。」

韋褚當然知道,縱使他是個不知人間疾苦總讓父親頭疼的大少爺,但也確實是個天才般的人物,否則也不能年紀輕輕修為就超越叔叔們進入元嬰期。此地花海迷障,他在來之前就聽說過,說來比楓血宮正殿的大陣還要危險幾分。

正殿大陣倘若遇到危機還能及時脫逃,而此地迷障只能深深陷入其中,活活被困死。

韋褚自責於自己的莽撞,不過是比武,記住這女修的面貌,或者乾脆把她擄走,以後在哪裡不能比?為什麼偏偏在這楓血宮之中犯了倔脾氣,這下可好,身軀困死於此地,連元嬰都無逃出……與其這樣屈辱,不如……

他胸口氣血一陣翻湧,腳下像踩了棉花一樣軟軟的,似乎下一刻就要跌倒在地。

「你過來。」韋褚突然聽到那個女修出聲,他滿臉不耐地看了她一眼,心中愈發煩悶,熟料一撇之下竟然看到了她手持的杖頂那幻滅凋零的金色蓮花,突然腦中一片清明。

他在幹什麼?剛剛他竟然在想與其困死在此地不如爆體自盡!

那女修再度開口:「你過來。」

韋褚穩了穩心神,大步朝她走過去,女修指引他進入她畫好的金色圓圈之後,她自己退了出去。

「此圈名為畫地為牢,可震懾圈外迷霧,你在此地萬萬不要離開。」女修交代。

韋褚果然覺得在此地心神清明了許多,他有些不好意思:「那你呢?」

女修似笑非笑:「八卦雲水帛內,迷障已經比外邊稀疏許多,我尚且能承受。」

韋褚氣得瞪了她一眼,她的意思是說他道心不穩嗎?

「你可否再度驅動這八卦雲水帛?」

「不能。」韋褚失落地坐在地上,「此物乃我無意之中得到的,沒有煉化口訣,所以也就一直沒煉化,用起來時時靈不靈的,當時被你氣糊塗了,這才用了出來。」

他瞧見女修的嘴角顯而易見地抽了抽。

小少爺很委屈:「又不是我的錯,誰讓你不肯跟我比斗。」

「閉嘴。」女修很兇。

小少爺閉嘴安靜了會兒,又問:「你真的受得了這迷障嗎?要不再畫個圈?」

「你以為這圈是小兒塗鴉,想畫就畫?」

小少爺一愣,低下了頭,他雖然天真,卻也早早知道修真界鮮有人會無緣無故對別人好,迷障的危險他也見過,可真是殺人無形,他也有點放心不下這個「好心」的女禪修:「要不你也進來吧?」

女修對他依舊沒有好臉色:「免了,男女授受不親。」

小少爺臉一紅,蚊子哼哼般說道:「我不介意。」

謝搖籃生怕再同他待在一處,就控制不住自個的脾氣,撐起滅渡杖隨便撿了個方向就走開了,韋褚在她身後大喊:「你幹嘛?」

謝搖籃連理都不理,徑直朝八卦雲水帛的邊緣走去。

雲水帛下空間很大,阻擋了一大部分迷障在外,謝搖籃來到邊緣,左手結印守住本心,認真朝外邊看了看,當初她在小徑上觀望,只覺得此地宛若花海,乍一看無邊無際,如今深入其中,依舊看不到邊際,不知道此地到底有多宏大。

她嘆息著低頭一看,意外發現了雲水帛一步之遙的外邊,有一個白色的身影,托著長長的尾巴,銀色的漂亮眼眸一動不動盯著她瞧,又甜又親熱地喊了一聲:「娘親~抱抱人家~」

謝搖籃心神一動,伸出手來,那毛茸茸的白團乖乖去蹭她的手心,「娘親,跟我來——」

它話音未落,突然就覺得靈力盡失,這才發現被謝搖籃一道法術禁錮住了靈力,她出手極快,似乎是看見它的時候根本就沒有被迷惑只是裝出來的一樣,它根本沒反應過來反抗。謝搖籃拎起它的尾巴晃了晃,此物身上的幻化如同斑駁碎屑般脫落,露出如同魂魄般清淺的實體,魚尾人首,面目可憎。此刻正露出尖尖的獠牙,喉嚨里發出尖利的叫聲。

