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72章 包剿

夜黑風高殺人夜。這話說的果然是不錯的,而且尤其是放在今夜來說。

與武林第一高手對陣,或許不該說是對陣,差距太過懸殊可以稱得上是濫殺了。

「沒有想到江湖上第一高手的任盟主此人,並非是傳聞中那般,」江豫冷聲說道,「方才見了兩面,便要將我們兩人置之死地。」

「朝廷的人話都這般的多,嘴閉嚴一些。」任盟主說道。

胡離反手抬起長刀,卻未擋住身側一黑衣人,胳膊被劃破,皮肉外翻,未有時候去瞧傷口如何,便又是一個旋身躲避開向下盤的攻擊。

這頭打得火熱,迴廊另一頭,便是一人朗聲道了句,「什麼人?」

一陣靜默,兩方對峙,江豫仔細得打量任盟主臉上的表情,任盟主眉頭微皺,與黑衣人對視一眼,微微抬了手。

江豫心下不好,任盟主這一次是打定心思把他們兩個置之死地,而前來的人,任盟主已經下定心思,連帶著這個倒霉鬼一起弄死,這樣以免再生是端。

「任盟主也不怕夜裡鬼來敲門。」

「血見得多,鬼也繞著我的門走。」任盟主冷哼了一句,不再言語。

倒霉鬼順著迴廊慢慢的挪了過來,他提著一盞燈籠,燈籠的火光太亮,卻使得這人的臉儘管離的很近也還是看不真切。

只能瞧出是一成年男人,不出四十歲,一步一步都踏得踏實,想來是內功深厚。

「喲,大半夜諸位在這兒做什麼呢?」這聲一出,江豫和胡離霎時一愣,瞧見那人放下燈籠便將人的臉瞧了個清楚,那人又繼續說道:「聽聞武林大會已經在白日開始了,路上黨務了,瞧著府上守門的人睡著了便也沒擾了他們,自顧自的就進來了。」

是白懷水。

那時他便毫無興趣來淹城的武林大會才會與江豫和他分道揚鑣,如今又自己到了這任府里,胡離心中不免得有些奇怪。

白懷水穿著他騷包的白衫,如今提著燈籠,夜裡的風吹著掀起一點衣角來。胡離心想就該把他放到江南去,免了這打打殺殺,賞花畫畫才是他師叔的正確打開方式。

不過這人出現倒是也把他和江豫救了。胡離瞥了一眼身後,想著脫逃的法子。

廢話大一堆,想來是還沒說完。這人從頭到尾視線都沒有放在胡離和江豫的身上,而是搭在任盟主的身上,他繼續張嘴說道:「還以為這麼晚了瞧不見人,沒想到鄙人運氣太好,瞧見了任盟主。」

把跳牆進來說得這般好聽,這世上也就只有白懷水能幹得出來。

任盟主手背在身後,瞥了白懷水一眼,未聽說武林中有這樣一號人物,想他任府再怎麼不濟也不會一個生人偷摸進來都不會被人發現。

白懷水看了眼胡離,挑眉說道:「好像鄙人來得不是時候打擾任盟主好事了。」

胡離兩人並未吭聲,白懷水又說道:「大半夜的,牆根都能聽到任盟主跟兩個晚輩大動干戈,明早江湖上就都傳遍了。任盟主活這麼久了,吃的鹽比我們走的路都多,何必討這個賠本的買賣。」

任盟主這一遭算是聽明白了,顯然眼前這人和江豫、胡離是一夥了,他不禁冷笑說道:「這位是江湖人士還是朝廷派來的?若是朝廷派來的,闖入淹城也要任憑江湖發落,我們江湖有江湖的規矩,若是為江湖中人……」

江豫打算任盟主的話說道:「若是為江湖中人,任盟主更是敢肆意妄為,若是今夜殺了我們,明日傳出去隨便扣一個帽子就拉出去埋了。」

任盟主瞥向江豫,說道:「你倒是想得透徹。」

白懷水揚了揚手,往後退了半步,連忙把自己摘乾淨,「任盟主,這賬甭算在我頭上,我不過是區區無名小卒,純屬路過。這債與誰有關便向誰討,少殺一人少點殺戮,豈不是很好。」

