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55章 銀票

片刻之後,錢掌柜從裡間出來,手中多了一個紅木方盒,他將紅木方盒放在長案之上。

紅木盒子打開之後,其中赫然是一疊銀票。

「這是何意?」白懷水瞥了錢掌柜一眼,「這麼多押金,錢掌柜莫非叫我師侄去屠龍?」

「白公子,仔細瞧瞧,這銀票與你平日所見的有何不同之處。」

白懷水從盒子中隨意拿了一張,他弔兒郎當的瞥了正面之後翻過看了背面,背面的左下邊角缺了一塊,其上並用硃砂畫了一個半圈。而在他身上的那張銀票,他記得清楚並沒有這些痕迹。

繼而白懷水又拿了兩三張。

銀票背面的左下,均是缺角和紅紗印記。

「這是錢莊作廢收回的記號,不知何緣由流入了市場。一個月之前客人拿著這張帶有作廢記號的銀票,到這兒兌換銀兩。」錢掌柜說道,「這裡一共四十五張,是這一個月里斷斷續續在錢莊收回的。」

「錢莊的銀票定期便要作廢重修訂,你們還沒有回收完畢,卻發現作廢的銀票突然重新流通了。」胡離說道。

錢掌柜看了看胡離頗有些激動的說道,「是的,為了防止有人從中獲利,錢莊的銀票定期要作廢修訂。這一批只剩下三百張沒有回收,沒想到突然出了這麼大件事。」

白懷水挑了挑眉,「賠銀子了?」

錢掌柜平白無故白丟了銀子,還是自己笑臉相迎、拱手送出去的,聽到白懷水的話頓時肝更疼了,「客人拿的卻是萬通錢莊發行的銀票,且錢莊作廢銀票的記號,也只有錢莊內部人清楚。拿著銀票的到底是小人還是真正的客人,就算長了雙火眼金睛都瞧不清啊。」

錢掌柜越說越慘,把上面的八十老母下面的膝下兒女都掰扯出來了。

這是賠本賠大了,心在滴血。

說白了就是沒處說理去。

只能瞪著眼看著白花花的銀兩被送出去。

「四十三張銀票,庫房都要空了。」

白懷水一抬手,打斷錢掌柜道,「甭誇張了,錢掌柜一年萬通錢莊的進出,我們雖然不清楚。」

白懷水打量了一下銀票,又說道,「這點錢也無非就是萬通錢莊的一個零頭,錢掌柜還會在乎這點零頭?」

「白公子話不能這樣說,帳也不能這麼算。」

白懷水點頭表示贊同,「我和師侄確實沒算過賬。」

胡離皺了下眉。

花孔雀說胡話的功力見漲。

方才還能舌戰群儒,下一刻便懶洋洋的彷彿在邊陲曬太陽。

人能活成這般兩面三刀也是不容易。

錢掌柜被白懷水噎了一下,完全沒想到白懷水順著桿兒就下了,他好一會兒才又說道,「我不過是個打雜的,這麼大把歲數不想再折騰了。」

四十歲正當壯年,非說是歲數大。

胡離和白懷水心裡都清楚。

錢掌柜在京城混得風生水起。雖說上面還有個頂頭上司,但錢莊也有一部分掌握在他手中,就算他現在回家撂挑子不幹了,後半輩子也根本不用愁。

這是這事鬧得不好看。

已經作廢的銀票為何,錢掌柜還要虧錢給人兌換,想來也是為了粉飾太平,拿錢能解決的事情一般都不是什麼大事情,他們有錢有些事情做著方便些。

此事已經有一個月之久,而作廢的銀票收回也有四十餘張。

胡離瞥了一眼幾欲斷腕的錢掌柜問道,「官府那邊什麼意思?」

錢掌柜面露難色,白懷水瞥了一眼,隨即對胡離說道,「錢掌柜自然是信得過師侄你,要你幫忙,自然不會去找那勞什子官府。」

「是了。」錢掌柜附和道。

一個月之久,卻沒有找到官府去。

錢掌柜想私自了結這事。

既保了名聲,還能守住錢財。

不愧是算賬的,算盤打得啪啪響。

名譽掃地之後,錢掌柜在京城都難站得住腳。

正當壯年,但下崗再就業困難。

胡離沉吟了片刻,張口道,「事先說好,這四十三張銀票事後歸我。」

獅子大張口也莫過於此了。

白懷水沒搭話,讚許的看了胡離一眼,深表欣慰。

他們無相禪斗的人,就是該這麼心狠手辣、蠻不講理……

想到此處,他被自己的想法噎了一下,姑且想起了他們還是名門正派的事情,挺了挺背脊咳嗽了一聲,當做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

「萬通錢莊的一個零頭而已,錢掌柜這個價錢都不捨得。」胡離把白懷水的話順勢拋了出去,砸在錢掌柜的腦袋上。

錢掌柜猝不及防被戴了一個大高帽,彷彿挨了致命一擊,顫顫抖抖得應了一句,「好。只要事情辦成。」

價錢談妥了。

胡離突然補上一句,「這是我的價格,若是我師叔想要,便再朝錢掌柜要了。」

嘖,防師叔防得太溜了。

眼見愛財如命的錢掌柜的,留了財馬上要沒命了。白懷水善心大發,說道,「錢掌柜的生意,我分文不收。」

錢掌柜仿若在白懷水周身看到了金光,閃閃發亮。

「錢掌柜,你們存放作廢銀票的地方是在何處,引路。」胡離談妥了價格,廢話少說,直接進入正題。

錢掌柜連忙給兩位大爺帶路,心中徜徉了半天,突然想起來。

白懷水分明與他那個師侄是一夥的。

多要一分錢算是什麼事兒。

方才白懷水的話一出,旁人若不清楚還以為錢掌柜貪了多大的便宜。

白狐狸。

錢掌柜心想。京城人這般叫白懷水果然沒有錯。

他與白懷水不過點頭之交,時至今日才算是正面有了些交集。這剛見了一面便從他身上了不少便宜,想到日後,錢掌柜叫苦連連。

但如今京城裡的人物。

官場的人不能要。

達官貴人手下的門客不能要。

各路門派的青年才俊不稀罕這點破錢,覺得他身上銅臭味臭。

不顯山不露水,又沒有大新聞常傍身的人。

卧龍那位,各朝明君聖主才能請得起的人物。

挑挑揀揀,高不成低不就,那就只能找上白懷水。

官場呢,他進不去。

門客呢,剛被解僱不久。

能力呢,好歹是個白狐狸。

就是唯一的缺憾,新聞有點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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