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上窮碧落 第七五四章 劍下留人留何人

芳蓮墜粉,疏桐吹綠,庭院暗雨乍歇。

這句詩句,就是八歸劍的殺招。

他剛剛所施展出來的,雖然華麗,卻也不過是第一句而已。

「芳蓮墜粉」四個字,就已經將西皇宗年輕一代的弟子全部逼住,難以寸近。

而此時,芳蓮突然化作了漫天的綠風,這是第二句,疏桐吹綠。

「芳蓮墜粉」這句,乃是完完全全的防守反擊,算是自保之術。

但這疏桐吹綠,卻已經開始從守轉攻,殺機畢露。

天末劍幾次三番向子柏風請命,想要把這些人屠戮殆盡,這是他的本性,劍,本就是殺伐之物。

而天末劍有這樣的秉性,八歸劍何嘗不是如此,他看子柏風已經不再堅持要留手,再不動手,更待何時?

他們雖然是子柏風的護衛,但只要能保護子柏風的安全,其他的什麼,他們才不會去在意。

綠風起,不帶絲毫煙火氣息,就算是那些西皇宗的修士,也沒把這綠色的風放在心上,實在是這綠風,和剛才的紅蓮金粉比起來,賣相上就差了無數倍。

卻不知道,這綠風才是真正的殺招。

「小心!」為誰那人卻是見多識廣之輩,看到那綠風乍起,就知道不凡,剛剛出聲提醒,就聽到他的幾個師兄弟齊齊悶哼一聲,口角流出了一縷黑血,突然從空中掉落下去。

這些修士,此時都是凌空飛行,這般落下去,就算是沒死,也定然摔死了。

剎那間,陣法大亂,頓時有人放棄了自己在陣法中的位置,去接那些和自己交好的修士的身體。

但誰想到,他們剛剛接到了那些修士,頓時心中一寒。

這些口中流出黑血的修士早就已經生機斷絕,化成屍體,竟然是在墜落的轉瞬之間,就已經死的透透的,一絲生機也無了。

「不好!」那主持劍陣的師兄看到自己的師兄弟們棄了劍陣,去救援同門,就知道不好。

他們以劍陣對文道之劍,此強彼弱,互相輪漲,他們的陣法被破,更是擋不住那近乎無孔不入的綠色清風,他剛想大聲呵斥,卻看到那些人就像是下餃子一般,一個接一個地跌落下去,到了最後,竟然只剩下他們三個了。

這最強大的幾個哪裡還顧得上其他,一個個使出了壓箱底的保命機會,一時間三道不同顏色的光照出現在這三人身上,乃是罕見的保命法寶,此時為了自家的小命,壓根就來不及吝嗇,直接用了出來。

可即便如此,那保命法寶也是搖搖欲墜,似乎立刻就會被攻破,無所不在的綠色風暴,在他們的身邊滴溜溜打轉,就算是膽子再大的人,看到其他人的慘狀,也膽子發寒,心中打了一百個問號,這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年輕人,使出來的到底是什麼詭異法術,為什麼會這麼強大?

卻不知,這位八歸劍其實是借了子柏風的風,子柏風身為文道之巔,在他的身邊,敵人的文道紛紛失靈,而他自己的文道,則是威力倍增,否則以文道之劍本身並不擅長殺伐的秉性,怎麼可能搶到一個子柏風身邊的護衛位置?

「劍下留人!」對面眼看子柏風竟然敢真的大開殺戒,再也顧不得矜持。

要說也是這西皇宗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實在是囂張太久了,在別處或許還會夾著尾巴,但在自己的山門之外,他們實在是膽氣無禮也壯三分。

再說了,這妖仙子柏風,此次來西皇宗不是來致歉的嗎?不是來負荊請罪的嗎?哪裡有這種上門請罪的,反而大開殺戒的道理。

自持有恃無恐的西皇宗等人想要給子柏風一個下馬威,先殺了子柏風的氣焰再說,卻沒想到這子柏風不論是心理上還是實力上,都是完完全全的鐵板。

子柏風好言相勸,對方置之不理。此時八歸劍出手殺人,對方又忍不住了。

可這世界上,哪裡有這般好事?

你說打就打,你說停就停?這可不是他子柏風的道理。

天空之中,劍陣早就崩潰,原本數十人的修士,此時只剩下了三個人還在苦苦支撐。

正是這些人中,修為最高的那三人。

三個人心中默默念叨,一遍遍念個不停,簡直就像是當做了救命咒語。

救命!救命!救命!

「好陰毒的劍法!」對面一人激射而來,瞬間穿過百里空間,直撲子柏風的面前,人還沒到,就已經抬手射出了一道光芒,「老夫說了,劍下留人!」

這人,說劍下留人時,還有些惶急,但看自己馬上就趕到眼前了,便又囂張起來,但覺得自己都到了,哪裡還有留不下人的道理?

