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鬼境

回去的路上,謝搖籃隨意在門派的寄售行買了些符籙和丹藥,雜七雜八的花了她不少靈石,當她看到擺在裡邊的中品五雷符,猶豫了下還是放棄了,將最後的靈石留來在幻境試煉之中補充靈氣。

萌萌嫌棄她太窮困潦倒,「凡人界混的那些散修都比你要富。」

謝搖籃挺無奈:「當初我也不是那麼窮,映日嶺下那個禪修洞府的奇遇,除了法術口訣和修鍊方法一類的東西,裡邊的上品靈石我也搜羅了上萬有餘。」

「咦?」

「後來你出世的時候,天上劫雲重重,比我第一次結丹時候遇到的天劫都要恐怖。」謝搖籃搖了搖頭,似是不想回想,「搜羅了幾百年的法寶,靈石全都在那時候給毀了個精光,最後實在沒有辦法,還硬生生挨了一道。」

萌萌從她衣襟口鑽出來看她一眼,弱弱地哼了一聲,倒是一句話不說了。

謝搖籃回到洞府,將滅渡取出來,劃破手指滴入精血,令其認主,滅渡發出一陣躁動,隨即安靜下來,謝搖籃向杖內注入靈力,杖頭處金色蓮花光芒漸盛。

謝搖籃手持滅渡,心頭有些奇怪,這數百年來從她從築基到金丹,再到苦逼重修再次結丹,用過的法寶也有十多個,每次法寶認主之時,她總能隱約感受到寶物重見天日之時的喜悅和歡快,以及對主人的依賴。

而到了滅渡杖這裡,她竟然察覺不到它一絲一毫的情緒,可是看它品階,又不像是個死物。

謝搖籃暫且將疑惑壓下,揮手對眯眼睡覺的萌萌說:「萌萌,讓我敲一下試試威力。」

萌萌眯著銀色的鳳眼瞥了她一下,就又重新閉上,懶洋洋地換了個姿勢:「敲吧,別把你那可憐的冰棍敲碎了。」

感覺一陣風動,連撓痒痒都不算,萌萌睜開眼伸了個懶腰:「敲完了?」

謝搖籃安靜進房間收拾東西。

萌萌以為她失落了,於是也頗為好心地安慰她:「你大可不必如此,下界的法寶即便威力再大,也不能跨等級挑釁上界的威嚴,雖然我年紀還小,但怎麼說也是——」他翹著尾巴,習慣性撲到她裙角去磨爪子,赫然發現指甲光禿禿得哪裡還有得磨。

「你居然把我的指甲剃了魂淡!!!」

「威力還不錯。」謝搖籃對滅渡很滿意,「碧泉杖連你的毛都切不動。」

滅渡終於像其他的法寶一樣,讓她感受到了它的情緒波動,她甚至能聽見它用渾厚的聲音惡狠狠地說話。——老子特么的不是剔指甲刀。

……

謝搖籃一早在清羽山門等候,過了不一會兒,棲雲帶著秦稽走了過來,幾人打過招呼之後,開始等待另外一人。

「是阿緋嗎?」謝搖籃問。

棲雲面色冷凝:「阿緋犯了錯,我將她罰到後山去喂老祖的赤面山魈去了。」

「阿緋年幼,難免任性。赤面山魈生性兇猛,阿緋一個女孩子——」

謝搖籃話還未說話就被棲雲打斷,「搖籃!求情的話不必多說,為師這麼做自然有我的道理。」

秦稽臉上表情黯淡了幾分。

「是。」謝搖籃只能應下,不再求情。

阿緋是謝搖籃當年從玄清池邊帶回來,那時候師父尚且在閉關之中,所以阿緋是她一手養大,第一次說話就是沖她叫阿姊,從路都走不穩的小肉球到亭亭玉立的少女,謝搖籃心中比誰都歡喜。

可是後來卻不知道阿緋出於什麼原因,阿緋同她越來越疏遠,更是故意同她搶修鍊資源,搶秦稽,搶師父的關注,謝搖籃越退卻,她搶得越發厲害,可是就算她盡數將阿緋想要的東西送到她面前,阿緋卻照樣不肯給她好臉色。

謝搖籃最後也惱怒異常,乾脆閉關,直到映日嶺之戰前師父召喚才肯出關,熟料阿緋依舊變本加厲,映日嶺之戰更是——

謝搖籃晃晃腦袋,不肯再想下去。

這時候,面前空氣一陣扭曲,虛空之中直接走出一人,穿青色道袍,玉冠高束,看到謝搖籃一行人,嘴角上挑露出個笑容。修道之人,本就超脫世俗,身上都多多少少帶著縹緲出塵的氣質,可是這人怎麼看怎麼覺得格外清澈乾淨,似乎從未沾惹塵埃一般。

棲雲介紹:「阿稽,搖籃,這是你們的小師叔宿微。」

謝搖籃恍然大悟,清羽山老祖的最後一個徒兒,當初老祖從外邊帶回一個嬰兒,說是故人之後,收為弟子,基本上每日都在老祖的聽濤峰上修鍊,不參與門派內任何活動,鮮少有人見過他。謝搖籃知道他還有一個原因,她的師父棲雲,聽說就是在第一次看到這個小師弟之後迷上了收集嬰兒,養成什麼的玩的不亦樂乎。

