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界—返鄉飛升 第二百七十一章 掌門

季清風!

他的出現多少使得在場三人僵持的氣氛稍有緩和,也讓正忙著看戲的幾名仙羽門弟子回過神來行禮,只不過這幾人心尚未收回,眼睛仍舊偷偷在往獸車方向瞟。

眾弟子這般行徑惹得季清風眉頭先是一皺,隨後才將目光落到獸車旁一男兩女身上。站得略微靠右的一男一女他也算是認識,秀山派少主王羲以及其夫人趙無雙,曾在各種場合打過幾次照面。關鍵是看到兩人對面那一身素凈道袍,眉眼略帶笑意的女修,他神色不由微變:竟然是她。

說實話先前弟子來報時,他只覺是符報坊的新花樣,並未太過放在心上。但如今突然見到人,卻是勾起了他幾乎要遺忘的記憶。或許他與此女接觸不算太多,但卻是一路清楚見證其從一平凡女娃迅速成為仙羽門內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然後悄然黯淡。這樣的事情在修仙界可謂是稀鬆平常,不是說資質逆天,天資聰慧便一定可以修成大道,事實恰好相反,這樣的弟子反而更容易折損,修道這麼久他看得也越多,那時若非碧晶對她還心存迷惘,自己斷然不會對其上心。之後隨著萬餘年前她突然失蹤,此女早就淡出他與碧晶記憶,正如當初他所言一樣,他們再無任何交集。可誰能料到此刻她再度出現,並且再次站到與他們同等高度之上。

眾人見季清風出來已經有一會,卻一直沉默著,弄不清他在想什麼,各懷心事都沒出聲。只有蕭瑤見這來認人的半天也不說話,自己傻站在山門前對著一對痴男怨女也不是什麼事,便主動對他報以一笑,先開口道:「清風師兄,好久不見,我想見玄空掌門。」

就這一句話功夫,季清風也收起思緒,對她點了點頭道,「好,你跟我來。」並又朝幾名守門弟子吩咐道:「你等好好接待貴客,切莫怠慢。少掌門,少夫人,還請隨意,在下告辭。」這最後一句乃是對著王羲夫婦所言,說完他便和蕭瑤一同步入山門。

那王羲原本還想開口再說些什麼,但見趙無雙那張明媚的小臉雖然掛著甜甜笑容,笑意卻是未及眼底,最後只得作罷,回到獸車便入了山門。

至於一干圍觀的路人亦是各有後悔。那些筆錄書生,見幾人走後,是直起身一個個都捶胸頓足,懊惱不已:多好的題材啊!奈何在元嬰大能面前他們不敢放肆,只記錄下影像卻沒有搭配適合的解說。而仙羽門弟子則是一個個都心有餘悸:那貌不驚人的女修竟然真是門中元嬰師叔!也不知方才那些行徑算不算已經冒犯了長輩。看她模樣十分和善亦只能希望其真的大人有大量,莫要和他們這些小輩計較,不然有他們苦日子過了。

總之一段小插曲就揭過,蕭瑤隨著季清風穿梭在萬華山間,愜意無比的欣賞著萬華山脈熟悉的景色,呼吸著周圍濃郁靈氣,看著如記憶中如出一轍的美景,面上不覺泛起一絲笑容,也不知邀月峰還有多少師兄弟妹,萬華山北部她的洞府是否還在。

就在去蓮花峰途路上,正好要路過邀月峰,蕭瑤便稍微留意一下,當看到一道道虹光在邀月峰間來回穿梭,不覺心生訝異:邀月峰本就是仙羽門內人丁最單薄一脈,從什麼時候其變得如此熱鬧了?

納悶之餘她便向季清風請教道:「清風師兄,這可是我邀月峰門下?為何不過萬餘年便多了如此多弟子?」

季清風看著前路,頭也未轉,只平敘道:「自一萬年前仙羽門護山大戰後,呂真人察覺到自己門下傳承單薄,為鞏固門派根基,便到泰極各地廣收門徒,將許多資質上好的弟子都吸納入了仙羽門,如今邀月峰已成為仙羽門弟子最多一脈。師妹剛回門派,有很多事還需要好好了解,待見過掌門後,可到藏書樓翻閱這萬年來的門派紀事錄。」

之後兩人一路無話,直到將蕭瑤送至蓮花峰並通報後,季清風看著其身影消失在大殿內,這才收回目光折返。

元嬰是凡人界的頂點,相較築基期三百年和金丹期的三千年的「短壽」,元嬰足足有八萬年的元壽。在修仙界從金丹踏入元嬰亦稱為「一步登天」,到了這個境界將會被萬修敬仰,甚至有少數目光短淺者覺得飛升上界實在太過渺茫,還不如用這八萬年盡情享樂,在他們看來這便是修仙的一個鼎盛點。同樣元嬰每一個小境界的晉陞都十分困難,少則萬年,多則兩三萬年,這還是運氣機緣極好者,而更多的修士則是停滯不前直至元壽耗盡。所以世言常道:數朝練氣至元嬰不抵元嬰初期修元嬰中期,可見元嬰境界的每一步到底會有多艱難。

