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季 第三十七章 劫機

飛機一旦開始滑行就無法阻止,劉彥直情急之下直接驅車撞向護欄,道路和跑道之間的木頭柵欄一撞就開,羅孚轎車咆哮著奔向跑道,越開越快,機場的守衛見狀鳴槍示警,但此刻誰也阻止不了劉彥直了。

他猛打方向盤,羅孚轎車左衝右突,躲避著障礙物,后座上的少女似乎已經適應了這種刺激的事情,抓著扶手一言不發,臉色從慘白變成了激動的緋紅。

龍華機場的跑道南北走向,長度一千八百米,綽號同溫層貨船的C97運輸機從副跑道進入混凝土鋪就的主跑道,塔台批准起飛,並祝機組人員新年快樂,駕駛艙內,身穿B3飛行服的機師打開各種開關,艙內儀錶密密麻麻,眼花繚亂,他們心不在焉的應答著,心裡已經在憧憬東京的燈紅酒綠。

幾年前的李梅大轟炸,把日本東京幾乎夷為平地,日本人喜歡住木頭和紙板搭建的低矮房子里,最適合燃燒彈攻擊,美軍的轟炸點在城市中組成一個巨大的X形,不管風向如何,都能火借風勢,燒他個天翻地覆,不知道多少日本鬼子死在燃燒彈下,可笑的是,戰後日本天皇還給李梅頒發了一枚大大的勳章。

東京的復興也就是這三年間的事兒,新建築拔地而起,服務業是高度發達,麥克阿瑟將軍是日本的太上皇,駐日美軍在日本可以橫著走,只要花極少的費用就能享受到比上海還好的服務,六本木的日本妓女也比百樂門的上海舞女溫柔多了,也就是這一點才讓機組人員的怒火稍微平息了一些,本來他們的飛機是停在杭州筧橋軍用機場的,人員準備來上海過新年,將軍一個電話,他們就得連夜出動,運送私貨去東京。

飛機是隸屬於空軍的,他們的職責是給駐中國的美軍運送物資,所以要聽一位海軍陸戰隊將軍的調遣,事實上這些飛行員經常利用軍機從事走私的買賣,把日本的消費品運到中國,把中國的鴉片運到日本,來錢快的很。

今天搭乘的這幾位走私客,不知道運送的是什麼東西,好大一個箱子,看起來至少有一噸重,他們倒是挺識相,給機組人員每人一千美元的好處費,否則機長曼森少校一定會想辦法拖延幾個鐘頭的。

飛機進入主跑道,開始加速滑行,C97的螺旋槳都轉了起來,飛行員們漫不經心的報告著參數,今天的天氣不太好,但跑道上薄薄一層積雪不影響飛行。

一輛羅孚轎車出現在飛機後面,但是沒有引起機上任何人的注意,瓊斯博士等人在機艙內閉目養神,折騰了半天終於搞到了飛機,他們心力交瘁。

劉彥直在狂踩油門,羅孚轎車的潛能被他壓榨到了極致,幾乎要散架了,追上飛機似乎可以實現,但是一個問題出來了,沒人駕駛汽車,一旦方向歪了,速度降下來,爬出汽車的劉彥直將會前功盡棄。

「小孩,你會開車么?」劉彥直頭也不回的問道,其實他並不指望后座上的少女,只是隨口一問。

「會!」少女竟然絲毫無懼,爬了過來,坐在副駕駛位子上,接過了方向盤。

「踩油門,保持速度。」劉彥直說,打開了車門,少女挪過來,一隻腳踩住了油門,雙手死死握著方向盤,保持筆直的方向,跑道上燈火通明,這個時間沒有其他飛機起降,前面一片空曠。

劉彥直站在汽車踏板上,繼而爬上車頂,單腿跪下,伸手將車門關上,免得影響速度,他敲敲風擋玻璃,示意向左靠攏,貼近飛機,少女微微轉動方向盤,羅孚車向左切了過去。

疾風將劉彥直用髮蠟固定的頭髮向後吹起,三七開變成了大背頭,他穿著夜禮服和硬底皮鞋,站在轎車頂上,眼睛盯著飛機的起落架,瞅准機會,騰空躍起,在飛機即將騰空而起的一瞬間,抱住了輪胎上方的連桿。

前面就是跑道的盡頭,一道厚厚的混凝土牆壁,上面塗著黑黃相間的警示線,少女猛踩剎車,終於在快撞上牆壁的時候將車停了下來。

她抬頭望去,巨大的飛機飛向夜空,雪花紛紛揚揚落下,後視鏡中,兩輛吉普車鳴著警報駛來,又驚又懼的她,一頭趴在方向盤上,昏了過去。

零點到了,整個上海灘上空一片絢爛煙花。

時間開啟1949新一年。

……

夜總會,面目猙獰的殺手們在向黨愛國靠近,舞池裡人太多,他們硬是從人群中擠過來的,雷猛打開了手槍保險,準備大開殺戒,人這麼多,難免會有誤傷,但此時也顧不上那麼多了。

