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卷 仙魔佛鬼大戰 第405章 淡看逝水千山遠 雲海無涯難覓岸(上)

卻說這世間風水輪轉,山河成勢,天地終究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之勢,所謂大興之後有大劫,大劫之中有人滅,倒是一番定數。

「唉!」

一聲彷彿傳自亘古的嘆息聲,在這成周山中驟然響起,那滄桑的語氣中,是無盡的唏噓,抑或是人力窮時之感慨。原本成周山中十萬里方圓四散奔跑的野物靈類卻是忽然停了下來,盡皆伏跪在地,不知為何,或許是有感這嘆息聲中的蕭瑟之意,或是有感世事滄桑,倒是凡俗之野物也頗受了一番造化的洗禮。

「哎喲!」

雲海中,稍有修行道行的蟠桃園土地老頭本來正和幾個山神土地坐在那玉鱉背上下棋作樂,卻是被這一嘆之聲,驚下了龜背,轟然掉進山崖中,半響才駕雲上來。

「不行了,不行了。老祖宗脾氣來了,我得回去摘些桃子,過後送去,給老祖宗消消氣才是!」披頭散髮的土地也不管幾個轟然而笑的山神土地,卻是徑直回蟠桃園挑選果子去了。

方才那聲長嘆,卻是周成所發。大殿中雲床之上,周成雙眼開闔間,好似看透古今一般,一聲長嘆卻是難以完全解讀他眼神中的無奈與悲戚。

「為人處世難,做聖人卻是更難!」

周成不禁嘆道,這也是他少有的表露心聲,感慨身為聖人的難處。還是當年好啊,混沌重生之時,哪裡會想得如今日一般多。他不禁又想起了那混沌之時和盤古一起尋訪寶貝的瀟洒暢快。一起探索未知混沌的刺激與興奮。

如今呢?世事遷延,人情變幻,周成這個聖人,雖然依舊有顆年輕的心,但經歷的風雨,卻是足夠將那不周山最堅硬的磐石都沖刷成灰。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足謂我何求。可笑。可笑啊……」卻說今日地周成,並非無故感慨,他雖然此時功力沒有完全突破到聖人境界,恢複當年光景。但聖人之位依舊跑不掉的。

周成此時卻是完全中斷了探察天機,尋訪那些個聖人足跡,有感之下卻是下了雲床,邁步出門。

「老爺……」蟠桃園土地老頭端著一大盤蟠桃,恭謹地站在門邊。望著出來的周成,想要說什麼。卻是又不敢。

「下去吧。這摘下來的桃子,你細分無數之後,分給那滿山生靈吧。」周成神情淡然地揮手退走了這被自己一嘆之聲引來的土地。

「鱉兒何在!」周成走到成周山這深達幾百萬丈的山崖邊一聲念敕,眼前雲海一陣滾動。好似潮水湧起一般,不時便顯出來那百丈玉鱉。玉鱉百丈方圓的身軀一個搖擺卻是化作剛好坐下一個常人大小地樣子。玉鱉通靈。鱉首上下擺動,卻是恭請周成坐上去。

「四處轉轉就是了!」周成飄然上了玉鱉背。端坐其上,就在這成周山十萬里方圓的雲海中閑逛起來。這玉鱉乃是有別於龜的鱉科靈物,身形比較扁平,不似那烏龜一般,全身就像半個蛋殼,卻是不美。

大自然的力量是無窮地,因為自然之道,衍化無極無窮盡,便是最近乎於大道本義的。雖然周成已經是聖人之尊,可這自然之道,他依舊是沉浸不已。不過和那凡夫俗子比起來,流連山水之間,卻是好一個差別。山水之色說到底,卻是外行看風景,內行看門道,差之不遠,謬之卻多矣。

「知我者,總以為我周成勞心費神,兼顧門人於彀中;不知我者,卻以為我周成,無事消遣,戲弄蒼生。但又有誰知,我卻非大盜,大道之下,我也不過一措爾之民。」

不錯,在世人眼中,周成這個聖人殺伐不夠果斷,時常改換心境,可又有誰知道,但凡那果斷決絕之人,皆是心若磐石之人,周成不想做,也做不到。通天教主能安坐金鰲島,看著萬仙入世遭劫,他能做到,周成做不到。

「鱉兒,啊鱉兒。」周成隨著這玉鱉的身形在雲海中時沉時浮,卻是不由嘆道:「吾得、道之前,常聽人言,世上之事,滄海桑田最是傷人不過。年少之時,我本以為此話做不得真,因為那時候,我以為得道成仙之人,皆能超然於世,哪裡想到,今日發現此想法卻是大錯特錯。」

