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68章 魚腹藏書

長桌上除去任盟主送來的醋魚之外,還擺著三道小菜,想來是春日樓吩咐下來的。

春日樓與任家怕是有些交情。

那時小廝與胡離兩人所說,淹城內外再尋不到一處能與春日樓相比,如今一想倒是也沒唬人。

任盟主差人送到了此處,也便是可以說,此次前來參加武林大會的都住在春日樓中。

「春日樓老闆與任家交好,每至武林大會便只允許武林人士在此。」蘇小樓微微提了提嘴角,又說道,「食宿免不了。這道魚還算是白給的。」

胡離笑了一聲,「蘇公子還會在意在淹城的食宿費?」

蘇小樓不應出現在此處,之前白懷水與他提過,蘇小樓並未加入丐幫。而見蘇小樓平日的模樣,也斷然不會特意跑到淹城來攪合。

「自然,能省則省,」蘇小樓挑了挑眉,「以後去了京城,上下打點著要廢不少銀子。」

聞言,江豫微微皺了眉,蘇小樓毫不客氣又接著說:「尋個閑職,在京城也不會再被千戶大人追著再丟出京城了。」

此時往樓上走的那幾個侍從便也低眉順眼的回了大廳。

蘇小樓低聲說:「這在樓上坐鎮的都是各大門派的長輩,你們瞧著大廳內坐的都不過是些年輕後輩。」

任簡瞧著侍從已將托盤送完,便朗聲說道:「任某先行謝過諸位到淹城走這一趟,這道醋魚聊表心意,三日之後武林大會還請諸位移步任府。」

「任前輩客氣了。」眾人拱手。

「好了,可以吃了。」蘇小樓抬手便打開了食盒。

沒客氣夾了一筷子遞到嘴裡,隨後說道:「淹城的醋魚果然與京城的不一樣。」

春日樓內的眾人皆是已經抬起了筷子。

胡離頓了一下,筷子還沒挨上菜,便聽到旁邊那桌,連山派的弟子小聲的說道:「這是什麼東西?」

胡離微微側了身子去看,在他的位置剛好可以瞧清他們桌上的東西。

剛發聲的人筷子在魚身上撥了撥,不多時便撥弄出一塊東西來。胡離眉目一皺,連山派的人壓低了聲,他那一聲便就是臨近的人聽得清楚。

連山弟子用筷子撥弄了一番,便瞧著那塊東西愣住了。

胡離視線微轉,發現有些桌亦是發現了異樣。

胡離抬了筷子,便將魚腹戳開,便從裡面拉出拽出樣東西來。

蘇小樓將視線在前廳里饒了一圈,顯然這東西是藏在每桌的魚腹中。

胡離抖了抖那東西,江豫瞧了一眼便說道:「是張拓片。」

此時任簡發現了異樣,便順著手邊那桌看了過去,見到那拓片,臉色一變。

「上邊寫了什麼?」蘇小樓小聲說道,「你們瞧任簡的臉色,這東西八成是被人偷偷塞進去的。」

拓片並不清晰,不知是否是故意的。

只是隱約瞧見幾個字。

鴻蒙心經。

這四個字印在拓片的中間部分,而其餘的文字瞧不清,只在末行勉強辨認出長生兩個字來。

「鴻蒙……長生。」江豫皺了眉。

這時從樓上下來一人。

兩袖寬大將手臂全部遮起,袖口綉有雲紋,年紀不出三十歲,卻是一股子沉穩的氣質。

那人方開了口,便說道:「任盟主這是何意,魚腹藏書所謂何意?」

「此人就是唐良。」江豫說道。

「不錯,唐門的新任掌門唐良。」蘇小樓接過話說道,「這人武功高深莫測,再加上唐門的暗器一流,五年前他就已經在江湖上排得上前十的地位。」

四下竊竊私語聲都是沖著唐良的。

唐良目光流轉,嘴角勾起,似乎是已經習慣了,他微微挑眉看清了任簡的臉色,便說道:「想來盟主也對此並不知情,倒是我唐良想得陰暗了些。還以為盟主有大事要商議才將這東西藏在魚腹中遞出。」

