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禮賓記 第196章 朕要給自己磕頭

金家莊居然毀在一個小屁孩手裡。

秦行之嘆息:「防火防盜防熊孩子,古人誠不我欺,這就是傳說中的坑爹吶!」

孫蒙表示不贊同:「我倒覺得,還是大人問題,知道是殺頭的大罪,就該把嚴重性和孩子說清楚嘛。雖然我也認為秘密總有暴露的一天——你看我就從不保守秘密,省得哪天暴露了,後悔白耽誤工夫。

可是呢,他們要是夠謹慎,說不定能隱瞞個七八十年。七八十年啊,估計我活不到那時候,大齊朝在不在都不一定,誰還管他做沒做過皇帝?」

秦行之震驚的看著孫蒙:「你對大齊朝就這麼沒信心?」

「這跟信心有什麼關係,七八十年後的事兒,你能確定?當年太祖皇帝還想著滅契丹、占交趾、吞併大理、把高麗當後花園呢,不也沒來得及做就死了?世事無常,及時行樂才是正經啊小道士。」

「這就是你不著調的原因?」

「……」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

孫蒙問:「你覺得這事兒該怎麼處理?」

秦行之斬釘截鐵:「從嚴從快,寧可殺錯,不可放過,殺一人是為罪,殺一村人,妥妥的正義化身。」

「這麼狠?」

「廢話,道爺這是站在你的立場上,我們是朋友嘛。你這皇帝雖然不怎麼合格,那也是大家公認的,別人想做皇帝可不行,必須嚴懲。」

孫蒙樂了:「他們就在自己村玩了把皇帝大臣的遊戲,跟小孩兒過家家似的,沒必要這麼認真吧。」

秦行之挺意外:「咦,你一點都不生氣?」

孫蒙振振有詞:「我為什麼要生氣?不能說只允許咱倆瞎胡鬧,人家稍微一折騰你就跟人急,按你的說法,這叫雙重標準,很無恥的。」

也對,小道士對孫蒙這個皇帝毫無尊重,一口一個胖子的叫著,按照皇權至上的道理,他早該被凌遲處死無數次,還得搭上老道的性命。

既然小道士沒事,憑什麼金三胖在自己村做一把皇帝,就要誅人家三族?實事求是,他們既沒殺官造反,也沒出去收稅,就是自己玩自己罷了。

這本來就是秦行之的觀點,只不過他以為孫蒙會生氣,作為朋友應該同仇敵愾,這才主動說要嚴懲。

結果卻是媚眼拋給瞎子看,白浪費了感情。

小道士聳肩:「既然你不在乎,我當然更無所謂了。」

孫蒙沉吟:「按我自己的意思,乾脆當沒這回事,放他們回去該幹嘛幹嘛。不過估計大臣們肯定不同意,金家莊的那些人和我又沒交情,我何必為他們和大臣鬧彆扭?這麼著吧,就判他們服三年苦役以儆效尤。」

