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季 第五十一章 槍挑豬八戒

見劉彥直抖槍花,趙避塵不禁暗自懊悔,不該把槍遞給他,這年輕人根本就沒練過槍術!

月棍年刀一輩子的槍,練槍是最難的,趙避塵玩了半輩子槍,誰是行家裡手一搭眼就能看出來,別看這小子花槍耍的漂亮,僅僅是臂力過人而已,他連拿槍的姿勢都不對。

黑胖漢身後忽地豎起一面大旗來,上寫四個大字「凈壇使者」原來這廝真的把自己當成豬八戒下凡了。

義和團鋪壇練拳,領頭的被稱作大師兄,通常都具備召喚神靈的本領,不管是歷史人物還是神話人物,只要是能叫得出來的名號,他們都能請來,正常程序是起香案,燒符咒,念念有詞,口吐白沫,倒地翻滾一番,然後陰陽怪氣,變了聲調,說話也像戲台上的角色,什麼關二爺、秦叔寶、孫悟空、二郎神,林林總總,只有想不到,沒有請不來。

劉彥直不知道他們這些規矩,他受的訓練是一招制敵,擒賊擒王,還沒等「豬八戒」把場面話說足呢,他就動手了。

「看招!」銀光一閃,紅纓槍已經扎在黑胖漢的咽喉。

趙避塵就覺得眼前一花,硬是沒看清這位年輕人的招式,出槍速度太快了,別說是這招搖撞騙的大師兄,就算是自己,也沒半分把握能擋住這出神入化的一槍。

這桿槍的槍頭是精鋼打造,磨的銳利無比,槍尖割斷了黑胖漢的頸部大動脈,鮮血噴涌而出,吸了血的紅纓變得更加鮮艷,可憐的「豬八戒」氣管也斷了,一句話說不出,嘴裡湧出帶氣泡的血來,眼神渙散,眼瞅著是不行了。

劉彥直攥著槍桿,往回一收,槍身一擰,飽蘸了鮮血的紅纓撒開了,濺了周圍人滿臉的血,緊跟著長槍又扎進了黑胖漢的胸膛,這一紮用足了力道,槍尖從後背伸出來一截。

「這是要幹什麼?」趙避塵正在擦臉上的臉,見到劉彥直的動作,一個預感浮上心頭。

他猜得沒錯,劉彥直要槍挑豬八戒。

黑胖漢膘肥體壯,胸毛旺盛,這體格足有二百斤重,尋常人背都背不起來,別說是用槍挑了,可劉彥直就能做得到,他卯足了力氣,白蠟桿的槍身彎的像一張弓,隨著眾人的驚呼,黑胖漢被當場挑飛,落在三丈開外。

趙避塵倒吸一口涼氣,這果真是趙雲再世!

拳民們也全傻了眼,大師兄一招沒出就被人家挑了,看來豬八戒打不過趙子龍啊,有些腦筋靈活的就想了,大師兄還沒請神上身呢,你趙子龍已經附體,這是勝之不武,但是這當口上哪兒說理去,把趙子龍惹急了,就是八十萬曹軍他都殺個七進七出,還差這四五十號拿鋤頭的農民?

劉彥直轉身將槍拋給趙避塵,道一聲謝,又對拳民們虎起臉大吼一聲:「都給我滾!」

拳民們一鬨而散,只留下泥濘中腸穿肚爛的大師兄。

劉彥直沒注意到,騾車內有一雙水汪汪的眸子盯著自己。

這是林小姐第一次見殺人,對於養在深閨的豪門大戶小姐來說,別說殺人,殺雞都沒見過,按說應該嚇得昏厥過去才符合常理,但是林小姐卻看得津津有味,目不轉睛,比看堂會還過癮。

林小姐是獨女,自小當成男孩子養的,因為父母溺愛,不但沒纏足,還請了師傅習武,當然只是花拳繡腿,當不得真,小姐更愛看書,除了諸子百家、詩詞歌賦,什麼三國演義水滸傳說岳全傳、西遊記石頭記西廂記,各種故事橋段耳熟能詳,小姐最愛的不是賈寶玉、張生、孫悟空,而是三國演義裡面的趙雲趙子龍,銀盔銀甲亮銀槍,面如敷粉,蜂腰猿臂,正是懷春的十七八歲年紀,忽然間見到了活生生的趙子龍,豈能不失態。

丫鬟小翠眼珠一轉,壞笑著說:「小姐,何不請他和咱們同路,也好有個照應。」

林小姐嗔道:「就你多事。」

丫鬟嘻嘻一笑,自小一起長大,她堪稱小姐肚子里的蛔蟲,小姐想什麼她全知道,當即就隔著帘子對管家說了。

管家老林也有這個意思,剛才可把他嚇著了,小姐有個三長兩短,賠了他的老命也不夠,近江地面上不比直隸太平多少,光靠一個趙避塵是不夠的,能請這位英雄同路可就安全多了。

既然已經請了名滿天下的鏢師趙避塵,再找人護送就是對趙爺的不尊重,老林略一思忖,還是決定徵求一下趙爺的意見。

趙避塵毫無異議,這裡距離近江府還有三十里地,上千里都走過來了,都到家門口了,自己的功勞毋庸置疑,找幾個同路的隨行,算不得觸犯自己尊嚴,再說他對這個年輕人也頗感興趣,如果有可能,他不介意多收一個弟子。