「倘若萌萌真肯這麼親熱叫我娘親,我一定高興壞了。」謝搖籃有些委屈地想著。

她揮動滅渡,剝離掉此物的魂魄和殘軀,魂魄放掉,軀體和妖晶丟入儲物袋,凈化它的精神之力,空氣中餘下的那縷白線越來越純凈,最後竟然幾欲透明,這縷白線沒入謝搖籃眉心之後,她立刻覺得精神力一陣暴漲,竟然比那時候在百鬼之陣收掉的金丹期怨魂還要精純得多。

她雖然不認得此物,不過猜想此物可以不著痕迹看透人心所想,必定意念超群,她也猜測此處的迷障說不定和此物也有關係,卻沒想過此物的精神力竟然純正至此,讓她受益匪淺。

她又在四周看了一圈,拔下了幾根看起來長得挺像靈藥的東西,這才朝韋褚所在地走過去,打算同他商議對策。

他法寶多多,又是元嬰期,雖說道心不穩,不過如果她肯再他旁邊護他一把,兩人能出去的可能性還是有的。

謝搖籃嘆了一口氣,對於這個罪魁禍首隻能容忍。

韋褚遠遠看見她來,彎起一雙月牙眼笑的春暖花開,臉頰上兩個梨渦尤為明顯:「你回來了!」

「我暫時死不了。」謝搖籃依舊沒好氣。

韋褚臉上梨渦褪去,垂著眼睛說:「我也不是故意的。」

「閑話不說,」謝搖籃捏著手印坐下,說道,「我剛剛去了雲水帛的邊緣,此地看不到花海邊際,你多長時間能催動這八卦雲水帛一次?」

「十天半個月吧。」韋褚小聲說。

「那就每隔十天催動一次,只要你不入心魔,我勉強能保證你不被迷障惑心,我們總會出去的,只要出了迷障,再出楓血宮也只是很簡單的事情。」她聲音溫柔了一點。

韋褚看著她,彎起初月一般的月牙眼笑了下,輕輕點了點頭。

韋褚是個很聰明的人,他再又使用了兩次八卦雲水帛失敗之後,竟然領悟了定點傳送的方法,不過可惜的是每次的距離不能超過十丈……小少爺猶豫了好久,生怕再遇到像迷障這種危險境地,於是徹底放棄了隨機傳送,每次十丈每次十丈地採用螞蟻搬大山的方式往花海邊緣移動。

而此時謝搖籃抓捕魚人的手法越來越純屬,她意念之力以世所罕見的速度增強,帶動了神識也越發強橫起來。

兩人每次移動到新的地點,總會發現不少靈藥,謝搖籃不識貨,看到有靈氣地都拔下來往儲物袋裡塞,所到之地一派狼藉。韋褚又是眼高於頂,只遇到極為難得的草藥的時候才肯看一眼,央求謝搖籃去取來,為保證藥效完整,也交給她不少採集方法,所得靈藥兩人平分。

一晃五十年,謝搖籃對韋褚從一看就厭煩,到偶爾還能耐下性子跟小少爺聊聊天,韋褚心性極為不錯,困於此地五十年之久,依舊生機勃勃,笑容滿面,偶爾謝搖籃嚇唬他以後永遠都出不去的時候,他也會微微蒼白下面容,但是很快就能調整過來,臉上又是一派天真無邪。

小少爺坐在光圈裡,同謝搖籃聊天:「我是變異雷靈根,所以小時候修鍊起來非常迅速,大家都誇我是個天才,後來父親就讓我整天在府里修鍊,我五百歲的時候進入了元嬰期,父親很高興,父親說大道彼岸才是歸宿,可我總覺得我好像少了點什麼,最近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我很難受,頭都快裂開了。」

謝搖籃此時抱著滅渡坐在一邊,她身上曾經的白色道袍早已看不出本來顏色,頭髮雖然不算太臟,不過毛茸茸的一團如同鳥巢,同她在千霧森林閉關之時的潦倒模樣很是相似,她聽了小少爺的話,說道:「我與你不同,我是雙靈根。」

「雙靈根也很不錯的。」韋褚認真道。

謝搖籃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一手捧出來一個小水球,一手捧出來一朵小火苗。

「水火雙靈根……」韋褚頓時連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了。水火本相剋,這種靈根修鍊起來不僅費時費力,而且終身難有大成,假如說小少爺他是個天才的話,那謝搖籃這可就是天生的廢材。

「我師父很好,幾乎是用靈藥把我喂到了金丹期,後來……你知道映日嶺的那個上古妖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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