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上窮碧落 第七八四章 人皇之師子柏風

「慌什麼慌!成何體統!」夏俊國主猛然拍了一下扶手,阻止下方慌亂的大臣們:「不過就是一個登基儀式而已,能算的了什麼?一個寶座,又能代表得了什麼?權力可不是這樣就可以順利交接的。」

一語出,下方驚慌失措的大臣們漸漸冷靜下來。

是呀,姬嚲交出皇位,可他能真正交出權力嗎?

魏朝天也算是老奸巨猾,他能夠挾天子以令諸侯,打著魏皇后和姬焯的名號造反,這明顯是陷阱的登基儀式,能讓他滿意?

他魏朝天總會鬧出來一些什麼來吧。

「繼續去查,給我把他們的一舉一動,都給我查清楚!查不清楚,就不要再回來了。」夏俊國主怒吼,九嬰面色慘白,領命去了。

「哼,都散了吧!」夏俊國主像是被冒犯了一般,發了一通脾氣,差點把自己的寶座都拍碎了,把人都趕走了,自己才滿心憤恨地向後走去。

「講和,你們怎麼能講和,誰允許你們講和?那位置是我的!我的!」夏俊國主嘶吼著,滿臉的猙獰。

「一個小小的人皇位置,竟讓你失態如此。」黑暗中,猙妖聖的聲音傳來,「如此沉不住氣,又如何當我的子嗣?」

「老祖日安。」看到猙妖聖的身影,夏俊國主連忙躬身行禮,猙妖聖繼續道:「你和燭龍相處太久了,久到除了陰謀詭計,已經不會用其他的方式處理問題了。煽動叛亂,扶持傀儡,都不過是下下之策,自己的實力才是上策。子柏風就是用這種堂而皇之的方式擊敗了你,你有再多的陰謀詭計,也比不過拳頭一雙,你可明白?若是你繼續如此,日後如何成為我猙族的佼佼者,如何為我們猙族謀取福利?」

猙妖聖極少說這麼多話,對這個子孫,他有著來自心中的厭惡與排斥,那感覺就像是自己精心繪製的一幅名畫,卻被人噴上了油墨一樣,夏俊國主竟然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完全沒有他們猙一族的兇悍強大,反而如同狡詐膽小的老鼠一般,怎麼能讓他喜歡?

「老祖聖明,有老祖出手,自然無往不利,但孩兒實力低微,遠不能和老祖相提並論,所以……」

「恭維的話就不要多說了。」猙妖聖冷笑,「無往不利?哪裡那麼簡單,我雖然實力比燭龍強上幾分,卻也不見得比織羅更強大,所謂無往不利,不過是痴心妄想。不過我輩從不會因為有困難就會退縮,狹路相逢勇者勝,勇者恆勇,弱者恆弱,這個道理……你可懂?」

「孩兒……明白。」夏俊國主連忙道。

可他實際上,哪裡會明白?

猙妖聖看著他,卻是突然嘆了一口氣,擺擺手,道:「你去吧!」

夏俊國主躬身行禮,轉身去了。

回到書房,一道道密旨就已經發了出去。

他豈能如此眼睜睜看著別人奪去他的東西而什麼都不做?

猙妖聖的教誨,又如何能入得他的耳?

……

上京,皇宮。

文武大臣齊聚一堂,抬頭看著那歷史性的一幕。

在文武大臣的最前列,站著兩個人。

左側是一身官服的魏朝天。

自從逃離上京,扛起反旗之後,魏朝天做夢都想不到,自己還會站在這個位置,這一切都像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一般來得太快。

就算是做夢,他也不曾想過,自己會坐上那個寶座,他所幻想的一切,都已經成真。

他的外孫,登上了那九五至尊,成為了號令天下的人皇。

這本該是順順利利的進行,但沒想到中間生出了那麼多的波折。

想到這裡,魏朝天情不自禁地向對面看過去。

子柏風就站在他的對面,群臣之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在這樣的場合,他卻沒有穿官服,而是穿了一身綉了暗金色隱龍紋的簡潔長袍,白袍暗龍,腰佩寶墨,頭戴小冠,面若冠玉,眼若朗星,身姿挺拔,就算是站在這無數的大人物之中,也是如此的醒目,讓人一眼就能看到他。

就算是上方的姬嚲和姬焯都無法蓋過他的光芒。

魏朝天的心中有一萬個後悔。

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在子柏風第一次邁進上京的時候,就跑去跪舔,那麼又豈會有日後的混亂與沒落。

這天下,這家業,可是他外孫的家業,也是他的家業啊,誰願意將其敗壞?

心中五味雜陳,魏朝天的面上卻滿是笑容。

這天大的死局,竟然就這麼解開了。

誰能想到,誰能做到?

