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季 第二十三章 休眠的陳摶老祖

對於劍法名稱的解釋,劉彥直隨口瞎謅說是「獨步天下,孤芳自賞」的意思,總之這套劍法舉世無雙,牛逼到沒朋友,華山派的道士們喜不自禁,徹夜不眠,掌燈練劍。

客人們被安排在後院休息,雲台觀其實不大,三清殿後面就是道士們居住的後院,一個蘿蔔一個坑,別說多餘的房間了,就是多餘的床鋪都沒有,賈德升讓人將院子打掃乾淨,騰出房間,兩位女賓住一間,黨愛國和姬宇乾住一間,劉彥直單獨一間,這是因為在賈德升心中,劉彥直才是和呂洞賓身份等同的仙人,其他人都是仙人的跟班,待遇規格要略差一些,至於那些腳夫傭人,隨便在廊下鋪張席子就能打發。

大家勞頓了一天,洗臉洗腳後就入睡了,不大工夫後院鼾聲一片,劉彥直在屋裡睡不著,正琢磨著呂洞賓的劍術,忽然察覺有人走到門口停下,靜靜的呼吸聲傳來,是個女人。

「娘娘何事?」劉彥直走到門口,隔著門問道。

「甚麼娘娘,亡國之君的未亡人罷了。」門外傳來小周后低低的回答。

「好吧,二半夜的你來有什麼事?」

「賤妾雖蒲柳之姿,願侍枕席。」

堂堂皇后,居然半夜登門投懷送抱,而且是歷史上有名的大美女皇后,換一般人哪受得了這種考驗,但劉彥直知道,世上沒有白吃的飯,沒有白日的逼,睡了小周后簡單,後面的事兒可就難辦了。

「娘娘有什麼想法只管說,在下能幫則幫,不能幫的,就算你以身相許我也愛莫能助。」劉彥直道。

「讓奴家進去說話吧,外面冷。」小周后的聲音瑟瑟發抖。

「孤男寡女,不方便。」劉彥直很堅決的拒絕。

「江湖兒女,怎麼這麼多顧忌。」小周后幽幽道,隔了片刻,一聲嘆息,腳步漸遠,她回去了。

劉彥直鬆了一口氣,若是小周后繼續堅持,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鬆動。

到了三更天,賈德升派小道童來請他們動身,從這兒到東峰路途遙遠,提前出發才能趕得上看日出。

眾人起床洗漱,準備出發,小周后執意隨行,可是她一個裹腳的女子就算走平路都不方便,何況走陡峭山路,簡直就是平添累贅。黨愛國剛說一個不字,小周后就開始默默流淚,任誰看了都忍不住心疼。

賈德升見大家面露難色,主動請纓,安排了兩個年輕力壯的道士扎了個滑竿,把椅子綁在上面,讓小周后坐在上面,一隊人馬浩浩蕩蕩出發了,天還沒亮,全靠松明火把照亮道路,走的著實艱難,但那兩個抬滑竿的道士卻走的虎虎生風,興緻勃勃。

華山有東南西北中五座主要山峰,東峰並不是最高峰,也不是最險峻的一座,卻是看日出位置最佳的,上山沒有路,也沒有藤蔓可以抓,只有光禿禿山壁上鑿出來的一些凹坑,需要手腳並用攀爬上去,登山極限運動員爬這樣的山輕而易舉,普通人連上去的膽量都沒有。

到了此處,滑竿就上不去了,道士們常年居住山中,自有他們的辦法,山壁上除了凹坑,每隔一段距離還有鑿出來的孔洞,賈德升派一名矯健的道士先爬上去,將尾部有鉤的鐵釺子插入孔洞,穿上長繩,人在攀爬的時候能有個抓手,這樣就不怕墜崖了。

即便如此,像小周后這樣弱不禁風的女子還是無法上山,劉彥直要背她飛上去,她卻又不肯,說那樣心不誠,覲見神仙連這點苦都吃不成那能行。

劉彥直沒轍,只能由著她,自己隨時準備救援就是,但是事實卻讓人大跌眼鏡,小周后看起來柔弱,攀爬石壁竟然不輸男子。

「小周后可是舞蹈演員出身,柔韌性和力量都不錯,再說人被逼到這份上,還有什麼豁不出去的。」黨愛國在山下感慨道。

「不可小覷了婦人。」賈德升捋著鬍子附和。

關博士就沒這麼堅強的意志了,她毫無顧忌的趴在劉彥直背上飛到了峰頂,黨愛國和姬宇乾都是要面子的男子,跟著道士們爬上山峰,眾人剛登上來,東方破曉,一輪紅日躍出地平線,雲海紅日,景色壯美。