謝搖籃和秦稽一同行禮:「拜見師叔。」

「不必行如此大禮。」宿微道,他扶起秦稽,又朝謝搖籃虛扶了一下,謝搖籃立刻感覺一股溫軟的氣息托著她身子直起,「搖籃已經長這麼大了,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他話音剛落,似乎覺得這話有些不得體,臉微微紅了下,補充道,「你那時候還很小的……」

謝搖籃完全不記得她見過這位師叔,求助地看向棲雲。

棲雲輕咳一聲,「以前師父門派內事務繁忙,你師兄只會玩泥巴,確實是你師叔喂你吃奶的。不過那時候你很小,不記得也是正常。」

被外界稱為驚才絕艷的天才秦稽在「只會玩泥巴」這幾個字打擊下顯得格外憂傷。

而修習禪修剛剛勉強達到心靜如水的境界的謝搖籃,則在「師叔喂你吃奶」的重壓下險些一個踉蹌。

師父大人,您的惡趣味什麼時候能改改!

宿微自然發覺她不認得他,垂下眼睛,眼睫又黑又密地在眼瞼上形成一小片陰影,略有些委屈。

「我記憶力差。」謝搖籃解釋說,這是大實話,她記性確實差的離譜,而且最擅長隨機選擇性遺忘。熟悉的人都多多少少知道一點,可是在他聽來卻像敷衍,宿微低垂著的眼睫一直沒有打開。

四人不再說閑話,各自準備上飛劍往南海趕去,謝搖籃飛劍早已在映日嶺之戰被震得粉碎,軟磨硬纏地上了棲雲的劍,盤膝一坐就又發起呆來。

半個月的行程很快過去,這天一早,謝搖籃一行人見到了妙音門的門派地,妙音門門主早就等在那裡,她是個模樣有二十八,九歲的女人,因為使用定顏珠的痕迹很明顯,所以實際年齡約莫要再大上一些,她輕紗披帛,身姿飄逸,一雙美目盈盈流轉,有情還似無情。

棲雲和妙音門門主寒暄過,喚三人來打招呼,妙音門主眼神在他們三人身上一一移過,在謝搖籃身上停了格外久的時間,她皺皺眉頭,對棲雲說道:「當年楓血宮的血腥魂魄怨氣滔天,雲心老祖聯合幾位大能才勉強將其封印起來,後來魂魄怨氣漸弱,這才允許弟子每隔百年進入尋求機緣,但是即便如此,那些怨魂最低修為也是金丹期!」

她見棲雲沒有什麼反應,而那個修為最低的女弟子不知是不懂還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神色也很是平靜,於是加重口氣,繼續說道:「楓血宮幻境不同於青冥界別的試煉,其中險惡程度只怕金丹中期的修士也難以應對,其他試煉之中只是些妖獸,楓血宮卻是不入輪迴的惡鬼,無形無息隨時都能威脅性命,甚至被不知道藏在哪裡的元嬰奪舍,你可想好了?」她眼神輕輕往謝搖籃身上一落,眉頭越皺越緊。

棲雲不答話,反倒看向謝搖籃:「搖籃?」

「無妨。」謝搖籃道。

「你聽到了,徒兒說無妨,做師父的自然不能攔著她。」

妙音門主不再強求,「金丹前期的弟子進入此境雖說危險,但畢竟不是毫無生機,也罷,聽聞你門下秦稽道術高深,老祖小徒兒宿微更是頗得老祖真傳,應當能護你這個弟子周全。」

棲雲一開始打算讓謝搖籃進入楓血宮的時候,也是這麼想的,放她跟在秦稽和宿微背後撿個漏就好,可是自從知道徒兒是個禪修之後,他這個念頭就起都沒起過了。

道術雖然精妙,可是對付惡鬼妖魔什麼的不會再有比禪宗的法術更見效的了,他曾聽說只要一個禪修站在那裡結一個簡單的法印,就能駭得魑魅魍魎不敢近身。

所以,對於妙音門主的話,他只是笑笑,「他們有他們的福運,你我管他們作甚,我此行來還想討你一碗蓮心茶喝,不知道你捨得不捨得?」

妙音門主紅唇勾起,美目此刻盈盈含情,整個人看起來都生動了許多,她嗔道:「少不了你的蓮心茶,隨我來吧。靜檀,你帶幾位客人去休息。」

……

妙音門看起來對三人都很有敵意,只將他們領到廂房,就再也無人問津,三個人都是好脾氣的主兒,各自在房裡修鍊,把暗自等著他們暴跳如雷的妙音女修們氣的不輕。

楓血宮開啟當天,三十人連同妙音門主,棲雲,一起站在海上的一艘龍舟上等待,裡邊修為最高的就是金丹期圓滿,最低的就是謝搖籃,眾女修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都隱隱帶著輕視。

妙音門女修以一個穿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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