「等等。」黨愛國制止了雷猛的行動,迅速掏出一大把美鈔,凌空撒去,大喊道:「Happy new year!」

綠色的美元如同雪片般灑落,下面的人頓時進入瘋狂狀態,女人們尖叫著,男人們跳起來抓空中飛舞的鈔票,摩肩接踵的情況下難免肢體碰撞,都是喝了酒的狀態,發生摩擦簡直是必然的,不出三秒鐘,毆鬥就開始了。

起初只是兩個人在打,很快就演變成了夜總會內全體人員參與的群毆,連女人都揮舞著酒瓶子加入戰團,那些喝的醉醺醺的美國兵更是鬧事的主力,除了樂隊沒打架,他們依舊坐在樂池中演奏著音樂,不過從《友誼地久天長》變成了歡快詼諧的曲調。

雷猛舉槍朝天花板射擊,槍聲響起,客人們有的充耳不聞,繼續打架,更多的人卻是向門外衝去。

機會來了,黨愛國扶起陳青峰,雷猛持槍護衛,三人隨著人流出門,有幾個眼尖的殺手看見他們,還沒動作就被雷猛一槍爆頭了。

夜總會大門口,人潮洶湧而出,殺手們攔也攔不住,夜色中也分辨不清誰是目標了,這幫人都穿著夜禮服,看起來一個樣。

在陳青峰的指點下,雷猛找到了他的汽車,一輛不起眼的福特轎車,黨愛國將陳青峰放在後排,示意開車。

汽車開動了,沒有人追擊,終於安全了,三個人都鬆了口氣。

「送陳先生去醫院。」黨愛國道。

「我不礙事,小傷。」陳青峰道,「先辦你們的事,大帥吩咐過了,民族大義為重。」

「龍華機場。」黨愛國也不矯情,他知道陳青峰的傷勢無礙,血止住了就死不了。

開到龍華機場的時候,這兒已經戒嚴了,憲兵和警察如臨大敵,黨愛國拿了保密局的證件也不好使,因為機場是歸空軍管的,這幫少爺兵除了認美國人,不買毛人鳳的賬,不過打探一下還是可以的,據說有人衝上跑道,差點把美軍運輸機截停,上面正在嚴查。

黨愛國回到車裡道:「彥直上飛機了,我相信他的能力。」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陳青峰問道。

「陳先生,您別問為妙,現在送您去醫院。」黨愛國避而不談。

陳青峰的傷口雖然被包紮的極好,但子彈畢竟還在體內,他想爭辯也沒用,只能接受對方的安排,三槍會在上海有自己的診所,能做手術取子彈,雷猛駕車去了,將陳青峰交給了三槍會的人員。

「陳先生,車我們要借用一下,明天華懋飯店還車。」黨愛國道。

「拿去用吧。」陳青峰一抱拳:「後會有期。」

車開走之後,陳青峰一直硬撐著的精神頓時垮了,被人架到了手術台上,無影燈下,醫生開始動刀取子彈,他先取下貼在傷口上的物質,這層物質粘的很牢,極好的止住了血液流出,醫生費了老大勁才取下,大感驚訝:「這是什麼東西?從來沒見過,摸起來和人肉差不多的質感。」

「大概是美軍用的吧,美國人連原子彈都能造出來,還差這些。」陳青峰道。

「大哥,您別說話了。」醫生隨手將東西丟在盤子里不去管了,給陳青峰打了一針麻藥,準備手術。

……

劉彥直隨著飛機的輪胎一起進入了起落架艙,C97是一架巨大的飛機,甚至比它的原型B29轟炸機還要大一圈,但相對於21世紀的波音747,空客380這種巨無霸,依然是小兒科級別的存在,起落架倉很小,多了一個人就無法正常關閉,駕駛艙里的警示燈亮起,機長重新收放了一次,依然存在故障,他派了個人下去檢查。

一名空軍下士拎著扳手去修理起落架故障,經過機艙的時候,乘客們還問他去幹什麼。

「起落架有問題。」下士回答道,打開一扇小門,爬了下去。

瓊斯博士若有所思。

過了十分鐘,頭戴飛行帽,穿著B3皮衣的空軍下士爬了上來,但是已經換了個人,真正的下士正躺在底艙,爬上來的人是劉彥直。

劉彥直站在了C97運輸機的貨艙中,他面前是五個來自同一基準時空的穿越者,都穿著四十年代的服裝,手中舉著M1911手槍,瓊斯博士想必就是其中那位戴禮帽的中年人了。

「你好,瓊斯博士。」劉彥直道,「或許我該稱呼您,漢尼拔·坎寧安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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