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82章 新生

「你們幾個真的是太小瞧我們了。」北派長老一躍而起,北派以拳法而揚名,而長老的鐵拳更是在江湖之上數一數二的。

「你們不過靠背後偷襲而成了事,如今我們皆是面對面,我們江湖中人怎地還會怕了你們不是,便讓我來領教領教乘月樓的厲害。」

北派長老話罷,其餘的人皆是應和,唐良亦說道:「琴弦乃是我唐門之物,不躲奪回來豈不是讓人嗤笑。」

「可以啊,一起來。」那樓閣上站著的男人笑容越來越大。

胡離側身對於求說道:「先把江大人抬到春日樓里。」

於求抬了抬手喚了人將屍體抬了進去,胡離沉住氣對白謠說道:「方才江大人所說,你們也該聽到了,京城的事情已經敗露,而且消息正在路上,你們此時不該去助你們樓主一臂之力,還在淹城與我們糾纏。」

「殺了你們在說。」男人話罷,從高台上一躍而下。

胡離抽出長刀,男人喲了一聲,「你這刀不錯,江湖上所說的那把不得好死刀便是這把吧。」

男人挑挑眉又說道:「看來今日你必然是死在我手裡了,這刀名今天都沒有偏向你這個主人啊。」

話沒說完,男人身形一閃便向著胡離的面部襲過來,胡離雙手執刀全力抬手一擋,但兩方實力懸殊,胡離堪堪擋住一招卻連退了四步才穩住腳步。

「你的功夫太差了。」男人笑道。

男人大步向前走,揚手便將擋在身前的一連山派弟子撥蘿蔔一般的扔到一邊的地上,連山派弟子吐了一地的血。

乘月樓的殺手出手的招數都很古怪,胡離不再遲疑,伸手出招,他的刀使用的是劍術,他的腕力出類拔萃,用著這一把長刀也仍然尚有餘力。

男人躲避得太過輕巧,摺扇時不時得抵著胡離的長刀。在胡離閃身之時,他摺扇一展,那扇骨便均詭異的伸出了半寸,見血封喉。

胡離躲閃不過,而男人背後卻被狠狠一擊,血從嘴角流了下來,男人低頭看了一眼胸口,只見一把匕首穿透了他的心臟,他還沒有時間回頭去看,便已經沒有了呼吸。

男人倒了下去,胡離看清楚被男人擋住的身影,是白謠。

白謠扯過胡離說道:「快走。」

胡離遲疑了一下,白謠扯了他一把,強拉著他往外走,「別看了,他們的目的在於你,你師叔已經連夜趕回京城,過了今日我們就沒有事了。」

白謠翻身上馬把胡離也拉了上來,白謠驅著馬到了淹城的門口對胡離說道:「往前走一里,白掌柜在那兒等你,他會帶你去尋你師父。」

「你去哪兒?」胡離被扔下了馬,轉頭問白謠。

「我和白掌柜都是白懷水的手下,你信得過我倆便去尋白掌柜。」白謠沒有再多說,一拉韁繩,向剛才來的方向反了回去。

胡離不敢多做逗留,往城門外走去。

※※※

春去秋來。

胡離瞥了自家師父一眼糾正道:「師父現在是深秋,轉眼就要入冬了。」

徐季躺在搖椅里不動了,摸了摸鬍子,說道:「你師叔在京城裡撿了錢?怎地還不回來。」

胡離望了望天,白懷水豈止是撿了錢,怕是已經可以躺在銀票里睡覺了,皇帝看他立了大功,把他從一個暗棋轉到了明面上。

不過正因為如此,白懷水現在腹背受敵,一個人無緣無故的在京城裡站穩了腳,而且還深受皇上的寵愛,難免傳出來幾句閑言碎語說白懷水以色侍人。

胡離心想,自家師叔聽見之後估計會恨不得大笑三聲,畢竟是誇他長得好看,再說別人潑他髒水,他清者自清,全然不會在意這些。

「師父您別等他了,他就是個鐵公雞不拔毛的。」

「難不成等你這個孽徒?」徐季鬍子都豎了起來,「一年到頭沒有幾日在無相禪斗里好好待著,整天在江湖上亂跑亂跳,成何體統?」

一說起這個,徐季恨不得拿拐杖把胡離的腦袋敲碎,讓他看看他腦子裡都裝了點什麼東西。

「倒是忘了說,待會兒吃了飯我就動身。」胡離擦了擦他的長刀說道。

「這回去哪兒?」徐季炸毛了,過了一會兒嘆了口氣,「你難不成聽到消息就追過去,想追多少年。」

「殺人償命,他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老天總會開眼的。」胡離突然想起了白掌柜的那句話,隨口就說給徐季聽。

徐季不愛聽,擺了擺手,「愛走就走不用跟我交代。」

當日吃過晚飯,胡離這次沒騎著驢便走,徐季站在門口破口大罵,一點形象都沒有。

這敗家徒弟,走了還把門派里唯一的驢給牽走了。

※※※

初冬,北方的天已經迅速的冷了下來,枝椏上的樹葉掉了個精光。

昨夜剛下了一場大雪,天地之間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有些刺眼,人站在這白茫茫的天地之間,只消一瞬就明白了自己的渺小之處。

他北上一個月才趕到了這荒山野嶺,此處再越過這個山腰便到了他國的邊界。

聽說那地方常年冰封,用的水都是雪山的融水。

胡離把驢寄放在了山腳下的客棧里,獨自上山。

雪地里有一串腳印,一腳深一腳淺,白雪上還有點點血跡。

胡離暖了暖手快速的跟了上去,山頭上的一處平地,乞丐模樣的人蜷縮在樹根下邊。他聽見動靜也不曾抬頭,啞著嗓子用難聽的聲音笑起來。

這笑聲行將斷氣,在空曠的山頂越傳越遠。

雪又下起來了——而且越下越大。

冰涼雪落進了人的眼睛裡面,有滾燙的淚珠順著臉頰滾了下來。

李廉清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上刑場之間便與替罪羊掉了包。本想如此就可逃脫升天,但平生樹敵一萬,好友貪戀他權勢幫得了一時,而權力散盡了,他便什麼都不是。

他一路被追殺,手下的人已經死絕,他靠著樹榦心知熬不過這個冬天。

「你可知我為何一路隨你北上?」

「你想取我的姓名。」李廉清說道,「小夥子別優柔寡斷,一刀砍在我的脖子上,一了百了,不然就又讓我逃了。」

「我只是想對你說,鴻蒙心經一直在我手裡。」胡離矮下身子對李廉清說道。

他的眼神迸發出光芒來,「我就知道那一定是真的!你拿來給我,我把所有的錢都給你!怎麼樣?」

胡離提了提嘴角,匕首抵在李廉清的脖子上,向左划下,臉上面無表情,「騙你的。」

他把匕首扔到屍體旁邊,雪很快在屍體上蓋上一層。

胡離下山時腳步輕快。

他知道,從今天開始的每一天,都會屬於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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