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瑞臭著一張臉,坐在冰面初融的湖邊,手裡無意識的揪著身邊的新長的小草。
「你再揪下去,這裡就要寸草不生了。」一個調侃的聲音,卻是他現在最不想聽到的聲音。他不想理她,可還是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怎麼這副表情?不高興?誰惹你了?」來人在他旁邊坐下,扳過他的臉仔細的看了看。
斯瑞賭氣的掙脫她的手扭過臉去,一聲不響。
「到底怎麼了?有話就說,嘴巴噘這麼高都可以掛油瓶了。」可那人偏偏就是不放過他,還伸出手在他下巴撓呀撓。
「你就不能讓我一人呆會兒嗎?!」斯瑞終於忍受不了,轉過頭來大聲吼叫。
「這可不行,你現在情緒不穩,又是坐在湖邊,你要是一時想不開跳下去那我上哪撈人去?」那人絲毫不介意他衝動的表現,還在調侃他。
「我保證我不會跳湖的,你就離開吧。」語氣軟了下來。
「虧我看到你坐在這裡想叫你進來和我一起吃點心,既然你心情不好,那就算了。」那人摸摸斯瑞柔軟的頭髮,站起身向湖邊的小樓走去。
聽到點心二字,斯瑞只覺得胃裡一陣收縮,空空的感覺提醒他已經好久沒進食了。
當瑨兒打開大門時,斯瑞跟在後面一起進了屋。
餐廳里,餐桌上擺著可口的點心,斯瑞狼吞虎咽埋頭苦幹,很快就把點心全部一掃而空,打著幸福的飽嗝倒在客廳的沙發上。
「吃飽了吧。」
點頭。
「心情好了吧。」
點頭。
「現在可以說是為了什麼事鬧絕食吧。」身邊一沉,瑨兒坐了下來,把手中的茶杯放在兩人面前的茶几上。
「我沒鬧絕食。」斯瑞坐起身拿起茶杯用雙手捧著,把臉埋在裊裊熱氣中,輕聲的回答。
「你不是絕食怎麼會把自己餓得這麼慘?」
「我只是沒有胃口,不想吃飯。」聲音更輕,更像嘀咕,虧得瑨兒耳力不錯,否則還真聽不太清。
「沒有人會好好的突然間打破自己的生活習慣,到底怎麼了?」
「沒什麼。」斯瑞死不承認。
「看著我。」低沉的聲音帶著蠱惑人心的感覺,斯瑞不受控制般的看著瑨兒。
沒多久,斯瑞的眼神就開始閃爍,他不想與瑨兒對視,瑨兒的眼睛讓他感覺害怕,那黑得深不見底的眼睛彷彿能將他的意識給吸走。
「你不開心是不是因為我?」
斯瑞手一抖,幾乎失手摔碎杯子,手忙腳亂的把杯子放回茶几,低下頭避開眼神的交流。
「我說對了。」瑨兒笑了,「讓我猜猜,我到底哪得罪你了。」
斯瑞頭低得更深。
「是不是那個飛毯?」瑨兒伸出手抬起他的下巴轉過來逼他與自己對視,斯瑞下巴受制擺脫不了只好垂下眼帘,長長的睫毛一顫一顫,呼吸加重。他很緊張。
「是不是有人用這件事跟你說了什麼不好的話?」頓了一頓,「校長不會這樣說,吉兒他們也不會這樣做,我猜,是不是你的那些貴族朋友們?」
斯瑞心裡一驚,唰的睜開眼睛,驚訝的看著瑨兒。
瑨兒鬆開手,半眯著眼,微笑著。「斯瑞,你真是個好孩子呢。」
「我不是孩子了!」火藥桶又爆炸了。
「我猜那些人是在嘲笑你,說你比不上我,勾起了你對我的不滿,確切的說是嫉妒。對吧?」火藥桶的爆炸威力絲毫沒有影響到瑨兒,她依然是笑眯眯的。
斯瑞傻了眼,他什麼也沒說,為什麼瑨兒什麼都知道?!
