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上京風雲 第七〇四章 大家一起來變臉

子柏風抱著肩膀站在門口,道:「快去,我在這裡等著!」

那巡正心中暗暗叫苦,你一個流浪漢,我到哪裡去找啊。

但是他半個屁也不敢放,一路小跑著去安排了。

子柏風頗為滿意地點點頭,這些差役怎麼說都是地頭蛇,真是比自家的那些下屬好用多了,而且還不用付錢,不用管他們是不是滿意,看來以後要多用用才行。

來找我們的麻煩,不付出代價怎麼行?

那巡正囑咐了幾句,就看到有一小半差役散了出去,他們似乎默認了子柏風有指揮他們的權力,連半個不字都不敢說。

若說別的事,這些差役們怕是真的不怎麼擅長,但若說是找人,特別是找一個最近才出現過的人,這些差役才真的是最擅長的,不到一刻鐘,子柏風就看到兩個差役帶著一名流浪漢過來了。

看到子柏風,那流浪漢噗通一聲就跪下來了,一把鼻涕一把淚道:「子大人,我終於找到你了!」

「宋大人?」子柏風仔細看了看那流浪漢的眉眼。

他記憶中,宋輝是一個微胖的中年人,可眼前這人,乾瘦得像是柴火一般,這哪裡像是一位養尊處優的官員,這簡直就是一個貨真價實的乞丐而已。可想而知,這段時間,他到底收了多少苦。

「宋大人,怎麼弄成這樣子?還好我覺得不對,這才認出了你。」子柏風連忙上前雙手將其扶起,回頭使了個眼色,頓時就有機靈的人去準備飯菜、洗漱用品了。

「子大人!」宋輝真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啊,辛苦了這麼久,終於算是找到了組織了,不過他卻知道現在什麼才是最重要的,他鄭而重之地從懷中取出了一卷東西,雙手交給了子柏風,道:「知州大人,下官特來複命!」

子柏風肅容接過。

宋輝已經落魄成這樣子了,那一卷東西,卻被油紙包裹的嚴嚴實實,絲毫未損。打開一看,正是黃櫨所說的那回執。

「好!好!宋大人,我代表載天州的三千考生感謝你!」子柏風心中那個激動啊,他一貫不喜歡代表別人,但此刻他覺得絕對要代表一下。

子柏風這句話一出,宋輝立刻就飆淚了,泣不成聲。

他好像是突然放下了什麼重擔一般,整個人都癱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氣。

子柏風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對宋輝的感覺很一般,只是一個平凡普通的官員,像其他官員一樣,熟稔官場那一套,有些圓滑,有些世故,此時他才覺得,宋輝這人的內心,還有讓人動容的一面。