峰頂上有個鑿出來的石窟,可避風雨,雲台觀的主人,傳說中的陳摶老祖就靜卧在石床上,仰面平躺,面色如常,身著麻衣,旁邊放著一個裝酒的大葫蘆。

賈德升嘗試著喊了兩聲,陳摶沒醒,繼續沉睡中,黨愛國上前搭了陳摶的脈搏,計算了一下道:「心率每分鐘二十八,他不是睡眠,是休眠。」

關璐道:「把新陳代謝降低到最低水準,壽命可不就跟著延長了么,不過這樣做的動機是什麼呢?」

大家陷入沉思,姬宇乾道:「冥想,我猜他進入一種冥想狀態,精神脫離了肉體的束縛,自由的馳騁在未知大千世界裡,如果有條件,給他做個腦電圖就好了。」

「叫醒他問問就是。」關璐在陳摶耳畔大喊,「狼來了!失火了!」一點效果也沒有,乾脆伸手去推,依然叫不醒。

「老祖何時才能醒來?」黨愛國問道。

「師父經常一睡就是三個月,我們做徒弟的也不敢驚擾他。」賈德升答道,他還以為仙人有叫醒師父的辦法呢,沒想到對方也是沒轍。

「我來試試。」劉彥直將陳摶攔腰抱起,縱身飛起,凌空將人拋下。

「不可!」賈德升變色驚呼。

急速下墜的陳摶在將要接觸到地面的那一瞬間,劉彥直一把拉住了他,陳摶慢慢張開了眼睛,醒了。

「失重會讓他蘇醒。」劉彥直解釋道,又向陳摶道歉,「老祖,得罪了。」

陳摶的休眠被驟然打斷,一時半會還調整不過來,口不能言,手腳不能動,道士們扶著他在石床上盤腿坐下,奉上葫蘆,喂陳摶喝了三大口酒,這才慢慢緩過來。

「幾時來的?」陳摶問道,他今年有一百多歲了,道行高深,對於易經八卦更有研究,能未卜先知,但是對於這幾位神秘客人的到訪他卻並未提前算出,能算出來也不會選擇這個時間休眠了,但是在徒弟們面前哪能丟了面子,所以問了這麼一句,搞得好像和劉彥直等人是老熟人一樣。

「昨天來的。」黨愛國很配合,「來的匆忙,也沒帶什麼禮物。」

賈德升道:「師父,黨大官人給咱們觀捐了一千貫香火錢。」

一千貫不是小數目,陳摶再次仔細觀察這幾位陌生人,身為道家宗師,他也擅長相面之術,趙匡胤在落魄之時遇到陳摶,就被他看出有人中龍鳳之姿,眼前這幾位的面相都非同小可,卻又充滿了矛盾之處,只有那個綠衣女子面相清晰,看起來應該沒多少陽壽了……

陳摶思索著,沒作聲,賈德升後面的話讓他更加震驚。

「昨晚上,純陽子真人來了,和這位仙長斗劍三個時辰,最後還是仙長略勝一籌。」

居然能在劍術造詣上壓過呂洞賓,陳摶不由得再次打量劉彥直,卻看不出個門道來。

忽然一陣大笑,呂洞賓出現在峰頂,他不是從天上下來的,而是爬上來的,可見這位仙人名不副實,起碼他不會騰雲駕霧。

「大仙,你不是走了么?」關璐奇道。

「走了就不能再來么?」呂洞賓道,「昨晚上貧道武夷山一行,斬殺一名罪大惡極之人。」

關璐奇道:「大仙不是可以飛劍千里之外取人首級么,怎麼還親自去。」

呂洞賓道:「親手斬殺惡徒,不亦快哉,豈是飛劍能比擬的。」

關璐撇嘴:「大仙我看您有病。」

「什麼病?」呂洞賓一抖拂塵,似笑非笑。

「不吹牛會死症。」關璐小聲說,吐了吐舌頭,「去一趟咸陽我還信,去武夷山,我們彥直都沒這麼快。」

呂洞賓一甩拂塵,爽朗大笑,他是世人眼中的仙人,即便吹一些無傷大雅的牛逼也沒人敢較真,遇到關璐這樣不按常理出牌的刁蠻女子,他還真不好發作,只好以笑聲掩蓋尷尬。

「扶搖子,他們是來找你採訪的,你就不吝賜教吧,順便我也聽聽。」呂洞賓盤腿坐下,拿過葫蘆悶了一口,贊道:「好酒。」

「採訪?」陳摶略略皺眉,「何為采?何為訪?」

「就是閑聊。」呂洞賓道,「別小瞧這幾位,昨晚上比劍,我可輸了,不過比酒量,我必勝無疑。」

「那就聊聊。」陳摶對這幾個人充滿了好奇心,一百多歲的老人對世間萬物都看透了,任何事物都提不起興趣,今天卻興緻勃勃,談興和酒興都大增。

採訪開始,關璐先問最關鍵的問題:「扶搖子先生,請問您見過這個東西么?」

陳摶接過照片,眯起了眼睛,久久不語,在他看到龍珠的那一刻,黨愛國等人就知道有戲。

「那年我五歲,在渦水岸邊嬉戲玩耍的時候,見過這樣一個大鐵球。」陳摶沉浸在回憶中,慢慢的講述著一百年前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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