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漢關一邊搖著頭，一邊將手裡的煙掐滅，「國內的人，就喜歡講規矩，所以音樂才會拘泥於形式，變成一潭死水。」
葉落也笑了笑，淡淡說道：「能在方寸之間輾轉騰挪，這才是真本事。」
「說得好。」漢關臉上笑容不減，「我想邀請葉先生，在演出結束之後跟我去一個地方。」
「我沒有跟陌生人一起出門的習慣。」葉落搖了搖頭。
葉落可不傻，漢關這次，明顯是沖自己來的。雖然在葉落的心裡，覺得這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大晚上跟一個對自己有敵意的男人出去，實在是沒有太大的安全感。
因為無論拼酒還是干架，葉落都不是很擅長……
此時，古靈精怪的虞依依，從葉落的腋下伸出了小腦袋，扭過頭對漢關說道：「你是漢關對嗎？」
漢關有些驚訝，不過很快他就點了點頭：「是我。」
「聽說你寫歌很厲害？」虞依依躍躍欲試，「我們比比看好不好？」
「等你再長大一些吧。」漢關搖了搖頭。
「哦……」虞依依神情有些低落，不過她很快就又好奇起來，「你剛才想跟葉落一起去哪裡呀？好玩嗎？」
「好玩。」漢關笑著說道，「天京後海，聽說過嗎？」
「沒有。」虞依依搖搖頭，然後她馬上掏出手機，在網上搜索了一下，驚訝道，「哇，酒吧一條街嘛！有很多特色酒吧耶！哦，我知道了，你是想把葉落灌醉，拍下視頻，然後寄給秦時月……」
「別瞎說。」葉落哭笑不得地拍了拍虞依依的頭，「後海，可不僅僅只有酒吧，那裡是中國流行音樂的聖地。」
「咦？」虞依依從葉落腋下縮回腦袋，做到了葉落身邊，指了指紅館的演出舞台問道，「中國音樂的聖地，不是這裡嗎？」
「這裡是音樂演出的聖殿，卻不是流行樂誕生的地方。」葉落笑著搖了搖頭，對虞依依解釋道，「後海的一些巷道里，藏著一大批中國最高端的錄音棚，無數膾炙人口的流行歌曲，都是在那裡做出來的。」
「沒想到葉先生知道這個地方。」漢關淡淡笑道，「我還以為你在念書，應該沒接觸到這個層面。」
「做流行音樂的，誰不知道這個地方呢？」葉落說道，「就算我不知道，我老師也會教我。」
「那想不想跟我一起，去拜訪一下這個音樂的聖地呢？」漢關再次發出了邀請。
「想啊！」虞依依搶先回答道，「居然還有這種地方啊，我要去！」
「你這孩子。」葉落看了虞依依一眼，嘆了口氣，「長這麼大居然還沒被拐賣，真是個奇蹟……」
「我不管，我要去！」虞依依顯然被漢關勾起了興緻，「指導老師，你也陪我去吧，不然我嘮叨死你！」
「我考慮一下吧。」葉落指了指舞台，淡淡說道，「演出要開始了。」
「那一會兒我等你答覆。」漢關微微一點頭，隨後退回到自己的包廂。
……
理查德這場鋼琴演奏會，並不是他一個人從頭彈到尾，節目的形式非常多樣化。
有鋼琴獨奏，有伴隨著交響樂的協奏，而最多的，是各個大牌歌手登台演唱，而理查德則在一旁用鋼琴伴奏。
而第一個登場的嘉賓歌手，就是麥瑞娜，這個搖滾天后的勁歌辣舞，用來開場調動氣氛，是最合適不過的。
看著舞台上邊唱邊舞的麥瑞娜，葉落終於想起來，上次在新銳女生舞台上，她問自己要過手機號碼。
而第二天，葉落就關掉了這個手機卡，直到兩個禮拜過後，這才招了助理，重新打理起這個號碼。
估計這番陰差陽錯之下，自己跟麥瑞娜是無緣合作了罷。
葉落苦笑著搖了搖頭，英語歌，其實自己會的也大把啊。
麥瑞娜之後，登場的是宋嫣。
這個女子演奏了葉落剛剛寫給她的《River flows in you》，雖然是首新作品，但是觀眾的反響，比起麥瑞娜的勁歌熱舞卻不遜分毫。
有了這麼一個良好的開頭，理查德這一晚的演奏會，真是高潮迭起，好戲不斷。
葉落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世界頂級音樂人做出來的晚會，就音樂水準而言，確實在新銳女生之上。