宋輝突然抬起頭來,扯著子柏風的手,想要問什麼,卻不敢問。

還好此時黃櫨聞聲趕出來,看到宋輝,抹了兩下眼睛,這才確認真的是他,慌忙道:「宋大人!宋大人!你這是……」

「黃兄弟……」宋輝一個激靈站了起來,緊緊抓住了黃櫨的手。

黃櫨知道他想要問什麼,笑道:「宋大人,嫂夫人和公子都很好,現在都在北國,就等著你回去呢。」

宋輝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這次卻是喜悅的淚。

宋輝怎麼落魄成這個樣子,子柏風覺得可以日後等宋輝情緒穩定了再問,或者宋輝不願意提及,日後把一肚子的故事爛在肚子里。

但無論如何,現在最重要的問題已經解決了一半了。

子柏風將那油紙里包裹著的回執取出來,仔細驗證了片刻,確認沒錯,然後找了李楷實,又帶上了黃櫨,立刻出門去禮部。

……

而此時,魏朝天派出的密使,已經到了一處私塾。

從外面聽去,裡面讀書聲朗朗,沒人能想到,這裡其實是整個天朝上國第一殺手組織,血殺樓的介面之處。

此時已經是私塾將要下課的時間,臨近中午,在學堂之外,有許多的家長在等待接孩子放學。

那密使站在學堂之外,耐心等著許多家長把自己的孩子接走了,這才到了那私塾先生面前,道:「詹先生!」

「進來吧。」並沒有什麼複雜的接頭切口,血殺樓信奉的永遠是低調和不引人注目。

再多的掩飾,都不如不引起任何人注意來的更乾脆。

有什麼地方,比放學之後的私塾更冷清,更沒人注意?在那種著一棵歪脖子老槐樹的私塾里,詹先生低聲問道:「說吧,這次你們魏家又要殺誰?」

彼此早就已經熟悉,接魏家的生意,其實也不是第一次了,那密使恨恨地吐出了三個字:「子柏風!」

「子柏風?」詹先生微微皺眉,道:「這個目標可很麻煩……」

「價錢好商量,你們要多少錢我們都出,只要除掉子柏風這個禍害,其他隨你們開價!」

「我明白了。」詹先生點頭,道:「我需要和我們的上級溝通一下。」

幾分鐘之後,詹先生從內室里走了出來,對那特使搖搖頭,道:「抱歉,這活我們不能接。」

「為什麼?你不是說這世上沒有你們殺不了的人嗎?」那特使極為憤怒。

「當然,這世界上沒有我們殺不了的人,但是需要付出的代價,你們魏家付不起,我們血殺樓也付不起。」詹先生冷冷搖頭。

「你說,有什麼我們魏家付不起的代價!」那特使顯然被激怒了,現在的魏家人,都是玻璃心,最受不得別人激將。

「要殺子柏風,需要出動我們血殺樓天字十二號,地字六十四號所有的高級殺手,需要準備的布局至少一年時間,準備的物資超過了一個大型宗派的綜合。一擊之後,我們血殺樓九死一傷,百不存一,恐怕會就此除名,先不說需要準備的物資,我們出動一次天字殺手,需要的價格你可知道?」

那特使愣住了,喃喃道:「不過是一個區區的北文侯子柏風而已,怎麼可能那麼難殺?難道你們血殺樓的名聲是……」

「慎言!」詹先生冷喝一聲,打斷了那特使,「否則我不得不擊殺你,維護我血殺樓的名譽!」

特使猛然捂住嘴巴,魏家已經不是第一次和血殺樓打交道了,迄今為止,血殺樓幫他們殺死過皇帝的妃子,朝中的大臣,競爭的對手,毫無疑問,血殺樓有著良好的信譽和強大的執行力,血殺樓是不是徒有虛名,他很清楚。

這樣的血殺樓,都說子柏風那麼難殺?

「可是,不過是一個子柏風而已……」魏家特使還是難以置信。

「看來,你們魏家壓根就不知道你們惹到了什麼人。」詹先生冷冷一笑,道:「魏家在上京飛揚跋扈太久了,全天下都沒有人被他們放在眼裡,卻不知道,現在早就已經變天了。你們難道不知道,你們魏家依為靠山的前任皇帝,是死在誰的手中。」

「難敵子柏風他膽敢弒君?」特使大驚。

詹先生冷笑,道:「這其中因果,你未曾參與其中,又怎麼可能知道?我血殺樓雖然強大,卻不妄自尊大,是,這天下沒有我們血殺樓殺不死的人,但這天下卻有我們血殺樓不願意殺的人,換個目標吧,除了子柏風和他身邊的人之外,誰都行,天榜高手,下界真仙……或者說當朝皇帝,我血殺樓都可以殺給你們看!」

那特使目瞪口呆,天榜高手還好說,但下界真仙和當朝皇帝,這種目標,他們魏家能付得起嗎?他其實也能聽出詹先生的潛台詞,這世界上強大的人很多,但是那些他眼中絕對強大的人,也比不上子柏風在血殺樓眼中的分量。

看特使沉默不語,詹先生道:「你知我並非傳統意義上的冷血殺手,也知你我已經多次合作,算是有情分在其中,奉勸你一句,魏家已經是大廈將傾,命不久矣。你若是有機會有時間,趕快離開魏家吧。」

確實,這位詹先生在血殺樓其實算是身份特殊,他也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殺手,殺手只是他們的謀生手段與經營主業,在殺手之外,他們還有許多的人專門負責經營,這位詹先生就是其中之一。

對詹先生的奉勸,這特使只能苦笑,他搖頭道:「真的連血殺樓都不接我們的任務?」

「我不接,是為你們好,希望魏家幡然悔悟,現在收手還來得及,魏家屬於優質客戶,我們不想輕易失去,這會影響我今年的業績。」

「我會轉告家主的。」特使道,他有些蹣跚地離開了私塾。

詹先生目送他離開,看看院中的日晷,皺眉道:「看魏家的樣子,不像是輕易能夠收手的,他們肯定會去找別人,我們血殺樓不肯接,泣血堂的那群瘋子說不定會接,他們這些人完全不懂經營,只知道殺殺殺……若是真的讓他們找到機會殺了子柏風,那我們血殺樓豈不是……不行……」

經營殺手這個行當,深深沉在黑暗最深處,想要經營成名滿天下,客戶無數,絕對不是只知道殺殺殺就可以的,這其中的無數妥協,無數角力,外面的人永遠也看不到。

而泣血堂那些瘋子,他們是一群真正的瘋狂殺手,他們對別人狠,對自己狠,也正是因為這種狠,狠到了他們的客戶,都害怕和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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