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27章 你好毒

他進屋便瞧見,劉大頭的那群親信們正拉著江豫左右開弓。江豫一臉的不耐,但被一五六個壯漢圍住的滋味不會太好受。

胡離樂見得看江豫吃癟,再者是讓江豫也當一回靶子吸引注意。親朋好友都去找江豫了,他才有機會下手。

胡離趁機貼著門側移動。房間床榻上一動不動躺著那人就是昨日那姓劉的冤大頭。

已經死了。

胡離本想從他下手,猜想他是有什麼樣的身份。

沒想到隔天,人就死在床上了。

劉大頭面色鐵青,整個脖子都是發青的。死狀猙獰,他雙目圓瞪直直的看著房梁,手成爪狀,身上的筋暴起。

想必死之前承受了常人不能忍受的疼痛。

胡離伸出食指敲了敲下巴。

如果人承受了極大的痛苦,怎麼可能不叫出聲。

而且客棧上下這麼多的人,且不論他,他隔壁的江豫也沒有發現。

那群親朋好友總算髮現了自家主子旁邊出了生人,急哄哄的便走了過來,伸手就要把胡離推到一邊,嘴裡嚷嚷,「什麼人鬼鬼祟祟!」

壯漢瞪著兩個眼睛,隨手還把手裡的大刀在胡離面前比划起來。

「查案的。」胡離一個側身便避過了那人的攻擊,隨後連口氣都不喘的說道。

這話說的是理直氣壯,壯漢不吃這一套。

他們江湖人有江湖的規矩。

朝廷的規矩不是他們的規矩。

說來說去敢這麼明目張胆說自己是辦案查案的人,怎麼都和朝廷有一腿的關係。

壯漢嗤笑一聲,「老子管你是查案的還是查鬼的,都給我滾遠點。」

胡離接了這話,也總算明白,方才江豫被五六個人圍住,並不一如從前拿出他那塊錦衣衛的令牌擋人。在這兒沒人守這官府辦案其餘人退散的規矩。

「滾哪兒去?」胡離笑著問道。

那壯漢見他還敢叫板,那即就怒火中燒,提刀就要上。

他身後另外四個八成害怕他們大哥死後還瞧見殺人的場面,伸手要將人換個山清水秀的地兒。

「別碰!」胡離厲聲喊道。

胡離這一聲把正要與他動手的壯漢給喊愣了。四個想抬屍體的也停了動作。

「你們大哥身上有毒,」胡離將負在背後的長刀取下,雙臂交叉抵住刀柄,漫不經心的說道,「倘若不信你們大可以一試,最多變成和你們大哥一個模樣罷了。」

方才胡離只瞧了兩眼。

劉大頭面色鐵青、死狀猙獰,可以斷定是中毒身亡。時間過短,他還沒弄清楚到底是什麼原因致使劉大頭中毒而死。

若是毒放在飲食中,死後的屍體不會對別人有所傷害。

但倘若出在別的地方,就說不準了。

雖然只是有六分的肯定、四分假設,胡離胡說八道也便把它變成十分的把握,他這話說得理直氣壯,把五個壯漢還有門外的一眾人都唬得不輕。

「你們若是不信碰了,因此毒發,」胡離不負責任的胡侃起來,還很有義氣的把江豫也帶上,示意眾人別忘了他和江豫是綁在一條船上的,「我的這位江大哥,宅心仁厚,若是救不成你們便早些幫你們做個了斷。」

「你……」壯漢氣得臉發紅。

胡離偏頭看了眼江豫,坑到人之後笑臉迎人,還敢斗膽問上一句,「你說是不是啊,江大哥。」

「你真的能瞧出點東西來?」壯漢說著瞥向躺在床上的他大哥。

胡離聞言轉過頭來,眼底還噙著笑意。

壯漢你了半天,你出這樣一句話來。

他方才心中還沒有把握,但如今倒是整個心臟都放了下來。

「沒錯,」胡離保持著拄著長刀的狀態,「我與江大哥是從京城而來,機緣巧合下經過此地。」

壯漢將兩人從頭到腳看了一遍。

少年稚氣未脫,眉宇之間卻有剛毅之氣,他拄著的那柄長刀,足有五尺,重就更不用說了。但這少年提著這長刀卻神態輕鬆。而另一位少年口中的江大哥。從進屋開始便未張口說過話,一臉的生人勿近。