他邊說邊往後退了兩步,任盟主方想抬抬手,白懷水便一個大步已經站在胡離身側,對任盟主說道:「瞧樣子任盟主根本不打算放過鄙人,那麼你也別怪我們不會手下留情。」

任盟主冷笑一聲,大院里卻一陣驚呼,「走水了!」

任盟主抬頭一看,便見那火光已經衝天,再仔細瞧那著火的方向,白懷水勾勾嘴角,提醒道:「任盟主瞧著方向似乎是任府上守衛森嚴的小閣樓。」

所謂的小閣樓,說白了便是任家的藏書閣,平日里戒備森嚴,用膝蓋想也清楚裡面藏了點什麼。而且時至今日,瞧著任盟主的為人,想來裡面有什麼寶貝的東西。

任盟主怒氣沖沖的一掠而過,胡離側過頭看向那幾個黑衣人。

「你們主子走了,你們還待著做什麼?」白懷水一扭頭看著人還站著,頗不耐煩。

為首的黑衣人冷笑了一聲,說道:「他也配當我們主子?」

白懷水一皺眉,也算是明白過來,原來他趕走的不過是任盟主,而且方才的局勢,似乎只有這群黑衣人對付胡離和江豫。

如果黑衣人並非是任盟主的手下,也就是說,任盟主走與不走,他們所遭遇的東西都是一樣的。

白懷水現在表示十分後悔貿然跑了過來,不過是放了一把火,心裡就有底兒了,真是實打實的失策,這般以後還怎麼在京城混了。

「口氣不小啊。」白懷水盯著這幾人,看了一會兒,突然側身對江豫說道,「打不過就跑,別讓人抓住了。」

話音剛落,白懷水便搭上胡離的肩膀往上一拉。

黑衣人沒想到三人這麼不要臉,並不迎戰,反而直接就跑,沒防備。白懷水輕功出神入化,遠比幾年前還要快上一些,胡離跟著他頗有些吃力。

江豫伸手擋住側身而來的劍,飛身一躍,雖是趕不上白懷水,倒也能與黑衣人拉開一點距離。白懷水腳尖點在青瓦上,帶著胡離縱身一躍,落在了長巷裡。牆內尚有聲音不過一會兒便見江豫與一黑衣人糾纏著從牆上跳下。

胡離提刀撞上黑衣人的劍,兩人各是一震,皆向後退了兩步。

江豫捂著肩膀,他從肩頭到後背被劃開一道血痕,露出皮肉來,他眸底的顏色越發的深起來,似是一隻低空盤旋了許久的鷹,牢牢地盯著已經將他們三個圈在中間的黑衣人們。

午夜,任家後院的長巷,被包剿了。

「江大人你拖後腿了。」胡離側身對江豫說了一句。

江豫連看都沒看他,冷聲說:「你廢話太多了。」

說罷便已經瞧出左邊人的一個破綻,迎了上去,胡離不敢走神,刀尖微微一挑,化去了兩人的攻擊。

長巷裡殺機四起,野貓拉長了音嚎了一聲,石板路上,有腳步聲似有若無的傳了過來。白懷水扯了扯嘴角,氣定神閑側身躲過對方刺過來的劍。

眨眼之間,長巷兩側轉而出現一隊弓箭手,已經將黑衣人包抄住,而外圍便又是一層著飛魚服的錦衣衛。

於求沖著江豫微微低頭,「大人,我們來遲了。」

於求話音剛落,弓箭手的箭脫手而出。胡離瞧著敵我的勢力已經顛倒,便借著時機,一刀砍向了黑衣人的後腰,這一手乾淨利落。

只是轉瞬間,黑衣人便已經成頹勢。儘管武功再為上乘,也害怕人海戰術。

黑衣人神色一動,不再戀戰飛身而起,於求等人還想去追,卻被江豫攔下了。

胡離半蹲著身子,打量著還余幾口氣,尚在殘喘的黑衣人,他伸手把那黑巾拉了下來,黑衣人惡狠狠的瞪了胡離一眼,胡離說道:「看你喘氣費勁,再遮塊布,還嫌死得不夠快。」

黑衣人氣若遊絲的又瞪了一眼,胡離懶得和他廢話,問道:「乘月樓的?」

黑衣人不吭聲,胡離說道:「你不說我也有辦法知道。」

胡離伸手便開始扯黑衣人的衣服,把他折騰個半死,最後在他腰間發現了殺牌,黑衣人咬牙切齒道:「殺了你……」

胡離連連點頭,表示同意,繼而又問道:「你們這牌子是純金的嗎?」

那黑衣人閉了閉眼睛,死鴨子嘴硬,已經一隻腳踏進鬼門關了,還記得抖威風,說道:「只要你一日不死,乘月樓還會找到你。」

胡離瞥了黑衣人一眼,不以為然道:「有病就早日吃藥。」

「鴻蒙的秘密已經藏不住了。」黑衣人說罷,鼻息散盡。

胡離扯了一把他的前襟,確定氣息全無,便撒了手,說道:「死得倒是快。」

他站起來才發現,江豫與於求說這話,眉擰著,而他師叔白懷水靠著牆根。胡離心想,這敢情只有他把方才的事情當成大事了。這兩位大爺壓根就沒放在心上。

就在他腹誹之時,白懷水走了過來,問道:「現在去哪兒,你們兩個惹了什麼麻煩,拔了武林盟主的雞毛?」

嘴裡吐不出來半句好話,胡離瞥了白懷水一眼,說道:「師叔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放火燒了人家院子的不是我和江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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