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扒皮記 第168章 你還俗吧

沈憐兒不高興了:「女兒好不容易回家,您就別問那些有的沒的了。您想想,若是陛下不同意,女兒怎麼可能出宮回家?」

沈半城一想也是,皇宮那是什麼地方?說龍潭虎穴雖然不恰當,卻也差不多。自家小妾沒自己同意還一個都別想出門呢,何況是戒備森嚴的皇宮。

「呵呵,那為父就不問了。」沈半城笑道,「不知女兒能在家裡住幾天?」

沈憐兒看了一眼小道士。

秦行之開口:「當然是想住多久住多久。」

沈半城的眉頭又皺了起來:「這……怎麼可能!」

說出真相是最輕鬆的解釋手段,然而沈憐兒不知哪根筋不對,不讓秦行之說,小道士明白,這時就要靠自己的忽悠本事了。

忽悠人這種勾當,道爺肯定當仁不讓。

「有首歌叫做心太軟,沈員外聽過嗎?唱的就是皇帝陛下了。陛下聽說憐兒妹妹在宮中日夜思念親人,當即決定該放就放,把所有問題都自己扛。陛下說了,宮裡不缺她一個,多餘的犧牲他不懂心疼,憐兒妹妹也該為自己想想未來……」

沈半城兩眼直冒圓圈,完全聽不懂秦行之在說什麼。

別說沈半城聽不懂,沈憐兒也糊塗。沈學習看小道士的眼神甚至有了崇拜色彩,小道士說的,書上可沒有。估計他心裡的念頭無非是:雖不明,但覺厲。

「總之一句話,不回皇宮,這個可以有。」

沈半城半信半疑:「不回皇宮,那還算宮女嗎?」

「當然算,也叫編外宮女。」

「小道長你確定沒問題,不會隔天有人上門來抓人吧?在下可一大家子人呢,這個後果承受不起。」

秦行之不耐煩了:「您自己的女兒,您應該最了解,她是那種不顧全家危險的人嗎?還是說,您寧願她在皇宮洗衣服做苦工,不願讓她回家享福?」

沈半城搖頭:「那倒不是。」

心裡還是覺得有些不靠譜。

然而就算不靠譜,也是皇帝不靠譜,沈半城思前想後,無論如何也不相信女兒能偷偷溜出皇宮,就是在小道士的幫助下也做不到。

「來人,擺酒!」

反正事情已經發生,有後果也只能接著,沈半城乾脆決定不想了。

秦行之如今闊了,再不是以前那個忽悠頓飯就眉花眼笑的小道士,不過未來岳父的酒席,那是必須吃的。

「咦,沈員外,怎麼就咱倆人?憐兒妹妹和學習小弟怎麼不過來?」酒菜上齊,秦行之忍不住問。

沈半城翻了個白眼,心想您還真熱絡,妹妹小弟的叫著,一點都不認生啊,也不知是從哪兒論起來的。

「學習還小,至於憐兒,女子如何能上桌?這不合禮法。」沈半城自詡書香門第,祖上當年也是做過官的,可不能和鄉野村夫一樣不講究。

女子不能上桌……這算什麼狗屁禮法?

想道爺一群人吃飯,可從沒這麼多講究,不僅如此,熊大當家的每次吃飯吆吆喝喝,道爺給她盛飯慢了,還要嘟囔幾句呢。

「沈員外此言差矣,女子又不是小貓小狗,為何不能上桌?知道你們大戶人家規矩多,封建社會嘛,貧道也不是不能理解。不過,咱這是家宴,又沒外人,就不必這麼多講究了吧。」

誰他么跟你不是外人了?!

沈半城心中吶喊,嘴裡卻說道:「小道長是方外之人,自然不在乎世俗規矩。然而此乃我讀書之家立足根本,規矩還是要講的。」

「這規矩很不好。」秦行之喋喋不休,「憐兒妹妹沒被餓死,也是老天爺照顧……」

「小道長誤會了。小女在自己房中自然有丫鬟下人照顧吃飯。不不,不是趴地上吃!她房裡有桌子。什麼?屁話——呃,在下的意思是,也用筷子,只有野蠻人才用手抓!」

沈半城氣得夠嗆,這小道士成天都想些什麼啊?

連忙端起酒杯敬酒,藉以堵住秦行之那張不靠譜的嘴巴,否則沈半城懷疑自己會忍不住動手揍人。

兩人飲了幾杯酒,小道士就有了些醉意。

夢中世界的秦行之就不擅長喝酒,現實世界就更不用說了,倆道士窮得當褲子,秦壽生生被餓成營養不良,哪有條件喝酒?