今晚最出彩的兩個嘉賓歌手，一個是國內第一天後鄧琦，一個是高音歌后沙朗·奎恩。
鄧琦這些年嗓音保養得體，這次在理查德的伴奏下，時隔十年重唱原調《魅影》，依舊寶刀不老，花腔愈發圓融自然，比起宋嫣的用氣息硬吃，更有一番藝術的風韻。
而沙朗·奎恩的高音一亮出來，在兼顧宋嫣的高亢清亮之餘，更加飽滿厚實，撕扯感十足，令人一聽之下，就會情不自禁地站起來鼓掌。
「不愧是老一輩的實力唱將，三十多歲四十不到，技術和體力都處在巔峰期。」葉落不由得感嘆道，「以前聽聽唱片還不覺得怎樣，現場這一感受，確實厲害啊。」
「我會超越她們的。」回到了葉落身邊的宋嫣，一雙美目之中雖有震撼之色，但依然鬥志不減。
在一段又一段精彩絕倫的表演中，很快，演出逐漸進入了尾聲。
只見理查德對著麥克風說道：「接下來，我將彈奏最後的兩首樂曲。這兩首曲子，都出自中國目前最優秀的年輕音樂家之手。」
「第一首，是漢關先生的《The Lost》。」
這首曲子，葉落曾在理查德的客廳內聽過，其實是從奇拉·珍妮新專輯中的一首歌曲改編而來，至於改編者是漢關還是理查德，葉落就不清楚了。
但是毫無疑問，這是一首非常適合用鋼琴來表達的樂曲，從第一個音符開始，就格外迷人，理查德的這次彈奏很認真，沒有加入那些隨性而致的變奏，隨著樂曲的高低起伏，葉落慢慢聽出這段鋼琴曲中，透著某種深入骨髓的情緒。
下午的時候，葉落只聽了半截，對這首曲子還沒有整體的感覺，但是這次一遍聽下來之後，這種情緒的感覺就好像已經在內心深處生根發芽，像是一道揮之不去的魔障。
就連葉落，都很難用語言去描述，到底哪段旋律感染到了自己，但是葉落卻明白，這就是這首曲子的整體氣質。
寫曲子能將某種氣質深埋其中，並且能夠深切地感染到聽眾，作曲者確實是高手中高手，無論是藝術修養還是才情，都達到了極致。
理查德彈奏完畢，現場的掌聲雷動，站在憑欄前的葉落，也在鼓掌。
「你聽出了什麼？」漢關不知何時，也已經來到憑欄前，問葉落道。
「憂傷。」葉落皺眉說道，「還有一些絕望。」
「是的。」漢關沉聲說道。
此時舞台上，理查德站起來謝了謝幕，隨後又說道：「第二首曲子，是我今天下午剛剛拿到的，臨時決定作為本場演出的壓軸曲。這首曲子的名字，叫做《水邊的阿狄麗娜》，作者是葉落先生。相信我，聽完這首曲子，你們大家都會覺得不虛此行。」
「你會寫鋼琴曲？」漢關有些驚訝。
「略懂一點。」
……
三分鐘之後，昏暗燈光下的漢關，陷入了沉默。
而樓下的觀眾席，卻爆發出一陣今晚從未有過的猛烈掌聲，鋼琴演奏會，不能呼喊尖叫吹口哨，所以所有觀眾，都把這種無法用嗓音表達的讚歎，傾斜到了自己的一對手掌中。
掌聲一陣接一陣，彷彿永不會休止。
所以漢關的沉默，也持續了很久。
宋嫣此時站到了葉落身邊，輕聲說道：「我想，如果你專心寫鋼琴曲，同時練琴再勤快一些的話，三兩年的時間，就會取得比現在理查德更高的成就。」
「這不是我的道路。」葉落笑著，搖了搖頭，隨後說道，「宋嫣，如果你想走這條路，我可以成全你。」
「這也不是我的道路。」宋嫣微微搖著瓊首，「不過，如果是偶爾出一兩張鋼琴專輯，我倒是可以考慮。」
「看來，我還是低估你了。」這時候，隔壁的漢關忽然說道，「沒想到你的作曲能力，已經達到了這種境界。」
葉落笑了笑，沒說話。
「我在後海的錄音棚里，備下了一壺美酒，十種樂器，我們現場出曲，一人一首，我會邀請五個資深的音樂人做評判。」漢關緩緩說道，「你有沒有興趣跟我玩一玩。」
「沒興趣。」葉落果斷地搖了搖頭。
「賭金是多少啊？」虞依依忽然問道。
「一首一萬美金。」
「那我和你玩！」虞依依神情很興奮，「如果我輸了，就當交學費了！」
「你有錢交這種學費嗎？」葉落白了虞依依一眼。
「暫時沒有。」虞依依低下頭，然後又說道，「不過我可以問宋嫣借啊！」
「嗯，我可以借給你。」宋嫣看了葉落一眼，隱晦地一笑，「不收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