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人性背後是白雲蒼狗 第636章 洗滌心靈的地方

我沒有想到紅衣女子需要我勸米彩的竟然是留在商場中繼續沉浮,難怪米彩她會拒絕,因為這和我們的設想是背道而馳的,但如果米彩還有心捲土重來,我也不會阻止她,在我這裡她是完全自由的。

我很誠懇地對紅衣女子,說道:「回徐州生活是我們已經達成的共識,也是我希望的,所以我不會勸她,當然也不會阻止她接受你的提議,這個事情真的得你自己去辦。」

紅衣女子面露輕蔑之色看著我:「昭陽,你沒有男人的血性,更沒有男人的快意恩仇!」

「快意恩仇後又能怎樣,最後還不是得回歸到生活中來嗎?……對於現在的我來說,追求平凡就是一種看透後的返璞歸真,所謂快意恩仇,只會讓人失去方向,成為一個總是活在怨念中的人,這很不快樂,更不自由……」

米彩點了點頭,道:「這點我認同,安總,我和昭陽一樣,確實對商場已經沒有什麼留戀了,只想腳踏實地的去過好生活里的每一個細節,有時候,粗茶淡飯倒不一定真的不合胃口……」

我們都沒有把這場對話當作是玩笑,所以紅衣女子若有所思的陷入到了沉默中……在她的沉默中,我們來到了那間主打蘇幫菜的飯店,並肩站著,卻因為光線往不同的方向發散,我們的身影也是左右分開的,我和米彩向左,紅衣女子獨自向右,她看上去很孤獨,她的孤獨源於心中那放不下的愛恨情仇,我能感知的到。

……

進了飯店,我們沒有訂包間,只是選了一個相對安靜的角落,我和米彩坐在一起,紅衣女子獨自一邊,看上去落寞,目光一直停留在不遠處的一個三口之家上……

我和米彩在商量著要吃些什麼,她終於在沉默了很久之後對我和米彩說道:「今天晚上你們陪我喝點酒吧……也許這樣,我就能和你們說一點自己的心事了!」

米彩點了點頭,隨即叫來了服務員,要了一瓶白酒,白酒是搭配蘇幫菜最好的酒類,因為它的刺激可以剋制住蘇幫菜的甜膩,而蘇幫菜的甜膩又可以沖淡白酒的辛辣……

酒還沒有上來,紅衣女子已經進入到了放縱的狀態中,她從自己的手提包里拿出了一包女士煙,抽出一支,夾在修長的手指間點燃……我和米彩都是第一次見到她抽煙,彼此意外的對視了一眼,然後又看著她,她的抽煙姿態很美,可是從她口中吐出的卻是不盡的惆悵和痛苦……

不過,這是一個平民飯店,甚至抽煙的女人都不止她一個,誰也沒有介意,她將周遭弄得煙霧瀰漫……

我對煙草的味道有一種天然的敏感,思緒不禁又隨著那煙霧的瀰漫而發散開來,我彷彿又一次看到了人心的叵測,然後聯想到了顏妍,她應該還被方圓蒙在鼓裡,也是整個事件中最大的受害者……

可是,我知道方圓和米瀾之間的真相,卻不敢去提醒她……她有孕在身,情緒怎能受得了這樣的衝擊?她的情緒又將直接影響到肚子里的孩子……可如果不去提醒她,只能這麼眼睜睜的看著方圓又一次編織著謊言,一步步將她推進深淵……

這個把人性放在白雲蒼狗間的男人,又一次將難題扔給了我……此刻,我甚至希望他就這麼隱瞞著,讓顏妍順利地將這個孩子生下來,畢竟孩子的生命是無辜的,父母感情的崩塌絕對不能由他去承擔!

在我的思慮中,米彩已經分別往我和紅衣女子的杯子里倒上了酒,對我說道:「昭陽,你陪安總喝些酒吧……都不要喝太多,點到即止!」

米彩的話音剛落,紅衣女子已經仰起頭將透明杯子里的白酒喝了下去,她重重的出了一口氣,不勝酒力的她,臉上很快便有了紅暈……將她那從眼睛裡掉落的淚水映襯的更加清晰,晶瑩!這種晶瑩卻夾雜著苦楚和傷痛,也並不似表面上那麼晶瑩!

