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斗魁記 第072章 攪屎棍子

單獨上場的夭夭,顯得比剛才集體亮相順眼多了。

這說明了一個道理。

通常我們知道,美女身邊有姿色一般的女人襯托會顯得更漂亮,比如以前白牡丹帶著小桃紅出場表演就是這個道理。反過來說,若是一群美女站在一起,即使如綠依那樣的姿色,也會被人忽略的,因為很容易看花眼。

最慘的是夭夭這種姿色還算可以,卻非要和一群比自己漂亮的女人站在一起。

夭夭也是自彈自唱,唱的是一首舊詞。

詞肯定不錯,但肯定沒有綠依的新詞有吸引力,由此可以看出醉春風估計是「論堆」了,他們八成也知道夭夭註定要被淘汰,因此連新詞都不捨得給她買吧?

令人意外的是,夭夭的琴技和唱功居然非常不錯。

比綠依略有不如,比前面的幾個花魁卻稍微強一些。秦行之對比了一下,夭夭的水平和白牡丹差不多,看來人不可貌相這句話也是有它的道理的。

一曲奏罷,通判先開口了:「不錯不錯,你是個內秀的花魁,呵呵……諸位,本官就先打分了,這位夭夭小姐能將舊詞唱出現在的水平,實在不易,本官給她打個……丙等吧。」

一邊說著,通判若有若無的看了眼馬公子。

他擔心呀,以前面那些花魁的姿色,馬公子除了不情不願的給綠依一個「乙」,其它一律都是「丁」,這夭夭姿色最差,搞不好馬公子能打出一個最低的「戊」來。

通判和夭夭沒什麼交情,可若是馬公子真打出個「戊」,對這位花魁的打擊可想而知。人家雖然姿色稍差,就憑這琴技和唱功,就值得通判憐香惜玉了。

趙公子說道:「通判大人說的好,我也給她個丙等。」

錢公子更上一層樓,說道:「晚生覺得應該給她一個乙等。」

三人看向馬公子。

馬公子習慣性的把扇子一搖,看向夭夭:「你覺得本公子該給你打個什麼?」

夭夭柔聲說道:「任憑公子發落。」

「那本公子可要打了,不準哭鼻子,聽到沒有?」

裁判席上的三人直翻白眼。

秦壽在台下對秦行之說道:「徒弟,道爺發覺那個馬公子和你很像啊。」

「老道你胡說八道!他哪點像我了?貧道玉樹臨風,最重要的是性格溫和,憐香惜玉,他能和我比才怪了呢。」

「你看啊,他和你一樣是個小白臉,這個你得承認吧?」

「小白臉怎麼了,你是吃不到葡萄的狐狸。」

「小白臉也就算了,你沒發現他跟你一樣能鬧騰嗎?」

秦行之啞然。

馬公子確實有點能鬧騰的意思,比如一直不耐不煩的給人打丁等,再比如愣是不顧通判的意思,給綠依打了個乙,現在倒好,又調戲起夭夭來了。但他那種鬧騰和自己又不同,他那是瞎胡鬧,故意為難人,或者說越是別人覺得應該做的,他偏不做,道爺什麼時候那麼混賬了?

不對不對……

秦行之瞪了一眼師父:「你才能鬧騰呢,道爺根本就不愛鬧騰——差點讓老道你帶溝里。」

台上的夭夭低頭不語。

馬公子志得意滿的向台下看了看,說道:「本公子認為,夭夭的表演……好!大大的好!所以,本公子必須給她打一個甲等。」

果然鬧了幺蛾子……

無論台上的三個裁判,還是台下的看客們都沒太過意外,大家早就看出來了,這位馬公子今天就是來瞎胡鬧的。只是你作為知州公子,在這種場合胡鬧合適嗎?

夭夭震驚的看著馬公子,顯然這個結果也是出乎她的意料。

「本公子說了,不準哭鼻子哦。」馬公子壞笑道。

夭夭紅著眼圈,深深給馬公子行了一個禮,轉身走入後台。

按照大多數人的預料,夭夭被淘汰確定無疑,然而因為通判等人擔心馬公子打出最低分,給了夭夭一個乙等兩個丙等,結果馬公子出人意料的打了個甲等,這下夭夭反而後來居上了。

台下眾人議論紛紛中,主持人走上台。

「上午的比賽精彩紛呈,但快到中午了,咱們還要吃飯不是?咱們群芳樓在那邊準備了吃食,只需幾十文錢就能吃一頓豐盛的午餐,歡迎各位前去用餐。下午比賽還會繼續,諸位請早吧。」

看客們紛紛散去,找地方吃飯了。

大多數人都會選擇在群芳樓準備的地方用餐,因為確實不貴,也方便,不需要趕回家了。當然有錢人是不會那麼吃的,密州府的這個大廣場有好幾個酒樓就是他們的目標。四位裁判自然也立刻被人請走去酒樓用餐了。