當然,大齊朝的酒度數低得令人髮指,即使不擅飲酒也不至於醉得這麼快,很難說小道士不是故意如此。

「沈員外,憐兒妹妹的終身大事,您……是否也該考慮一下了?」秦行之扭捏道。

沈半城愕然:「終身大事?」

「對啊,貧道雖然更贊同晚婚晚育,可是正所謂入鄉隨俗嘛,她今年都十七歲了,在咱大齊朝也算老大不小了。」

「您一個道士,關心這些幹嘛?」

「那個,我就隨便問問,呵呵。」

「做父母的,自然願意看到孩子早日成家,嘆只嘆憐兒當初昏了頭,非得入宮做宮女,如今萬事休提吶。」

「宮女怎麼了?」

「您是真不懂,還是裝糊塗?宮女如何能成親,就算在下冒著殺頭的風險敢嫁女兒,也沒人敢娶啊。」

秦行之脫口而出:「我敢!」

沈半城盯著小道士看了半天,才啞然失笑:「小道長你喝醉了……」

「我那是裝的……呃,我是說我很清醒!」

「那就別亂開玩笑好不好?老夫就沒聽說過,道士也能成親的!」沈半城顯然生氣了。

秦行之不服:「這種專業的事,你不懂可以理解。全真道不能成親,正一道是可以的。我鴻蒙派乃上古大派,門規中沒禁止成親。」

沈半城啪的一聲把酒杯放下,沉著臉叫道:「你能不能成親,關我屁事。你這混蛋,一口一個妹妹的叫著我家女兒,老子早看你不順眼了。有點本事就了不起了?呸,我好端端的閨女,憑什麼嫁給你一個道士?」

秦行之也不高興了:「嗬,你敢看不起道士?別忘了你家妖怪是誰給除掉的!」

「是道士,就好好降妖鎮宅,專心打坐念經,惦記人家閨女算怎麼回事?簡直不當人子!

老夫還不怕告訴你,別說我女兒身為宮女無法成親,就算不是,我也絕不肯讓她嫁給一個道士——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給道士,難道以後給你打下手幫你降妖,還是和你一起打坐念經?

老夫家乃書香門第,我女兒是正經人家出身,怎能嫁給不務正業之徒!」

秦行之勃然大怒:「道爺怎麼不務正業了?」

「呵呵,別以為老夫看不出,你們師徒當初那凄慘樣子至今記憶猶新呢。是,你們確實會法術能降妖,可那是道士的本分,替人降妖鎮宅也發不了財。我女兒就算不嫁個文人士子,老夫也不肯讓她跟著你這樣的道士受一輩子苦啊。」

沈半城明白了秦行之的意思,自然不打算客氣。

他的看法代表了大部分大齊朝百姓。大家對僧道尊重歸尊重,骨子裡印象卻並不好。和尚道士成天打坐修鍊,個個淡泊名利,居家過日子,這樣是不成的。

沒見很多俗世混不下去的傢伙,都跑去出家了嗎?這說明,僧道多半都是懶鬼、盧瑟。

有些出家人還為此自得:我們不追求名利那些虛幻的東西,自然無須早起奔波,睡覺睡到自然醒,沒錢數也免了手抽筋。甚至有高人宣稱,成仙成佛也是妄念,連經都可以不念。

出家人是用來尊重的,僅此而已。

秦行之深吸一口氣,耐心道:「其實貧道有錢。」

「就你?」沈半城完全不信,「比老夫還有錢?」

「這……暫時還差一些。」

「那不就得了。再說了,這就不是錢的事兒。老夫家境還算殷實,女兒出嫁絕不會虧待她,說實話若是有勤學聰慧的士子,就算一貧如洗又如何?關鍵在於你是道士,老夫丟不起那人。」

「你對道士怨念挺深啊。」

「別這麼說,老夫才不上當,我十分尊重出家人,但對於你這種妄想之徒,我理直氣壯鄙視之。」

話不投機,秦行之那點小心思嚴重受挫。

原以為幫沈憐兒也是幫自己。沈憐兒是宮女,固然有家不能回只好陪在自己身邊,可兩人之間沒未來啊。忍一時分離之苦,換來名正言順的常相廝守,這買賣絕對划算。

誰知沈半城這貨太不是東西了,道爺剛開個頭,還沒提親呢,就迎頭給了道爺一棒子。

秦行之拍案而起:「告辭!」

「不送。」

來時身邊有美女,走時孤零零一人,連下人都躲得遠遠的,分明是個艷陽天,秦行之愣是恍如置身黃葉飄飛的深秋,配上阿炳的二胡名曲《二泉映月》,那感覺,實在是催人淚下。

「有病啊,這又不是電視劇,配什麼背景音樂?」秦行之昂首怒斥老天,「就算配樂,您也來首典雅些的,咱這好歹是偶像劇,不是鄉村愛情!」

下人們臉色煞白:「完了,小道長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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