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九燕鄉正 第一四一章 一劍似月透胸膛

子柏風家裡的妖怪都會化形,落千山是知道的。

但是他卻沒想過,束月也會化形,而且束月竟然是這麼漂亮的一個女子……

他本以為束月會是一個白衣少年,孤獨俠士,現在看來,卻是想錯了。

如果說白狐是風,是雲,那麼眼前的這個女子,就是玉,是冰,是雪。全身通透,冷幽,不帶絲毫煙火氣。

她一劍出,輕靈如月,卻逼得刀痴退了一步。

又一劍出,迅捷如光,卻又讓刀痴退了一步。

那一刻,落千山只想笑,笑自己笨,笑自己傻。

他早該知道,子柏風何曾真正拼過命,他何曾不留後手?他何曾只是消極等待著,等著別人來救自己?

就算是自己不來,他定然也能安然脫險吧。

刀痴和束月站在一處,一方是霸氣萬分的刀,一方是輕靈如月的劍。

刀劍相交,卻是細碎的風鈴之聲。

剛剛第一刀引起的波濤尚未平息,落千山一刀帶起的殺意尚未消散,此時卻宛若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

天外的仙子為天帝起舞,估計也比不過眼前的一切吧。

落千山看著那一刀一劍,竟然痴了。

但就在此時,刀痴手中的刀勢,突然一變。

一刀出,刀痴自己也悶哼一聲,而束月,卻倒飛了出去。

落千山的眼睛都快瞪出來了,那一刀,他是如此的熟悉——霸刀!

霸刀傷人先傷己,凝聚全身力量的一擊,凡人使用時,威力尚且如此強大,更不要說仙人。

但仙人和凡人的不同之處在於,仙人使用這種刀法,可以通過消耗靈力來彌補自身生命力的不足,所以刀痴得勢不饒人,一刀未收,一刀又出。

「啪!」束月突然幻滅,化作了漫天的碎片。

刀痴的目光中閃過了一絲喜色,眼前的這個敵人,實在是數年來他所遇到的最難對付的敵人。

還好他棋高一著。

但就在此時,起風了。

那風是如此的古怪,散落滿地的碎片,如同毫無重量的櫻花一般被吹了起來,不論是擺放在桌子上的霸刀、唐刀,還是剛剛散落的戰刀,落千山的長刀,都被吹了起來。

然後那碎片匯聚起來,細碎的聲音響起,現在的聲音,已經不再像剛才那般細碎空靈,變得狂暴了許多。

碎片一變,又化作了女子,但此時的女子一身白衣之外,卻又穿上了一層紅紗,她手中的長劍,也變作了另外的樣子。

血月,彎曲如同下弦月,通體血紅的束月!

依然是絕美的女子,卻柳眉倒豎,殺意凌然!

然後,束月一刀出,霸刀!

兩刀相撞,發出了啞的一聲,就像是銹住多年的門扉被人大力推開,又像是不安分的貓爪,刮過鏽蝕的鐵板,落千山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都蒙起來。

再出,一刀通天地!子柏風的刀道!

「轟」一聲炸響,天地元氣似乎都被帶動了,這世界上,除了手持戰刀的子柏風,估計也就只有束月,能夠用出這樣精氣神的一刀!

但是,刀痴依然擋住了。在刀之一道上,他走得太遠,爬得太高。

面對霸氣絕倫的刀法,刀痴的刀法突然又一變,變得刁鑽古怪,邪惡非常。

「啪」,被刀痴一刀擊中,束月再次破碎。

風又起,這次不是微風,而是狂風,在這樣的狂風裡,落千山被吹得滾來滾去,而子柏風則不得不退入了房中。

狂風化作了旋風,移到了刀冢之上,一把把被廢掉的長刀,被狂風捲起,化作了刀的龍捲。

半空之中,束月再度顯形,此時的她,身邊漂浮著千百把長刀,手中的血月長刀也完全變了樣子。

那是什麼怪物?

落千山瞪眼看了半天也看不明白。

子柏風也瞪大眼看著,三階之後,束月的強大,已經超出了他的想像。

束月的刀,如果用一個字來形容的話,就是——蒸汽朋克重金屬核動力超霸氣吊炸天一招秒掉太陽系橫切銀河無壓力滅世神刀!

你妹,這畫風不一樣啊!也差太多了吧!

凌空一刀!

那一刻,子柏風真覺得世界都要被毀滅了,這一刀,該怎麼擋?

可是,束月,你的口味太重了啊,妹子!

我的束月不可能這麼重口味啊,把我的小清新妹子還回來啊!