上墉城當年是梁王的封地。

梁王兵敗之後,朝廷曾派了幾個官員過來鎮守。但八成是風水問題,十個裡面有八個反了,還有兩個是十足十的大貪官。

皇上把這群人捲成鋪蓋,端了。再之後上墉城的事兒就徹底擱下了。

至今上墉城還沒個正經的府衙。

所以那山上的土匪還有江湖上惦念寶藏的人,來上墉城做什麼勾當都顯得理所當然。

房間門被關上了。

五個壯漢留了一個在屋裡守著。

胡離在湊到劉大頭旁邊,他看了半天沒看出個所以然來,抬頭看江豫捂著口鼻還好好的站在旁邊,連矮下身子的動作都沒做。

胡離直了直身子對江豫道,「江大哥,見了這麼多屍體,還會怕?」

江豫並不理會胡離,倒是垂頭瞧了一眼面目猙獰的屍體。

胡離在屍體上找不出突破口便轉身問那在屋中的壯漢,「你家大哥,昨日可是有吃些什麼東西?」

壯漢仔細的將記憶掏出來,生怕出了什麼差錯,仔仔細細的回想了一遍,於是胡離半晌也沒有聽到他的回答。

好一會兒,那壯漢才道,「前天夜裡我們剛到城內,那日太晚了,晚飯在路上解決了。昨日前兩頓是在客棧,與你們一樣的。晚上是徐瞎子做東。我們與大哥吃的都一樣。」

胡離頷首。

那麼暫且可以把飲食這一項排除掉。

他轉頭就瞧見江豫伸手碰到了劉大頭的手腕,好在江豫碰了碰便鬆開了。胡離偏頭看了江豫。江豫面不改色的收回手指還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

方才他那捂著口鼻的模樣還歷歷在目,這會兒什麼倒是都不嫌棄了。

朝廷里的官他瞧見不少,一個個像雁然的府衙大人一樣怕死、貪財。倒是難得挑出江豫這一個來,這簡直是把生死置之度外。

江豫淡定的又將手伸了過去,這一回手握在了劉大頭的手腕上。

胡離剛想制止,江豫只瞥了他一眼。

胡離退了半步,盯著江豫的背影看,這江大人就是性子強、膽子大。但心裡也不免得有些擔心起來。

劉大頭昨夜是穿著那套衣裳入睡的。

那衣裳今日見到,半紅不紅、半紫不紫,衣裳上的花紋倒是有些奇怪,像是雲紋又像是龍紋,頗有大逆不道之意。不愧是出自梁王手下的手筆,這一股子反叛的味道,明目張胆。

江豫直起身來,迅速離屍體足有五步遠才說道,「這件衣裳有問題。」

說白了就是撐死了膽兒肥的。

胡離今兒算是見著了。

「怎麼可能?」那壯漢驚恐萬狀,「這衣裳一年會出售一件,往年也並沒有人出事,就算是出事也不過是江湖上的人眼紅,殺人奪寶而已。」

壯漢說的不無道理。

「你們大哥的這件衣裳,你們可是碰過?」胡離問道。

壯漢被問的一愣,立刻回應道,「自然沒有。」

當然沒有。

價值五千兩的衣裳,而且上面有梁王寶藏的秘密。

這幾位一瞧便與劉大頭不在一個層次上,雖說是滿口大哥叫著。但總歸也摸不到那價值連城的衣裳。

「這兩日你們同吃同住,唯一你們沒有接觸而他有接觸的,只有這件衣裳。」胡離篤定的說道。

壯漢拉開門,出去了。

胡離和江豫也不再多加逗留,出了這屋。

兩人站在客棧二層的窗口,瞧那五個壯漢從客棧出去一路往城東去了。

劉大頭因這衣裳而死。

當時交與劉大頭衣裳的就是城東的徐瞎子。

「你說徐瞎子殺人做什麼?」胡離想不明白。

他今年可以買五千兩,明天再不濟也有兩千五百兩,都是出門做生意的。他這般,事情傳到江湖上還怎麼發財了。

而且衣裳已經賣了很多年,之前沒有出事,反而是這次出了事。

是因為買衣服的人是這位姓劉的嗎?

「不是有利可圖就是有仇要報。」

「這事你們錦衣衛管不管?」胡離目送著壯漢走得不見了蹤影問道。

「江湖紛爭,錦衣衛管不著。」江豫答道。

都已經攙和到這個份上了,嘴上還說管不著。江豫江大人可真是明知道嘴還要硬。

胡離笑了一聲,拱手道,「那勞駕江大人再遷就我幾天,滿足下我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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