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神邸 第八十九章 禍精

宋鈺離開前沒忘回頭驚恐地望著化為一堆粉末的天一閣,及時散去修為讓天罰失去目標,如長鞭一般的閃電從天一閣樓頂輕輕掃過,在無數飛劍下、真元下依舊堅挺下來的巨石大樓卻被閃電碾壓成了灰飛。

宋鈺知道頭頂雲團是最精純的神念,但卻沒有想到竟恐怖如斯:「難道說,隨著我修為的提升,天罰也在不斷變強?」宋鈺連連搖頭將這想法給拋到腦後,也感嘆著如此精純的神念卻不能存在於大荒,這種心情就像將社稷神器擺在世人眼前,卻只是說一聲:給你養養眼而已!

一隻手忽然從門裡伸過來扯住宋鈺:「哎……你怎麼沒死?」

宋鈺看著眼前這鼻子被凍得通紅的小女孩,想了想直接走進文心大宅。這夜弄出的動靜太大,導致文心大宅很多人都沒入睡,各個廂房都傳出燈火,好在這些讀書人喜歡抱著獨善其身的想法,所以對宋鈺的到來壓根不知情。

宋鈺站到屋檐下才沖文靜說道:「我需要一個安靜的房間。」

「沒有!」

「你先前一定見著空中飛舞的白蟒了吧?」

文靜微微有些警惕:「看見了又怎麼?」

「我可以教你!」

小女孩撇撇嘴:「你中午時候就答應過我的,這本就是你欠我的。」文靜還是被這條件給說動了心,她一直在門後偷看這外面,當那白茫茫的東西從鉛灰色蒼穹中顯露出來的時候,文靜便被震驚了,初時她以為是傳說中的飛龍,直到俯衝到頭頂的時候她才看清那白色傢伙的模樣,一邊怕得要命一邊想著要是自己也有這能耐,豈不是直接就將後院那狐媚子給撕個稀爛?

「就中午你待過的那個房間,隨我來。」文靜冷哼一聲,高傲的眼神就像在施捨一個乞丐。

宋鈺確實很累,很需要休息,而文心大宅是目前比較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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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失其鹿,天下共逐。

不知道是誰第一個喊出討伐聞祝的呼聲,滿城豪傑頓時沸騰,一個個如打了雞血般亢奮起來,遁著聞祝離去的方向一路狂奔,所有人都是正義使者的化身,肩負著維護大荒和平穩定的豪俠。

這一刻,沒有人去在乎那個叫夜叉的殺手,儘管那傢伙似乎也該是邪魔外道行列。

一個愣頭青子駕著劍光拚命狂追,眼看著聞祝身影就要消失在眼前,不甘心地大吼道:「聞祝惡賊,留下龍蛇神術!」周圍所有人忽然生出鄙視的目光朝青年瞥了一眼,然後更加滿臉正氣地悶頭追趕。

這些提刀舞劍的傢伙在聞祝看來比肚臍眼裡的污垢還不屑一顧,好在頭頂那道飛劍在宋鈺安然無恙後便和另外一人的氣息同時飛斂,但從海外橫渡而來的那人卻緊咬不放。

更多的人開始加入到截殺他的行列中,原本只是走走過場的君岳似乎也較真了。

一場轟轟烈烈的逃亡與截殺在北域帝國版圖上上演,聞祝不敢回天關城,只如沒頭蒼蠅一般四處逃竄,殊不知他本人就如黑夜中的風燈,吸引著更多人加入到截殺行列中,到最後所有人都紅了眼,也不再呼喊著除魔衛道,而是赤裸裸地吶喊:「交出龍蛇秘術!」。

屍骸灘前,太虛一劍驚退聞祝三千里;

戚山寒天意刀斬毀大半腐狼林,逼迫聞祝再次改道;

弱水如幽魂一般綴在最後,盡情殺戮著落單修道者。

歲末的北域帝國,一夜之間變得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宋鈺在海口停留了十天,到最後他才不得不接受君岳已經離開的事實,沒有奪回藤條箱讓他難免有些失落,其時已至冰月下旬,猜想著羅雅丹已經結束了宋族一行,便出城南下。

羅雅丹身邊有奪人,不至於出現意外。

出城不久,一個嬌小的身影如火球般蹦蹦跳跳地跟上來,劈頭蓋臉罵著:「就這麼走了。」

「我有事。」

「那你答應我的事呢?這些天吃我的、住我的、包括你現在身上這件衣服還是我給你弄來的,你就這樣拍拍屁股走了,答應我的事卻一件也沒有做到。後院那女人依舊見天的亂彈琴擾人心煩,你說了教我御風飛行的本領,結果就神叨叨的念了一遍口訣就完了……」文靜越說越氣憤,將手上東西朝宋鈺砸來:「天下還有比你更負心的男人?」

宋鈺一臉黑線地將砸來的東西接住:「好像……這個詞不能隨便亂用。」

「姑奶奶高興,你管我怎麼用。」文靜背著手走到宋鈺面前:「從現在起,你就是我請來的下人,負責姑奶奶我的飲食起居,正好我也在宅子里呆膩了,出來走走順道會會天下豪傑。你最好一路上別想著害我,我知道你是我爹很早以前的學生,我在出門的時候已經給爹爹留了書信,要是我有三長兩短,他必然會報官的。」