「啪!」炸裂聲響起。

在刀痴難以置信的目光之中,他手中的刀片片碎裂。

還沒飛濺出去,就已經被束月的刀完全吸收過去,一片片碎片,化作了刀鋒之上最銳利的鋸齒。

「再來一刀!」落千山覺得自己的腎上腺激素都快把自己殘破的身軀衝破了,腦袋上白花花的頭髮一根根全炸了起來。

「去死!」束月又來了一刀,那一刻,不論是子柏風還是落千山,都大叫了起來。

去死!

可是刀痴沒死!

那一刻,他身上所有的人味兒都消失了,他整個人,變成了一把刀!

伸出手,並指如刀,擋!

擋住了!

「你娘……」落千山的腎上腺激素瞬間就降下去了,那壓力差的太多,差點整個人都癟了。

刀痴練刀,煉刀。

練的是刀法,是刀道,可是真正煉的是他自身的這把刀,他就是一把刀,一把絕世神刀!

雖然束月可以通過吸收刀的碎片領悟刀道,可是那些附著在刀身上的刀道畢竟還是不如他自身對刀道的領悟。

但是束月並未氣餒,誰怕誰?

一刀,又是一刀!

一人一妖,此時已經分不出誰是人,誰是妖,在空中對碰,交換,墜地,再拼。

輕靈,厚重,變幻,遲滯,穩定……各種各樣的刀,各種各樣的道。

目眩神迷,目不暇接。

再次墜地,刀痴和束月各站兩邊,束月站在子柏風身前,刀痴站在落千山身側。

刀痴的胸膛又在起伏,他今生今世,從未有任何一戰,像今天這一戰這麼快意,像今天這一戰這麼舒暢,像今天這一戰,給他那麼大的壓力,給他那麼多的動力。

他甚至已經感覺到,突破的瓶頸,已經鬆動不堪。擋在刀道之路上的,就只剩下薄薄一層。

只要伸手一捅,就能捅開。

「噗。」有什麼東西真的被捅開了。

刀痴低下頭,難以置信地看向自己胸口。

一個圓圓的血洞,被什麼東西戳開了,露出了裡面殘破停跳的心臟,透過那小小的孔洞,他似乎能看到身後躺在地上的落千山。

一手伸出,指向他的後心。

「這就是我的刀道,靴中刀。」落千山看著他,雖然身軀已經蒼老不堪,目光卻依然如炬,「有種,你就學啊!」

這是……這算什麼刀道,不過是偷襲而已,一個自己手下敗將,一個小賊,一個……

刀痴嘴唇蠕動了一下,想要說什麼,大好頭顱卻突然衝天而起。

那一瞬間,刀痴突然想到了他剛剛看到子柏風時。

那個少年眼中的神情,突然無比清晰地呈現在他的面前。

殺了我吧,否則,我必殺你!

我早該……殺了他的……這一刻,刀痴的心中充滿了悔恨。

奪他命者,落千山,但真正殺了他的,卻是子柏風啊!

束月收刀,附著在劍身上的東西紛紛落下,飄在身後的千萬把刀也一起落下,露出了清冷的束月劍。

束月和其他化形的小妖一樣,都不會說話,可那瞬間,落千山分明看到束月的口型:「啰嗦!」

「你這哪裡是什麼刀道,你這分明就是飛劍啊!」子柏風是個較真的人,他撿起穿胸而過力竭落地的那把劍,頓時大驚小怪起來。

然後,他又疑惑道:「你不是說你有一把刀就夠了,不用飛劍嗎?」

「我什麼時候說過?」落千山連忙裝無辜。

好吧,裝無辜就裝無辜吧,子柏風也沒多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子柏風沒有多說什麼,他伸手一抹,那小小的飛劍瞬間光華綻放,再收回時,子柏風的面色已經變得蒼白了許多,但那把飛劍,卻在空中盤旋了起來,飛到了落千山的身邊,不過這劍死活不肯進落千山的靴子里,而是在落千山的胸口呆著。

一陣陣難言的溫暖感覺湧入了心頭,剛剛那一瞬間,子柏風已經把這飛劍強行提升到了第三階——吐靈氣!

這飛劍,其實落千山從鳥鼠山上撿來的非幻子的劍,它和束月其實是同一級別,都是鳥鼠觀上古時代傳下來的上好飛劍,看束月就知道了,束月僅僅是一把劍而已,而且曾經碎裂了,竟然形散而神不散,竟然正面把刀痴這種戰鬥力強大的仙人都壓制住了。

刀痴雖然痴迷刀道,本身戰鬥力也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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