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61章 失憶

人生有起有落,大抵就與日月輪轉一般,不論是遲一點還是早一點,總歸要來的。

胡離靜坐了半個時辰,也沒想出個所以然。

雖想辯解,萬般不願意相信,但黑紙白字如今都擺在了面前。

錢三斗、白懷水和胡離的名字大大方方的寫在上邊,想找借口逃掉都不可能。

胡離皺了皺眉,想不通三人查案子跑到那銷金窩去做什麼。

他抿了一口茶,往左側一瞥。

江豫在客棧辟了一處,尋了一群當夜在綉樓的客人,一個個的詢問。

這群人有錢有勢,三請四請也不見人有個回應,此時前來的兩三個也不過與江豫的交情不錯。

他們推杯換盞,就差個把酒言歡了。

這場盤問徹底算是跑了味,成了親友談談舊事,聽不太清楚。

不一會兒三人一時將目光側了過來,胡離瞥了過去。

那邊聲音頓了頓,便又鬧開了。

胡離收了視線,抿了一口涼茶,壓下心窩裡的一陣火氣。

一盞茶的時候。

江豫終是起身將這幾人都打發了,在胡離身邊坐下。

江豫的視線落在帳薄上,他捲起了賬本仔細的看了一會兒,又無果得將它在圓桌上擱下。

「這幾人那夜在綉樓瞧見錢三鬥了。姑娘們都開了場,他才進了綉樓,說是約了人便去了二層。」江豫說道。

胡離將一杯茶灌進肚子里,說道,「有人可是瞧見我與白懷水了。」

「你是生面孔,怕是無人會留意。白懷水,那幾人卻是沒見過。」

問了半天。

進度一點都沒有推進,反而越發讓人越發的迷惑起來。

「朝廷插手了?」胡離問道。

「還遠不到朝廷該插手的時候。」江豫瞥了胡離一眼,暗示他想得太多。

「錢三斗給了銀子。朝廷插了手,我還怎麼賺這銀子。」

話雖是這般說。

但此事已經變成了燙手的山芋。

這會兒丟到誰懷裡算誰倒霉。

江豫捏了捏眉間,且說這錢三斗為了點名利,尋了點江湖之人,拿錢成事。

胡離兩人方踏出去半步,還不到兩日,便一人失蹤,一人腦袋出了毛病。

錢莊丟了已經作廢掉的銀票。

到底是經了誰的手。

此事正如胡離兩人之前所推測的。

怕就是錢莊內的人所為。

如若果真如此,那麼錢三斗尋上胡離的事情,更是瞞不過那人的眼睛和耳朵。

綉樓失蹤之事,與那人脫不了關係。

他想封口。

「那日錢三斗與你們說了何事,你才應了這事情?」江豫忽然轉頭問道。

胡離卻是連連搖頭,「只模模糊糊記得應了他,然後……然後我和白懷水走了很遠的路。」

這事之前胡離並未提及,江豫便試探著再問道,「是什麼樣的路,綉樓門前的那條長街?」

胡離只覺眼前一黑。

隨即亂七八糟的顏色紛至沓來。

模模糊糊的,眼前的景物越來越遠,耳邊的聲音也被一併抹去。

彷彿所有的東西都靜止了,只有那些斑駁的碎片,仍然停在那處。

胡離的身子猛地晃動,虛影褪去,眼前浮出江豫的臉來。

江豫的兩隻爪子使勁兒的抓著他,試圖把他的腦子甩掉。

胡離抿了下嘴唇,說道,「……怎麼也走不到盡頭。」

話音剛落,整個人便向後倒了過去。

單間里一聲響,守在門口的於求推門進屋便瞧見了已經倒在地上的胡離。

「把人帶回府里,叫上大夫瞧瞧,」江豫抬了抬眼,吩咐於求,隨即便起身又道,「兩個人跟著我再走一趟。」

於求應了聲。

江豫行至萬通錢莊門口。

小廝瞧著便迎了上來,絲毫不敢怠慢。

將人迎進了門,小廝一臉愁容說道:「自是大人走之後,錢莊里有活沒活的便都出去尋了,這會兒也沒個消息。」

萬通錢莊的大堂塞滿了人。

櫃檯里忙活的人只有兩人,江豫略微瞭了一眼,便清楚小廝並未說謊話,這錢莊中的人能出去的怕是都出去尋了。

最了解錢三斗不是他們這群外人,而是這些錢莊里的小廝。

江豫並未想從此處入手,只先安慰了小廝道,「錦衣衛出了人去尋。」

小廝吃了一顆定心丸,眼尖便說道,「大人可是有什麼需要?」

不等江豫的回答,小廝便將人往後院引,說道,「大人請到這兒說話吧。」

江豫隨小廝到了院落中。

四下無人,這便是能說話之處了。

「此處清凈,」小廝說道,「大人有什麼話便問吧。」

「這一個月之內,錢莊可是出現過什麼事?」

小廝心中疑惑江豫所問的,是與自家掌柜失蹤有沒有關係。

但當他瞧見江豫身後站著的兩個錦衣衛的時候,默默的在心中把這念頭打消了。

京城裡這群錦衣衛,誰都開罪不起。

錦衣衛稱之為朝廷的走狗最貼切不過。

只屬於皇帝一人。

是皇帝安插在所有人身邊的眼睛。

達官貴人且對這些人有些防備,他們這些平頭老百姓更別提要怎麼與之對抗。

而且現下,掌柜的安危系在此人的身上。

「並未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小廝說完,又想到,「若非要提上一件,之前有個賊跑到了錢莊里。」

「賊?」

江豫瞧著一眼。

錢三斗那點小聰明用得很是地方,滿京城的人都清楚。萬通錢莊門口的樹早就被砍光了,牆修得很高,又四處無依仗之地,院內護院更是多如牛毛。

萬通錢莊三十年如一日,誰也不敢貿然闖進來。

什麼時候被賊闖過?

小廝說道:「不過那毛賊,爬上牆便掉了下來。掌柜得瞧他笨手笨腳,痴傻尋不著地方便好心給人送了回去。」

「那賊現在如何了。」

小廝說道:「送回去三天就死了,聽說是回去突然之間生了大病。」

這事情太過古怪。

若非要追究。

時間也是可以對上的。

那賊現在卻已經死了,死無對證。

江豫又問道:「那毛賊可是拿走了什麼東西?」

小廝笑了一聲,說道,「他還未等入了錢莊的門便被抓住了。」

江豫皺了皺眉。

錢莊失效的銀票所藏之地,這錢莊上下怕是只有錢三斗知道確切的地點,但江豫仍是問了一句,他問道:「已經作廢的銀票,你們錢莊尋常都放在何處?」

「大人說笑了,這些東西,自然只有掌柜的知道,我們這群做下人的有自己的本分便是了。」

「那賊住在何處?」

江豫收回了視線,不在錢莊之處多做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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