玉鱉雖通靈性,但此時哪裡會打擾背上這聖人,卻是依舊駕雲弄海一般地轉悠起來。

「淡看逝水千山遠,豎子悲語話滄桑,故人如雲飄然過,空留周成守桑山!」周成非是那舞文弄墨之人,此話也不過有感而發,倒也是心境直言。

周成伸手指著這圍繞身匝的茫茫雲海,道:「這世事豈不正如這雲海之水,我雖為聖人,但哪裡能管盡天下之事。如此,卻是惘然。」

一邊說話,周成卻是伸手展袖,在那雲海之中,猛地一攪,只見那雲水涌動,好似被大風吹了一般,不過轉瞬卻又恢複了漭漭無邊,雲海無涯之狀。

「惘然,惘然!也罷,也罷!」周成看著這恢複原狀的雲海,終於再次深深明白,人力有時窮地道理,「鱉兒,回去吧,前方無涯,回頭才是岸。可惜,又有幾個人明白這道理呢?」

一步跳上山頂,周成望著漸漸隱入雲海中去的玉鱉,嘆道:「世事皆是如此,今日我講了許多,你今日卻是依舊難懂,他日事到臨頭,你會不會像他們一般,置若罔聞呢?但願不會吧。」

說完,周成卻是轉而面向東,朝著青丘山方向。凝視良久,道:「雲海無涯難覓岸,一入雲海,卻是連回頭也回不來了。前程如水,逝水不歸;大劫如網,人人難逃;嗚呼!慾望如山,上山容易。下山難啊……」

良久,天色漸晚,周成也始終沒有選擇下山而去,他今日有感而發。卻是料到了近日之事,雖然屢有不滿天數,但聖人之力,豈能事事逆天。大道通天,人人皆有一條路。別人走自己選擇地路,怪不得人家。也不怪天道不公,更加怪不得周成不管。

如果說周成事先一點也看不到,那是絕對錯誤的。大道無形,變數何其多。一個小小的變數,可能就會導致一連串的誤差。如果聖人能看到天機。那麼準確地說。聖人是看到了天機地無數種可能。道行越高,看到的可能性種類也就越多。所以說。憑藉聖人道行,在這門人弟子身上,自然能看到許多。但正因為聖人喜好那氣運之爭,故而經常自己都逆天而行,哪裡完全做地准。

不然地話,如果門下一入門一個弟子,聖人就斷定他會如何如何,那元始、通天之類的,早都被氣死很多次了。變數,總是在自以為是中產生。事到臨頭,才是真正決定因果劫數地時候,連那天機也不再隱瞞眾生。故而周成今日能看到一些確切的東西,以前雖然能看到端倪,但是絕對不敢相信,那完全就是真的。即便他是聖人,聖人非萬能,自然也是如此。

話說世人多有愚昧者,為那凡人之時,坐井觀天,褻瀆仙神也就罷了。在他們眼中,鴻鈞什麼的,都不是東西了,一個個都妄想著,鴻鈞就是個老不死,要是自己萬一證道了,第一個提刀對付的就是鴻鈞。

而如今周成也快加入鴻鈞地被打壓隊伍中去了。修行者中低級之人,也不乏人以為,周成就是孬貨,殺伐不果斷,性格易變偏柔。或者更有人認為,周成太過奸詐狡猾,性格多變,其實,這不過是措爾小民之言罷了。

其實,今日周成的無奈,正好說明了問題。大道之下,哪裡有什麼主角,不過都是一群提刀捉槍搶奪天地氣運的賊子罷了,誰當主角,誰當配角?相反,當天地主角的反而還死得快,天地有無量量劫,你躲過這次,還能躲過無量量之後地劫數?誰出頭,誰被惦記,被惦記著,可不是好事。

而且天道無為,大道無形,正是周成這種時而剛強,時而奸佞,時而忠誠,時而叛逆,時而暴戾,時而極善之人,方是大道之下,搶奪天地氣運下手最猛的人。故而當年鴻鈞一再告誡周成,大道無形,有情至簡,無情至繁,方是道之一途,難得之箴言。

今日周成不出山救援於人,也不過是為難罷了。今日的蟄伏,不是為了躲起來看一群不是他對手的人鬧戲,而是躲起來,看著他們渡劫,渡天地大劫,然後周成才能安然庇佑剩下的大多數弟子,對付那些有可能會回歸地聖人。

三年之鳥,不鳴則已,一鳴必定驚人。

不說周成回宮,揮去煩擾,繼續閉關參悟天機,尋找那幾位聖人蹤跡,卻說青丘山附近,卻是真箇有一場好戲了。

卻說這青丘山,自從孔宣宣布閉關自守以後,卻是著實許久未曾有人出入了,來著不接,去者也沒有,若非修行者大多隱隱知道此地有一仙山青丘山,怕是真箇遺忘了也說不定,白駒過隙,說來也有好幾百年了。

青丘山頂,卻是悄然起了一些變化,原本的草廬旁邊,卻是多了一些行宮之類地建築,倒也不錯。成教當年喜好「結廬養生」,但周成走後,成教弟子日益多起來,便是那成教大殿也是金碧輝煌,更別說一干門人弟子的住處了。而這青丘山頂的核心弟子,倒也是近來才出現了宅居變遷,成了三進三出,園中有園的仙人居了。

「你這是要去哪?」一大早,白露就出聲喝住了正翻身起床,要出門去地白猛。

「去哪?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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