「別人可以,金三胖你不能放。」

孫蒙滿臉鄙夷:「別鬧,按你說的,他根本沒佔到便宜,你何必念念不忘。大家都是胖子,這點惻隱之心還是應該有的。」

「什麼叫大家都是胖子?你和他是胖子,我不是。」

「我說的就是我自己的惻隱之心。」

「好吧……不過我不讓你放他,不是記仇,而是另有原因。昨天外城大街上發生的事,你沒聽說?」

孫蒙茫然搖頭。

「我聽說,皇家都養著些大內密探什麼的,你有沒有?」

「沒有。」

「那你這皇帝做得,未免也太可憐了。」

「少廢話,朝廷當然有密諜,但那是對外的,我養一群人查探老百姓幹嘛,吃飽了撐的?大齊和前朝不同,百姓罵皇帝跟吃飯一樣隨便,我知道了也沒用,還白生頓氣呢。」

秦行之一想也有道理,雖說大齊還算國泰民安,可任何時代都有憤青,他才不管你做得好不好呢,自己不順心了就罵朝廷。

他罵你,你不能治他的罪,那還不如裝不知道。

小道士訕笑:「是道爺想多了。」

孫蒙得意洋洋:「再說了,朕這麼英明神武的皇帝,哪用得著密探,我自己就是密探好不好?都以為我溜出宮是貪玩兒,其實我那是打探民情啊,皇帝的胸懷,誰又能理解?」

秦行之滿臉敬佩:「道爺真服了。」

「服了就好。」

「我呸,你的胸懷道爺不清楚,臉皮之厚絕對駭人聽聞!」

「都別攔著朕,我要弄死他!」

在太監的注視下,兩人繞著書案你追我趕,立刻把正事忘了。直到全都累得氣喘吁吁,斜靠在書案邊不願動彈。

秦行之瞪了一眼表情糾結的太監:「看什麼看?我這是在幫皇帝減肥,道士的胸懷你不懂。」

太監連忙垂下頭。

孫蒙問:「你還沒說呢,為什麼不能放金三胖?」

秦行之使了個眼色。

孫蒙沖太監擺擺手:「都給朕出去,朕要和秦伴讀商議國家大事。機密的那種,誰聽到都得立馬砍頭,就問你怕不怕!」

太監倒退著走出大殿,將大門關上。

秦行之說道:「先說一件事,我的金手指,金三胖也能看見——事實上,這金手指就是從他那兒得來的。」

隨後把「原始版本」的金家莊之事說了一遍。

孫蒙並沒有問為何小道士第一次不說實話,裝逼嘛,他也喜歡,將心比心,換成是他肯定也先瞎說一通過過癮。當然,作為朋友,最後還是要把實情告訴對方的。

孫蒙摸著下巴沉吟:「他能看到,我也能看到……」忽然面色大變,「天吶!」

「你想多了,並不是因為你們都是胖子。我試過了,其他胖子看不見。」

「別老拿胖子說事,我說我這麼想了嗎?」孫蒙瞪了一眼秦行之,「我是懷疑,金三胖莫非是哪代皇帝在外面留下的血脈?」

秦行之撇嘴:「貴圈真亂。不過你想多了,金三胖應該不是你們孫家的後人,因為有人告訴我,他是『白馬山血統』。」

小道士把昨天發生的事講了。

孫蒙懷疑的看著他:「又亂編了吧,我感覺比金家莊的事還不可信,你真能使出掌心雷?」

秦行之瞪眼:「我使出掌心雷很奇怪嗎?別忘了,狐狸精和貔貅,都是道爺降伏的。」

「李道長解釋過了,那是因為你體質特殊。」

「嘿,道爺本來不想自誇的,這可是你逼我——實話跟你說吧胖子,除了棒子館比狠那次,道爺前一陣還和殺入聖斗過呢。如今契丹人見了本禮賓使客氣多了,正是因為上次被我狠狠揍了一頓。」

「真的假的?」孫蒙顯然對小道士的人品沒什麼信心。

秦行之沒好氣的擺手:「你先別管真假,現在的重點不是我有多厲害,而是金三胖。」

孫蒙沒想明白:「好吧,姑且算他是什麼『白馬山血統』,可這跟放不放他有什麼關係?」

「胖子,有人告訴過你,你是個不合格的帝王嗎?」秦行之怒道,「你動動腦子,那殺入聖明顯願意付出任何代價救金三胖,人家脖子都伸過來了,你宰不宰?」

孫蒙恍然大悟:「你是說趁機佔便宜。」

秦行之欣慰的點頭:「還行,不算無藥可救。」

孫蒙做微笑狀:「愛卿一心為國,朕果然是慧眼識珠的千古明君,我就說嘛,能讓我看順眼的人,那肯定是國之棟樑吶……愛卿,去給朕找面鏡子來。」

「幹什麼?」

「朕要給自己磕個頭,表達一下景仰之情。」

……

殺入聖並沒有讓皇帝等太久,事實上,他展開行動的時間甚至比小道士入宮還要早,然而他只是使節團的一份子,連耶律乞買想見皇帝都得走流程,何況是他?

直到中午,小道士享受完「御宴」,和孫蒙一起趴在桌案旁邊打盹,契丹使節請求覲見皇帝的文書,才送到孫蒙手裡。

刀早已磨好,就等著冤大頭上門呢。

孫蒙立即吩咐安排召見。

耶律乞買都不敢相信:「這麼快?」

這當然是好事,只看殺先生那明顯的紅眼圈,耶律乞買就知道他昨晚肯定一夜沒睡,估計耐性也非常有限。

皇帝在勤政殿接見了兩人。

殺入聖開門見山:「皇帝陛下,我要救金三胖。」

孫蒙點頭:「嗯,小道士都跟我說了。殺入聖,你能告訴朕,為何救他,白馬山血統又是怎麼回事嗎?」

殺入聖斷然搖頭:「不能。」

秦行之在旁邊叫道:「你不說清楚,我們怎麼知道該砍多大力度……呃,貧道的意思是,金三胖乃是蓄謀造反的欽犯,按大齊律法,是必須要砍頭滴。」

孫蒙表示同意:「正是如此。他想做皇帝,置朕於何地。這種事在你們契丹,也是誅三族的大罪吧?」

耶律乞買心說,誅三族?別鬧了,在契丹敢挑戰皇帝威嚴的,我們一般都把他整個部族變成奴隸。

殺入聖並不著急,冷靜的說道:「只要陛下願意放人,我以契丹國師弟子的名義保證,契丹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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