誰想到他還真留不下。

「留得?留不得?」子柏風嗤笑,剛才我那苦口婆心的相勸,你們不在意,這會兒再來?晚了?

「也不過如此!」綠波蕩漾之處,疏桐吹綠這一陣風之後,三名最強的修士還在空中懸著,只當這八歸劍無聲無息強大無比的殺招已經結束。

再加上己方師門的前輩已經到來,自然膽氣壯了,口氣也硬多了。

但子柏風卻是輕輕一嘆。

「你們三人退下!」那白光飛射到了子柏風面前,天末劍已經閃身攔下,即便是天末劍,也是狼狽後退,顯然對方那道白光的威力不可小覷。

子柏風卻是看得清楚,對方沒有發出什麼法寶,那純粹是精純至極的一道靈氣。

一道靈氣,就能將天末劍擊退,這西皇宗果然名不虛傳。

「是,長老!」三個人還沒有說完話,突然齊聲悶哼一聲,七竅流血,暴斃當場。

「你!」那被稱為長老的人看到之後,勃然大怒,怒吼道:「小子安敢,竟然敢當老夫的面行兇!」

「你哪根蔥?」子柏風還沒開口,天末劍就已經一句話頂了回去,你哪根蔥哪瓣蒜,敢叫我們家少爺小子?

「我只當這名滿天下的西皇宗有多麼了不起,原來就算是堂堂長老,眼力也不過如此。」八歸搖搖頭,滿臉的譏誚,對這西皇宗是鄙視到了骨子裡。

「小賊,在老夫面前都敢行兇,看老夫今天就……」那長老面色突然一變,狼狽後退,就在此時,他的身上爆出了一道道的血光,就像是一瞬間,已經有數萬把劍在他的身上來回穿刺無數次。

又或者,他的身體早就被扎了無數的窟窿,此時體內的血壓才反應過來,壓迫著鮮血噴涌而出。

「你……你……你們……」鮮血噴涌,這位長老才發現了不對。

其實,所謂芳蓮墜粉,所謂疏桐吹綠,都不過是前戲。

這一招的真正殺招,其實是最後一句。

庭院暗雨乍歇暗雨倆字,就讓人知道,這攻擊其實是看不到摸不著的,就在那綠風吹拂的同時,這「暗雨」就降下來了。

雨打梧桐,但卻只見梧桐不見雨。

這就是暗雨。

但暗雨難躲,卻不是完全躲不過去,最關鍵的是「乍歇」這倆字。

等你覺察到時,其實也是暗雨已經下完了的時候。

正如你聽到雨打梧桐的聲音時,其實雨滴早就已經滴落到了梧桐之上,聽到聲音再躲,十個百個也人也死了。

也就是說,那三個人早就已經被不知不覺之間降下的暗雨所傷,已經死了,只是他們自己還沒覺察到罷了。

天末劍固然快。

這顆文道之劍的八歸劍,則更快!

這長老也是如此,也已經被暗雨所傷,其中的差別就是,這位長老足夠強大,就算是被傷了,也不會死,而反觀那些弟子們,卻沒這般的實力。

所以,別人都死了,就只剩下這位長老還活著。

一時間,所有前來迎接子柏風,擺出了刀山劍林架勢的所有弟子都已經被子柏風屠戮乾淨,而其中,關故日就是明夷長老的弟子,而那位指揮著所有人結成劍陣的弟子,卻恰好是孤雲子的弟子。

子柏風是來替孤雲子送信的,結果上趕著殺了人家的弟子。

這下子,子柏風算是斬草除根了,只是這並非子柏風本意,讓子柏風哭笑不得。

殺了所有人,天末劍和八歸劍兩個傢伙洋洋得意,站在子柏風的面前,就等子柏風一個不爽,乾脆把眼前這礙事的老頭兒也殺了。

而此時,這位被他們稱為老頭兒的西皇宗長老,心中那個痛啊。

這些來「迎接」的弟子,都是他的心腹弟子,這次被人一網打盡,幾乎就讓他的所有力量都折損在裡面,在整個門派里,一下子失去了根底,變成了孤家寡人一個,這怎麼能不怒,怎麼能不狂,怎麼能不瘋?

「我和你拼了!」那西皇宗長老怒喝一聲,就要衝上前來,連全身上下的血窟窿也不在意了。

但就在此時,又是一道光芒射來,口中還是那句話:「劍下留人!」

子柏風一撇嘴,你們西皇宗,翻來覆去就只會說這句話嗎?

你們讓留就留?我子柏風那麼好說話?

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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