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心疼

「儀儀你知道嗎,有一次我畫了一張畫,他在上面寫了幾個字,那時候我覺得他寫的字很好看,還曾經有段時間一直在模仿他的字呢,可是後來因為種種原因放棄了,那時的我是不是很好笑,估計現在他都忘了還有我這麼個老同學。」我幽幽的說著。

大概,是忘記了。

……

不知何時我睡著了,只記得我和元儀說了好多好多,昏昏沉沉的分不清是夢裡還是現實,好多以前的回憶都湧入腦海,很奇怪,我沒有再像之前那樣傷神了,反而有一種解脫,慢慢的,就淡然了,彷彿自己在看別人的故事,講的也只是別人的故事。

等我醒來時針已經拔出來了,一點也沒感覺到疼,我驚喜的看著還沾著點血跡的針頭,再看看已經貼了藥用膠布,看來下次打針的時候,睡覺是躲避疼痛的最好方法。

後來在媽媽的悉心照料和我自己乖乖的配合下,我又回到了健康的生活。儘管感冒對我來說是常見的事,但每次一遇上心情卻都是新的。勤加鍛煉是高湛在我生病後的唯一建議,他也看出來了我不太運動,聽他這樣說的時候,我聳聳肩,沒辦法,不是我不想,是不能運動。

「難得啊,你下課看課外書。」高湛拿起我寶貝的看了幾分鐘的書,翻了翻:「小說,你是打算挑戰一下班主任的權威,還是認為班主任根本不會拿你怎麼樣。」

「你聲音小點兒!」我奪過書,做個噤聲的手勢,合上後把封面給他看,「喏,看到了吧,這是高考作文大全,我哪有看課外書,更別提小說了。」

「誰的書你這麼著迷,連下節課的課本都不拿了。」

「這你就不懂了吧,有時候興趣來了是什麼也擋不住的,還有啊,下節可是班會課,等上課的時候我還會繼續看,你要幫我看著點兒班主任知道嗎?」

「……」高湛幾不可見的頷首,不知是同意還是拒絕。

「我可是你姐!」

「難不成姐你要我幫你做壞事?」

「這哪裡是壞事,明明是助人為樂……」話還含在口中,就見班主任風風火火走進教室,臉上是一貫的充滿激情,其實我一直挺佩服班主任這一點,不管什麼時候都精神飽滿,似乎永遠也感覺不到累,我們在她的感染和帶領下,一直比別的班的同學多了那一股勁兒,我想這也是班主任的班級那麼受人歡迎的原因吧。

「說!上課幫不幫我?」我故意冷著臉問。

「別忘了買糖,我的快吃完了。」

這個算是高湛答應了,就知道他不會白白幫我的,我不可置否的把書打開到剛剛看到的位置,反正自己已經習慣給他買糖了,每次他的桌肚的糖快沒時我都會自覺把它填滿,即使有時候根本就不需要。

唉習慣,可怕的習慣。

班會一般都是班主任讓班幹部們總結工作,再就是對班裡提一些建議,再或者發一兩篇勵志的文章,看完後會感覺到熱血沸騰,但是過幾天後又恢複到原樣,甚至都記不得自己看的內容了。

在高考大山下的我們,已經漸漸失去了那份屬於自己的思想,每天重複的去吸收別人總結下來的經驗。不管適合與否,先做著試試看,等到碰到頭破血流的時候才會發現有些經驗根本就不適合自己,然後就有了自己的經驗,再然後就把自己的經驗傳給別人,似乎每個人都會經歷這樣的歷程。

我想這一次的班會也不會有太大的反差,但是似乎想錯了。

這次班會內容是孝順,班主任讓我們談談怎樣做才算是孝順父母,還有父母對我們的期許到底是什麼。班裡鴉雀無聲,不知道大家是不是心裡和我想的一樣,覺得這樣的話題有些多餘和幼稚,我們這個年紀誰不懂得孝順,更別說做法了。

現在呢,好好學習考上大學就是對父母最好的報答,我媽媽就是經常對我這樣說的。

一向不喜歡發言的我肯定是保持沉默的,於是不再聽老師講什麼,便低下頭開始看書。只是我沒有發現,在班主任說完班會內容之後高湛的臉上就不再有笑容。只是突然注意到他一直放在桌子上的手慢慢的握緊了。

「你怎麼了?」我的視線還沒離開課外書,低聲問他。

「沒怎麼。」很快,高湛又開始玩起了轉筆,似乎剛剛看到的只是幻覺,我搖搖頭,難道是自己看書看得太入迷了,所以出現了幻覺?剛才看到的那一段好像就有男主角握緊了手。

怪不得班主任要禁止看課外書,如果學習或高考的時候,突然想起了小說裡面的某個情節,然後走神了,豈不是功虧一簣。高,還是班主任最高明,她應該是早就想到了這一點,不愧是教了幾十年的老教師了,果然把我們的秉性摸得一清二楚。

「沒有人說話嗎?是不是覺得這個話題不值得開一個班會,那我可以跟你們說,這個話題永遠都不會過時,既然沒有人說,那我來找人來說。」靜的聽不到一絲聲音的教室里回蕩著班主任還未散去的話。

正當班主任的視線掃在全班人的身上,心中正想著找誰回答時,吳少帥站了起來,他起來的時候帶著椅子的響聲,引去了好多人的視線,其中也包括我。我們都見怪不怪,他一向都是很積極的,早該想到他會發言,只是沒有猜到他會等了這麼久才發言。

不知為什麼,我突然覺得有點感傷,鼻子酸酸的,再沒有看書的感覺了。抬起頭時高湛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我的眼睛裡盛滿了疑惑,他分不清喜憂的臉上什麼也沒有暗示,就這樣淡淡的轉過了視線。

原諒我的遲鈍,沒有看明白那種眼神代表什麼。

「星期天時我看到那麼多人在工地里幹活,我們都知道在工地里的工資並不高,但是他們卻用一天的體力勞作去換取那丁點兒工資,其中還有婦女。也許那裡有我們的父母,也許沒有,但是天下的父母為了小孩都是一樣辛苦的在勞作,他們這麼辛苦的為我們,你們還有什麼資格在這裡玩樂!」說著猛地拍了下桌子:「你們這樣做對得起父母嗎……」吳少帥的聲音有點哽咽,再也說不下去了。

「對不起。」終於找回了自己正常的聲音,說完吳少帥就坐下了,頭低垂著,沒有看周圍投過去的目光。

班裡還是沒有人說話,但是能聽到有女生在小聲的抽泣,那一番話定是觸動了很多人的心弦,特別是在高考壓力下的我們,但是也有一小部分的人不以為然。

這時候班主任開口了:

「我覺得吳少帥說的非常好,現在有很多小孩不會體諒父母的苦心,直到現在,都有不把心思放在學習上的人,這樣根本對不起父母。其實,吳少帥是一個孤兒,我以前從來沒有對別人說過這件事,他暑假要去打工掙自己的生活費,在座的人都受到過父母的愛護,他是唯一一個從小到大沒有享受過父愛母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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