管家很客氣的透露出邀請劉彥直等人同路進城,穿越小組自然是求之不得,欣然同意。

劉彥直宰了黑胖漢之後,雷猛等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對勁了,用手槍殺人和用紅纓槍殺人的感覺是很不一樣的,尤其是在對方人多勢眾的情況下,一言不合就把人挑了,這得多粗大的神經啊。

雷猛是穿越小組的負責人,臨行前黨愛國再三叮囑,一定要少殺人,可剛落地劉彥直就小開殺戒,這不是視規則為無物么。

「小劉,明明可以兵不血刃解決問題,你怎麼就把他殺了?」雷猛有些不滿地問道。

劉彥直說:「你沒看到那些土匪聽到車內有女眷,一個個眼都直了么,我要是不殺人立威,就得殺更多的人,還得動槍,那樣就更加不可收拾。」

雷猛不得不承認,劉彥直的做法是正確的,但是身為長官,他還是板起臉來訓斥道:「下回動手前和我打個招呼。」

「知道了。」劉彥直不以為然。

雷猛看看擔架上的周嘉睿,又看看騾車,張嘴就要喊管家。

「你想把周老師抬到車上?」劉彥直猜到了他的意圖。

「還有十五公里,抬著走太費勁了。」雷猛說,「有車幹嘛不坐,咱們剛才幫了他們一個大忙哩。」

「車上都是女眷,男女授受不親,現在是光緒年間,不是21世紀。」劉彥直道。

雷猛撇嘴:「就你道理多。」雖然嘴上不高興,但還是遵照了劉彥直的建議,他倆換下張文博和郭宇航,抬著擔架繼續前進。

走到太陽西沉的時候,遠方出現了一座亭子,瓦上長著蒿草,孤零零佇立在路邊。

「這就是十里長亭了,送別的地方。」劉彥直說,芳草萋萋,夕陽西照,他不禁喉嚨痒痒,想唱歌。

林小姐坐在騾車裡昏昏欲睡,忽然聽到悠揚的歌聲響起。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林小姐從沒聽過這麼悅耳的歌,不由得痴了,再看丫鬟,支愣著耳朵也聽傻了。

「小翠,拿紙筆,磨墨,快!」小姐推了她一把。

「等磨好墨,黃花菜都涼了。」小翠說,「想記歌詞,找人家去啊。」

「男女大防,怎麼能說找就找。」林小姐悵然道。

小翠嘻嘻笑了:「不是還有我么,我做紅娘吧,替你們鴻雁傳書。」

「死丫頭,再瞎說撕你的嘴。」林小姐嗔道。

丫鬟吐吐舌頭,指了指打鼾的老媽子,林小姐也不敢再言語了。

眾人在十里長亭稍事休息,繼續前行,越靠近省城,道路越是好走,寬闊筆直的土路被石碾子壓過,雖然下了雨也不至於泥濘難走,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來,遠遠地已經能看到城牆的輪廓了。

馬上到家了,大家趕路的勁頭十足,加快步伐,終於來到近江城南門,清末的城市發展已經初具規模,南門外有大片的民居市集,行人如織,路邊擺攤的小販也不少,市井風景和現代截然不同,劉彥直等人的眼睛都不夠看的。

「如果周老師醒著就好了。」雷猛感慨道,「他一定興奮的不行。」

在關城門之前,眾人總算進了近江城,省城的城牆還是明代建的,青磚斑駁,磚縫裡長滿雜草,兩扇厚重的大門邊,站著破衣爛衫的綠營兵,掛著腰刀,拄著長槍,一個個面有菜色,看著不像軍人,倒像是乞丐。

進了城之後,管家和他們道別:「英雄,我們就此別過。」

劉彥直一拱手:「再會。」

騾車向著知府衙門方向駛去,劉彥直等人舉目四望,尋找客棧的影子,還真看到了一塊大招牌「高升客棧」。

四人抬著擔架進了客棧,雷猛將腰刀往櫃檯上一放,學著電影里大俠的樣子,沉聲道:「掌柜,開兩間上房。」

雷猛身高一米八五,在這個年代算是巨靈神一般的存在了,又帶著兵刃,穿著綢緞,掌柜的豈敢怠慢,慌忙吩咐小二給開兩間樓上的上房。

房間開好,大家進去查看,古色古香,全套正宗清代花梨木傢具,只是只有一張架子床。

「誰要和誰搞基啊?」張文博戲謔道。

「想當然了。」雷猛撓撓頭,「以為是標間,沒想到是大床房,再開兩間。」

於是又開了兩間房,先把周老師安置在床上,小二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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