「但你並沒有衝動的來找我,而是自己一個人生悶氣,還不吃飯虐待自己。」
「我……」
瑨兒伸手把斯瑞拉近自己身旁,握著他的手,兩人緊緊挨坐著,「你是個好孩子,因為你剋制住了自己,沒有衝動行事,否則就落入了別人的圈套,因為他們知道你打不過我,若是你輸了那他們就又多了嘲笑你的內容了。」
斯瑞睜大了眼睛,「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嫉妒。他們嫉妒的人不是你而是我,可是我的實力在那擺著,他們動不了我,所以他們找上了你。因為『最有前途的煉金師』這個稱號以前一直是你的榮譽,可是現在被我搶了過來,這種事擱任何人身上都不會痛快,於是他們利用了這點讓你成為了他們發泄不滿的玩具,傷害你來滿足他們的虛榮心。而你這個傢伙竟然就相信了,還把自己折磨得這麼慘。」瑨兒伸出一指戳了一下斯瑞的腦門。
斯瑞不敢吭聲,老老實實接受瑨兒的教訓。
「我什麼也沒說,你怎麼會知道?」
「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了,你平時的傲氣和自信全都不見了,能把你打擊成這樣的只能是你最擅長的一面被毀掉了,用腦子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根本不難猜。」
「可是……,可是我當時真的嫉妒了。」
「嫉妒沒關係,小小的不傷大雅的嫉妒是進步的動力,若是因為嫉妒得心理失衡要通過傷害別人才能恢複心理平衡的話,那才是不對的。」瑨兒耐心的開導。
「真的?!」斯瑞失神的眼睛又恢複了色彩。
「我的話可信度有那麼差嗎?」瑨兒眉毛一挑臉一綳,壓力迫人。
「沒有沒有!」心裡一嚇,斯瑞連忙搖頭。心裡想到,不愧是從戰場上回來的,殺氣十足啊。
「那麼,好孩子,我花這麼大功夫開導你,你是不是要報答我一下呢?」
「你要我做什麼?」斯瑞噌的坐得老遠,警惕的看著她。這些天以來天天聽到說瑨兒笑得越燦爛,下手越不留情,得一「惡魔」稱號。
「不要那麼緊張,只是把你吃的那些盤子碟子杯子洗乾淨而已。」瑨兒嘻嘻笑著。
「只是這樣?」
「如果你願意幫我再把菜洗了就更好了,反正晚上也是要吃進你們肚子里去的,你也不吃虧。」
「行,我去洗,你不要笑了,嚇人。」斯瑞趕忙站起來向著餐廳跑去,跟逃似的,只聽餐廳一陣叮呤噹啷,那些餐具全部端進了廚房。
瑨兒看著斯瑞的背影消失在餐廳門口,嘿嘿直笑。
「瑨兒,你不要笑了,斯瑞說的沒錯,是挺嚇人的。」
「星星,你說我以後是不是可以開家心理諮詢室?專門輔導這些青春期孩子的心理問題?」
「我不知道你還拿了臨床心理醫師的執照。」
「呵呵……」
正得意著,突聽門響,起身開門一看,是一位官員打扮的人站在門外。
「您好,凌小姐,我是拉姆斯丞相派來的,是想來和您談筆生意。」
「生意?什麼生意?」瑨兒一頭霧水,丞相大人竟然會和她談生意,天下奇聞。不過,想歸想,禮貌還是要的,側開身,讓客人進來。
「是這樣的,五月十五日是我國的建國日,陛下想購買一些煙花捲軸來增添節日氣氛。」
「要多少?」生意上門,瑨兒立刻精神十足。
「最少二十個最多不限,但必須得是那種花樣最複雜的。」
「現在到建國日還有一個半月,我應該可以寫三十個,你們願意出多少錢購買?」瑨兒心裡盤算了一下寫一個這樣的捲軸正常所需的時間,然後再回話。
「我們知道凌小姐製作的魔法物品的價格向來是不便宜,這又是新鮮玩意兒,所以我們以每個六百枚的價格購買,您看如何?」
「六百枚金幣?」瑨兒眉毛一挑,心想這老國王出手倒是挺大方,看來在跟凱比西的戰俘交換交易中沒少賺。
「您要是覺得不夠,我們還可以再加。」官員額頭有點冒汗,心想這凌小姐的胃口實在是太好了,難怪拉姆斯少爺百般叮囑,要千萬小心。
「你們還能加多少?」
「每個捲軸再加二十個金幣,您看如何?」那人小心翼翼的伸出兩個手指頭。
「六百二十枚金幣?」瑨兒眉開眼笑,那人卻被嚇得夠嗆,關於這位大姐的傳聞這幾天他也聽了不少,這下國家財政要大出血了。
「你怎麼了?很熱嗎?出這麼多汗。」瑨兒很奇怪,這人怎麼了?沒毛病吧,怎麼一副見鬼的神情?
「不是不是,我自小就這樣,沒事。」官員打著哈哈敷衍過去,「不知道凌小姐對這價格是否滿意?」
「滿意?當然滿意!什麼時候交貨?」
「五月十日我們會派人來拿捲軸,您看怎樣?」
「行,沒問題,一定按時交貨。」接著手一伸,「先付三成作為定金。」
「有有有。」官員連忙從口袋裡掏出一塊晶卡,瑨兒也拿出自己的遞過去,很快卡面上就多了幾千金幣。
「好了,我們到時見了,多謝惠顧。」逐客令一下,那人也機靈的起身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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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意盎然的皇宮花園,百花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