紅衣女子終於對我和米彩說道:「我曾經愛過一個男人,愛到中了毒……我們之間有婚姻的承諾,我一度覺得自己的人生都圓滿了,滿懷期待著去法國辦了可以和他結婚的手續……可是,我們再次見面,卻是在他和另外一個女人的婚禮上……他這麼做,不如親手殺了我……!」

我在她的話里聽到了極度的憤恨和壓抑,以至於沉默了很久,才向她問道:「後來你做了些什麼?」

紅衣女子的表情極其複雜:「他說責任大過天,那好,我就把他變成一個完全承擔不了責任的男人……我兼并了他的公司,讓他一無所有,讓他去辜負那些對他給予厚望的員工,讓他在整個商圈變的臭名昭著……」

我和米彩交流了一個眼神,心中已經大致明了她說的那個男人是誰了……沒想到她和那個男人竟然有這樣一段過去!!起初,我只以為那個男人是某知名女主播的合法丈夫,後來離了婚,且還是近幾年新晉的青年企業家,又忽然從商界隕落了……我被紅衣女子自己說出來的這段內幕所震撼了。

紅衣女子彷彿卸掉了些憤恨,說道:「他苦心經營的一切,在我的世界裡,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毀滅……他算什麼?……創業教父嗎?呵呵……不入流的小商人罷了!!」

我知道她說的是事實,但她的確也已經因為酒精的刺激加上心裡淤積的極度憤恨而失態了……

她是真的失態了,端起酒杯又一口喝完,眼淚止不住的掉了下來,彷彿每一滴淚水,都是這些年來的委屈和被撕裂的痛苦!

我也喝完了杯中的酒,才懷著沉重對她說道:「他什麼都不算,卻是你鍾愛的男人……安總,你處心積慮的做了這麼多,可是你真的快樂嗎?……」

「我當然不快樂……所以我一度希望他比我更不快樂,可是看到他更不快樂了,我就感覺自己一次次接近崩潰!……這種感覺讓我恐慌,讓我迷茫,讓我不知所措……我怎麼會這麼荒謬?」

「你並不是荒謬,只是在內心可以選擇的分岔口,選錯了路……你的智慧和仇恨,成了你揮之不去的心魔……安總,為什麼不願意讓自己的心靈接受洗禮,接受那個男人呢?……你註定是他的女人,否則這麼些年過去了,你也不至於還是孤身一人!」

紅衣女子陷入到了沉默中,她似乎在回憶自己這些年做過的種種……痛苦再次寫在了她的臉上!卻呢喃著說道:「我愛他,想做他的女人,為他生,為他死……我要的不多,只要他給我一個堂堂正正的妻子身份……可是,這一年,我在商場上將他玩弄於股掌之間,更用了不光彩的手段……我覺得自己骯髒!……就像你說的,快意恩仇後又能怎樣,最後還不是要回歸到生活中嘛……可是,我還回的去嗎?……面對他的懺悔,我也充滿了懺悔,不敢將自己處心積慮做過的一切暴露在他的面前,我似乎錯到不能回頭了!!」

我又勸道:「安總你大錯特錯了,就像你原諒了他的過失,他也一定會原諒你的……因為,他可能相比你愛他,更加愛你!!只等著你能解開心結給他一個機會……你們千萬不要再因為互相的猜忌,在一條痛苦的河流里,彼此窒息,彼此沉沒了……真的該上岸了,安總!」

紅衣女子在我的言語後,失神了很久,終於對我和米彩說道:「你們今天的選擇給了我很大的觸動……我該回他生活的地方處理掉一些事情了……之後……」

紅衣女子並沒有即刻說出之後的事情,她在謹慎的做著決定,又喝了半杯酒之後,才說道:「之後,我會選一種將傷害減到最小的方式,告訴他我曾做過的事情……再之後,我該去一個能夠洗滌心靈的地方去懺悔了……為自己懺悔,也為他懺悔!」

米彩點了點頭,道:「我愛好攝影的時候,曾經在全國各地走過,洗滌心靈的地方,必然是西藏了,去那裡的薩迦寺吧,那是一座很特別的寺廟,也許你會有很多新的收穫!!」

……

這個夜晚,我和米彩陪紅衣女子聊了很久,她的經歷讓我們對生活有了更深層次的理解,也更無悔做了回徐州生活的選擇,因為人活著是有期限的,在這個期限里,我們理應去做讓自己感覺到最為快樂的事情,而物質到底是不是最重要的,其實只源於內心的選擇!

我和米彩將紅衣女子送到酒店後,一路步行著向老屋子走去,她累了,我便背著她……整個夜晚,於放下一切的我們而言都是輕鬆和溫柔的,直到看見了在小區門口停著的那輛黑色的賓士轎車,和在車邊站著的米仲德……夜色又再次深沉了起來。

他正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看著在我背上尋找著安全感的米彩!!他竟然找到了這裡!!又所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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