天下,也就只有這位子柏風一個人了吧。

如此看著子柏風,如此心中想的人,也絕對不只是魏朝天一個人。

這場舉世難見的盛典,真正的掌控者,卻是這個人。

在眾人的圍觀之下,姬嚲走下了寶座,轉入了背後的垂簾。

魏皇后拉著姬焯的手,在寶座上坐了下來,然後也步入了垂簾之中,只留下稚氣的姬焯坐在那裡。

「攝政王請上座。」稚嫩的聲音響起,眾人的目光落在了姬焯旁邊那略小一號的寬大椅子上,然後就看到子柏風一步一步,登上了台階,向那真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走了過去。

這一刻,不論是魏朝天,還是滿朝的文武,心中就只有一個念頭。

變天了。

……

皇宮,後花園,此乃天下一等一的園林,自然,雅秀,一步一景,方寸之間營造出不同的風光。

子柏風走過庭院中央的溪流旁青石鋪就的小路,身邊幾株海棠開得正艷,引了幾隻蝴蝶在旁邊飛舞。

子柏風伸出手去,一隻蝴蝶輕輕落在了他的指尖之上,柔嫩的觸鬚在子柏風的手指上蹭著,似乎頗為依戀。

子柏風微笑著,一絲絲微弱的養妖訣的靈氣溢出,就讓那小小的蝴蝶受用不盡,它的身軀漸漸直立起來,須臾之間,就化成了一隻人身蝶翼的小小人兒,就像是傳說中的小精靈。

那小東西在空中繞著子柏風飛舞了一圈,帶著一串銀鈴一般的笑聲,飛入了花叢之中,七八隻蝴蝶追在它的身後,就像是在護衛著自己的女王。

「攝政王大人好雅興。」魏皇后從花叢的另外一側繞了過來,她的身邊跟著一身玄裳的姬焯,這個小小的少年一臉嚴肅,似乎也知道自己已經成了皇帝,再也不復少年的跳脫模樣。

「姬焯,向攝政王大人行禮。」魏皇后道。

「攝政王大人。」姬焯目光中似乎有些掙扎,但還是聽話地低下頭去。

身為皇子,他從小就接受最優秀的教育,而也從小就被灌輸了一種思想,那就是皇帝陛下是至高無上的,所有人都必須聽從皇帝陛下的命令,沒有人能例外。

但是今天,這一切都被打破了。

「姬焯,將玉璽獻給攝政王大人。」魏皇后道。

「母后!」聽到這句話,姬焯卻是抬起頭,看向了自家母后。

「快!」魏皇后的面容如水,一雙眼睛裡滿是嚴厲。

「可這是我姬家的玉璽,是我……」

「啪!」魏皇后一巴掌打在了姬焯的臉上,寒著臉,道:「你今天當了皇帝,我便管不了你了是不是?」

姬焯緊緊握緊了拳頭,他的腦海之中響起了在來後花園之前,那位貼身侍衛所說的話。

「此乃化神散,無色無味,即便是金仙嗅到了,也會力氣盡失,陛下您只要將其捏碎,一聲令下,小人會立刻衝出,為陛下斬殺子柏風,還天下朗朗乾坤!」

這貼身侍衛自從他離開上京,就一直在保護著他,是他心中值得信任的人,而那煽動性的語言,也讓他蠢蠢欲動。

手心中的蠟丸,只要捏碎,就能殺死子柏風?

這是多麼大的誘惑?

特別是被母后打了一巴掌,更是激起了姬焯的逆反心理。

姬焯悄悄握緊了拳頭,就打算捏碎手心的蠟丸。

卻聽到魏皇后提高了聲音:「姬焯!」

姬焯抬起頭去,看到了魏皇后的眼神。

那眼神之中,有震驚,有失望,有恐懼,也有擔憂,就是沒有一絲一毫的高興。

知子莫若母,這世界上再沒有人比魏皇后更了解自己這個小兒子。

他性格堅忍,卻又失於狹隘,因為他不該坐上這個位置。

但今天開始,他必須成為一個帝王,一個真正的帝王。

能屈能伸,能大能小,能隱能忍。

「將玉璽獻給攝政王大人!」魏皇后一字一頓道,「否則你就不要再當這個皇帝!」

子柏風靜靜站在那裡,看著姬焯的眼神中那無盡的掙扎。

他能理解姬焯的不甘,他也知道魏皇后的擔憂。

「攝政王大人。」姬焯把手中捧著的玉璽遞了出去,聲音比蚊子還小。

子柏風伸手要接,魏皇后卻是厲喝一聲:「姬焯!」

姬焯茫然地抬起頭來,不知道自己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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