「唐良!說話要有分寸!」任簡拔高了聲音。

唐良不甚在意,開口便又道:「任前輩才該有分寸才是,今日有人在魚腹中藏身,明日便是下毒。再者說,這魚莫非不是任前輩親手送過來的?」

蘇小樓喝了半口酒,把筷子扔在桌上,想了想把肚子里的魚肉吐出來的可行性。

胡離側頭對江豫說道:「這東西你瞧出什麼了?」

江豫微微皺了下眉,說道:「有一年洽河水患,有一石碑現世,其上所說便是長生不老之法。」

「現在那石碑在何處?」

「現世石碑是改朝換代的先兆,多為不祥,趁著夜便又丟回洽河中去了。」江豫說道。

蘇小樓沉吟了片刻,毫不客氣的說道:「朝廷信這些神乎其神的東西,若是有人裝神弄鬼怕也能顛覆了王朝。」

任簡沉默了良久,轉過身對著大廳內的人開口說道:「在座諸位還請放心,任某會給諸位一個交代。」

眾人目送任簡出了春日樓。

胡離三人也沒了心思再多嘗嘗一口那魚肉便是吃了那三道小菜。

蘇小樓先行上了樓,胡離兩人坐了片刻到了二層。

客房已經收拾乾淨。

江豫到了胡離的房間,兩人坐在圓桌旁。

「蘇小樓與我們做了約定卻不太著急。」胡離說道。

方才他們與蘇小樓到了客房門口,那人卻轉身便走了,還叮囑兩人好好休息,決口不提之前丐幫的事情。

「也許今日武林之事與魚腹中的拓片脫不了關係。」江豫說道。

「鴻蒙心經是何門派的,並未聽說過。」

「那石碑是在十六年之前衝上岸的,當時的石碑內容記錄在案,我曾經翻閱過。其上所說,那鴻蒙心經是鴻蒙派的秘籍,而其上第九層便是名為鴻蒙,石碑所示,凡練到九層的人便脫離了肉體凡胎,便可長生。」

「江湖之上並未聽聞鴻蒙這門派,」胡離說道,「而且正如蘇小樓所言,這石碑上所說也並非真實。」

「石碑之上所說的鴻蒙派確實存在,」江豫沉吟半晌說道,「是一個人數不多的小門派,但已經在江湖上消失十年之久了。」

「消失了?」胡離疑惑道。

「沒錯,」江豫說道,「而且在鴻蒙消失之前,江湖上各大名門丟失了數十件江湖上有名的兵刃、秘籍。」

「武林這群人查不出?」胡離問道。

「不是查不出,而是那人並沒有再下手,線索斷掉毫無頭緒,成了江湖上的懸案。之後不久,那鴻蒙便在江湖上銷聲匿跡了。江湖之上有人推測便是那鴻蒙中人所為。」

「現在的情況與十六年前相似。」胡離沉默了半晌說道。

「不錯,」江豫說道,「那日將拓片藏在魚腹之內,也許是在提醒這些人十六年前的那件事情。而現在不知是連山派和丐幫丟了寶物,想來其他的門派如今心中也有了數。」

「這是借了任盟主的手傳遞了消息,能闖進任府的人,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如那任簡所說,他對此事一概不知。任盟主在武林盟主之位上坐了五年,做事不會前作考慮。既然有任簡盯著,為何魚腹中還會藏有拓片。」

胡離說罷,突然站起身說道:「把魚送到任府的人便是切入點。」

兩人不多做耽誤,起身便下樓去了。已經到了晌午,淹城的霧卻還沒有散,雖是只剩下薄薄的一層。

小廝在馬棚里添著草料,見胡離兩人便說道:「兩位可是要出去,馬可是要牽走。」

胡離擺了擺手示意不用,方踏出半步,便轉回身問道:「你們客棧的果蔬都是從哪兒運來的。」

小廝笑著應道:「都是城南的老王。淹城的大半果蔬都從他那裡來,有的人家自家門口便是菜地,便也用不上他。兩位若是想吃點什麼便去城南瞧瞧,那邊應有盡有。門開還有一處魚館,醋魚是淹城最好吃的。」

兩人別了小廝,便往城南走。

城南的一條街,小商小販不多,但一戶都是大戶。

而小廝說的魚館就在當街第一家。

門口的小二扶了扶帽子,見兩位腳步頓了頓,便迎上前去,「兩位來到淹城,來一道醋魚也才好離去。我們小店的魚新鮮。」

胡離瞥了江豫一眼,對小二說道:「你說你們店的魚新鮮何以見得?」

「淹城所有的客棧酒家的魚均是來自我們魚館,」小二滿臉笑容,「自然到了別家沒有我店的新鮮。」

胡離不再多說,這事兒還要一點一點的解。

現下還尚未有定論,便進去瞧瞧,沒什麼不可。

「好,那邊進去瞧瞧。」胡離一口應下。

「好嘞。」小二將兩人引至二樓。這魚館沒有大廳,便都是雅間,只用一個藍色帘子遮擋,兩面便是屏風,饒有味道。

小二退出去了,江豫往魚館門口看了一眼,便朝胡離抬了抬下巴。

此刻站在魚館門外的便是任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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