秦行之五人也不需要找地方花錢用餐,八姑早就在酒樓訂好了位子,很快便派人把他們叫去了。

吃飯的時候,秦行之發現白牡丹略顯緊張。

「怎麼,信心有點不足?」秦行之笑問。

白牡丹點點頭:「妾對公子的詞絕對有信心,可……」

「沒什麼好擔心的,你沒發現那個馬公子就是個攪屎棍子……呃,吃飯的時候說這個不合適哈。我的意思是,說不定他會給你一個高分呢。」

白牡丹幽怨的看著秦行之:「公子也覺得妾蒲柳之姿……」

秦行之差點打自己的嘴巴,道爺這麼伶俐的人,怎麼會說出如此沒水平的話呢?他連忙糾正錯誤:「牡丹你誤會了,如果你還不算美人兒,那世上還有美女嗎?我的意思是,那個馬公子就是個不按規矩出牌的人,咱們別理他。至於另外三個裁判嘛,只要你表演完了,他們敢不給你打個甲等,老天爺都不願意。」

「妾主要是怕馬公子亂來。」

「他要是真敢太過分,貧道給你做主!」秦行之正色道。

八姑樂了:「小道長你說的是真的,到時候你打算如何為我家女兒做主?」

秦行之擺手:「貧道不說大話,你們是清楚的。」

心中暗自叫苦,這嘴也太不嚴實了,怎麼就敢頭腦一熱胡亂承諾呢。自己算什麼,一個小道士,還是沒有度牒沒有道觀的野道士,有什麼資本給白牡丹做主?

但話已經說出去了,就算厚著臉皮硬撐也不能丟了面子,這個道理秦行之還是知道的。

……

下午的比賽一開始,氣氛就和上午完全不同。

也許是因為夭夭的意外得高分,原本不擔心被淘汰的花魁們深感壓力沉重,因此變得分外賣力。秦行之倒是認為,那些花魁是被馬公子的不著調給驚著了,不得不從另外三個裁判那裡盡量得高分,防止馬公子瞎胡鬧給打低分從而倒霉。

按說馬公子如果一律打低分其實等於沒區別,可他忽然給夭夭高分的行為,讓花魁們都心中忐忑。

馬公子的心思又豈是花魁們能夠猜測的。

下午的比賽,馬公子跟換了個人似的,居然一點都不做怪,該給什麼分數就給什麼分數,惹得眾人瞠目結舌。合著您胡鬧還分時間段,到了下午毛病自動痊癒?這對上午的那些花魁也太不公平了吧?

花魁賣力表演,馬公子不搞怪,這兩個原因結合起來,導致的結果就是下午比賽的花魁得分比上午好了很多,甲等分數經常出現,最終竟然把上午的那些花魁擠走了好幾個,夭夭也被擠到後面去了。

到了最後白牡丹將要上場的時候,綠依毫無意外的仍然是第一名,而夭夭則是堪堪沒被淘汰的第九名。只要白牡丹的分數超過夭夭,那麼夭夭仍然是被淘汰的命運。

比賽了這麼久,不僅看客們累,台上的四個裁判也有些厭煩了。

白牡丹也是一個人抱著瑤琴上台,連小桃紅都沒帶。

在台下看客們的議論聲中,白牡丹撥動瑤琴,唱的正是秦行之送給她的那首「一剪梅」。如今的白牡丹心境有了些許變化,雖然本性難改,還是有點兒憤世嫉俗覺得命運不公,但卻不再那麼刻意追求高潔,因此琴聲中少了孤烈,多了幾分平和的氣息。

只聽白牡丹開口唱道:「紅藕香殘玉簟秋……」

一開始台上的通判等人還沒在意,可很快便神色凝重的支楞起耳朵,凝神靜聽白牡丹的唱詞。通判甚至皺了皺眉頭,因為台下的看客們仍舊在發出噪音,影響了他欣賞。

詞很短,即使白牡丹重複三次,也不過片刻光景而已。

白牡丹演唱完畢,抱著瑤琴輕輕站起來沖台下和裁判席行禮,默默等待通判等人的裁決。

可台上的四個人,除了馬公子百無聊賴的擺弄著扇子,另外三人都不說話。馬公子幾次想要開口,卻因為通判凝重的神色而退縮。這台上以通判為主,這點他是明白的,特別是現在的馬公子乃是「正常人」,不能不給通判面子啊。

過了好一會兒,台下的看客注意到台上的異常,漸漸安靜下來。

趙公子長出一口氣,嘆道:「好一首驚世駭俗的一剪梅,這樣的詞豈是世間能有的!」

「趙兄所言極是。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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