宋鈺揉了揉文靜砸過來的東西,是沉甸甸的包裹,無非就是一些衣服、水粉之類,聞起來倒是挺舒服的。

「我會的都交給你了,你有天賦神通,修鍊神念上能事半功倍。不出一年就可以達到神順境界。如果以後路過海口,我會來看你修鍊進境,回去吧!」一邊說著一邊將包袱遞過去。

「哪有下人命令起主人的道理,沒大沒小。」文靜左右看看:「你去找一輛馬車來吧,大冷的天要姑奶奶走路,作為下人你這算徹底失職。還有一點你要明白,你欠我的東西很多,本來夜闌家的皇長子和我從小相識本是青梅竹馬的玩伴,我們都已定下白頭之盟,結果就是因為我脖子上這傷,他悔了婚,讓我母儀天下的願望從此落空,你……笑什麼?」

宋鈺見甩不脫這牛皮糖,只好將包裹捆在背後:「夜闌陛下今年五十三,他十五歲登臨寶座掌社稷神器,次年完婚天下大慶,不久就誕下麟子,算起來皇長子今年該有三十七歲。意思是說在你剛出生的時候,你的青梅竹馬已經二十齣頭。」他故意將青梅竹馬四字念得極重。

文靜顧左右而言它:「為什麼還不去找馬車?」

宋鈺對這樣的話直接無視,文靜的出現打亂了他的計畫,三天的形成他們足足走了半個月,這小姑娘還是天生的好奇寶寶,什麼都想買什麼都想要,一些明明看起來毫無胃口的小吃對她卻有著天生的殺傷力,好在文靜出門的時候帶了一些銀錢,倒不至於捉襟見肘。

隨著時間推移,宋鈺心中越發焦急,再有幾天便是過年,現在各處已經開始飛揚著雪花,馬車也越來越慢,文靜鬧騰累了就在車廂里睡覺。

宋鈺悄悄抽了兩鞭子,打馬前行。

「酒香!」車廂里忽然傳來驚喜的聲音,隨後車簾掀開,文靜烏溜溜的眼珠一陣亂轉:「為什麼不進鎮?」

宋鈺心底叫著晦氣,原本想偷偷摸摸繞過這鎮子,結果這禍精還是被驚醒了,然後就在那裡不停地叫著:「肚子餓啊,你虐待我!退不萬步說,就算咱們人能挨著餓,但大黃還要吃草料吧?」

大黃是文靜給拉車的馬取的名字,大黃是一匹老馬,可能因為冬天草料不足的緣故,餓得瘦骨嶙峋,當初文靜看著大黃就走不開,愛心一瞬間泛濫了,無論怎麼說就是要將大黃買下來。

一處牌坊有氣無力聳立在小鎮入口上,牌坊中央掛著猩紅色「黃鹿」二字。

黃鹿鎮不大,他們很輕易就找到散逸著酒香的酒樓。文靜興匆匆地跑進去:「小兒,把你們這裡最好的酒拿出來。」

等宋鈺交付好馬車,提著包裹上樓的時候,文靜已經端著一碗酒開始喝起來。大荒的釀酒技術還處於最原始的酒糟窖藏階段,連七歲小孩也能一口氣喝上三五碗。

宋鈺抓過文靜剛要送到嘴邊的酒碗:「待會還要趕路,喝酒誤事。」隨後又叫了兩碗米飯,幾份家常菜。想起文靜第一次喝酒的情形,宋鈺頓時渾身寒毛倒豎:「當初就不該讓你沾酒。」

「咱倆誰給錢?」

「你!」

「咱倆誰說了算?」

「還是你!」

周圍已經傳來嗤嗤笑聲,有幾個精裝漢子笑得特別放肆,生怕別人將他們遺忘了一般。宋鈺朝那桌狠狠瞪了一眼,再一次將文靜手中酒碗搶過來,塞了一碗米飯過去:「天黑前我們得趕到目的地。」

「你是去找那個叫羅雅丹的女人吧?」文靜並沒有接裝著米飯的碗,用筷子胡亂在面前碟子里攪了一通:「掌柜的,這分明是給豬吃的,拿這破爛玩意糊弄誰呢,本姑娘要吃風蛇肉。」

這會早就過了飯點,這時候還坐在這裡的都是一些閑極無聊無所事事的人,隔壁桌的三名漢子顯然就是這樣的典型,其中一人轉過身來,用手拍著大腿小道:「果然是仆大欺主,小女娃,既然你這惡仆不要你喝酒,何不到我們這桌來,豈不痛快?」

「好啊!」文靜臉色頓露喜色,隨後似乎想到什麼,怯生生地望了宋鈺一眼,小聲說道:「謝謝大俠好意,可能……還是算了吧!」

文靜眼珠一轉,宋鈺就知道她又在開始耍著鬼心眼,連他自己都說不明白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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