季清風自知資質機緣尚嘉,修道兩萬餘年至今已修至元嬰後期。可這世上卻仍有比他機緣更逆天者,例如那不到千年便飛升的方堰,又如最近風頭正勁的雲徽道人。今次又再出現一個從深淵一步步爬上來的蕭瑤,看來仙羽門乃至泰古局勢怕是將會更複雜化,元嬰修士間的明爭暗鬥也會愈加激烈。看來自己還需更努力刻苦修行,不可落後於他人,想著他目光微沉,化為一道虹光快速消失在山脈之間。

另一邊,蕭瑤入得蓮花峰大殿,殿中央已有人站在那等她。經過一萬餘年世事變遷,玄空道人依舊仙風道骨,銳氣不減,只是遮掩不住周身已經開始衰竭的氣,縱使樣貌不變也還是看得出他已將盡遲暮。

雖然自己和這位掌門接觸不多,但自玄空任掌門以來,是賞罰分明,公正公平,深得人心,與師父又是師兄弟情義深厚,讓蕭瑤很是敬重。看著這樣的長輩元壽將近,她心中不免微酸,舉止愈發恭敬跪下道:「不孝弟子蕭瑤,見過掌門。」

玄空道人見她一進門便行此大禮,心中亦是感慨良多,連忙將其扶起,「方才清風來報,我還有些不敢確信,如今一見,你安然無恙,我亦深感欣慰。眼下你已是元嬰修士無需再對我這個快入土的老道行此大禮了。」

「弟子不跪天不跪地,只跪父母師父長輩。弟子視掌門為長者,長者為尊,自然受得起。更何況弟子有愧於師父門宗……」說到此蕭瑤又垂下首。

玄空道人搖搖頭,是微微一聲嘆息,「你為恩師甘願背負罵名遠走他鄉,有何愧疚?就是太愛逞強了些,這麼大的事也不和師門商量一下,難道我仙羽門就這麼沒用,連一個弟子都保不住?別說悔婚,就算當初你殺了那姬顥,門中也自有辦法護你周全!」

見掌門忽然情緒激動,顯然是對當初姬顥要滅仙羽門一事心存怒意,蕭瑤開解道:「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掌門不必再動怒。其實當初弟子本意是不願連累到門派,沒想造化弄人,竟差點害的門宗被滅。」

「誰說是你害的?」玄空聽到這話不由皺起眉頭,「你的事只不過是那玄奧道人攻打仙羽門眾多借口之一。其實姬家的野心一直都有,特別自從一萬多年前姬家得到那小型靈礦後,勢力得到一定擴充,加上玄奧道人憑藉不知何時得到的大機緣,平步青雲,實力提升十分之快,助長了姬家的野心。萬年前那場大戰導火索乃是因為靈脈分配不均,這才使得姬家想要稱霸整個泰古的野心暴露出來,我仙羽門本就是泰古第一大派,自然成為其首先要剷除的對象。」

蕭瑤微愣,既然不是自己逃婚的原因才致使姬顥圍剿仙羽門,那大師兄對自己的恨意又是何為?反正她回來本就是要將大師兄的事告知師父,如今師父不在,告知掌門也是應該。遂簡明扼要將郭靖天在泰一與自己衝突一事告知了掌門。

玄空聽完並未責怪她,彷彿早已經知曉般,無不唏噓,「天意啊,天意。在姬家欲實現其野心向我派使絆早期,曾有過姬家是因你悔婚才針對仙羽門的留言傳出,雖然明眼人都知道這是個借口,但門中也有不少弟子相信,你那大師兄便是其中之一。當初他還為了此事來特地找過我,說此事乃師門之恥,希望門宗能將你從仙羽門除名,並通緝歸案。被我給回絕,苦口婆心勸說後,他仍舊堅持,說是若是你一日不除,邀月峰乃至仙羽門便一日不得安寧,覺得師弟與我對你太過偏袒,最後竟是憤然離開門派,說是一定要將你抓回認罪。誰想他最後竟是鑽了牛角尖,失了道心,也怨不得旁人。」

「唉……」玄空深嘆口氣又繼續道,「你這大師兄確實是一心向著門派,可惜就是人太過死板,不知變通,心胸也有些狹隘。這一切都乃因果循環,為他咎由自取,但聞者亦覺痛心。想想呂師弟最看重的幾名弟子如今就只剩下你一人,我這做師兄亦有不少責任,當初既沒能護住你,又沒能勸說住你大師兄,實在有愧於他啊!」

「各人自有天命,並非掌門過錯,只是與我同輩那些師兄弟姐妹們都已經……不在了?」

邀月峰一脈以前雖然人丁單薄,宿雲薇、宋月等人與她關係也不好,但無一不是上好資質,除了自己竟無一人成嬰,蕭瑤不免也有些唏噓與失落。

玄空道人眼中帶著幾許疲憊亦有幾許不舍,但更多的是平靜與坦然,「仙道殘酷,突破不得便只有消亡,道緣已盡,哪怕是我亦一樣。」

這就是大道,只有前進沒有退路,哪怕歷盡千辛努力到最後也未必會有好結果,任誰都幫不上忙,還要問你繼續修是不修?

蕭瑤不想再說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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