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神邸 第七十七章 真元樊籬

世上沒有萬人敵。

西林帝國國主文昌回商被滄瀾大楓斬殺後,西林帝國國力衰落,天闕世家中雲泰、霍華家主想掌控國之神器,傾兩家之力殺入國都,卻被進三十萬大軍圍困,其後項天青臨危受命,悍然反抗最後才成就「符祖」萬世殊榮,符籙成為西林帝國國術。

大荒公認的天闕世家家主事世間七大強者,但就是這樣已經半神境界的強者,對上人數龐大的軍隊也只能望而興嘆。

宋鈺一直相信一個真理:大荒沒有絕對的力量!

寰帝、宇王這些曾經縱橫天地三界的狠角色究竟如何隕落已經被埋於塵埃中,但宋鈺確實親眼見證了不可一世的宋時關、若非的兵解,這幾乎是大荒除天闕世家那些老變態意外,最頂尖的人物了,這也更讓宋鈺堅信這個真理。

天沖境的究極在哪裡宋鈺不知道,但他明白當初斬殺烏蠻實在有太多的僥倖,即便是現在兩人再次相遇,宋鈺也不可能獲勝。

在宋鈺現身前,已經有無數殺手前赴後繼地消耗著烏蠻修為從而隕落在通海河,所以宋鈺從沒想過要正面和一個天沖境高手抗衡。

山下的情形范旭自然知曉,他甚至可以在動念間將太羅救下來,對天沖境來說這不是難事,可是他沒有這樣做,甚至對身後已經出現的黑潮視而不見:「通海河上,你用無數人來消耗烏蠻實力,所以你打算用同樣的方式來對付我?你站在這裡登高急呼其實是為了將這些人吸引過來,驅狼吞虎,這是夜叉一貫擅長的伎倆。」

說話的當頭,從山下席捲而來的黑潮以兩人為中心迅速散做數十丈大的圓,將宋鈺二人都包圍在中間。

黑面罩、黑披風、黑色長劍。

黑色的殺意長風而起,大有和頭頂范旭劍意一較長短之意。

宋鈺確實是抱著這打算,也是他唯一想到能可以制衡范旭,大大方方離開的唯一辦法,只是此刻他眉頭卻是鎖了起來。

范旭毫不在意地笑笑,眼中滿是嘲弄:「這世上不是所有事都能按照你的意圖來進行。這些被你引來的人是何編製,你可知曉?」

「蒼雷!」宋鈺艱難地咽著口水,從這些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不難猜出,這裡每一個人都有著太羅的身手,而且粗略估算周圍不下五十人,這樣強悍的陣容確實有留住范旭的可能:「弱水有四部,分別為絕塵、蒼雷、夜機以及定岳。絕塵排列最末,制下成員良莠不齊也是極其正常的,只有晉陞入蒼雷才算進入弱水編製。」

匯聚眾人之力的殺意終於成長為倚天之劍,遙遙與范旭劍意抗衡。

劍意一旦膠著,便是不死不休的情形,以范旭天沖境修為自然可以遠走千里,但他若有絲毫退避的舉動,在今後修行中都再無法做到保持劍心圓融、通明的境界,若沒有三五年坐養休想復原。正因為如此,當初倪雒華在知道宋鈺身份後也敢放言,自己劍心不毀,則能不敗。

范旭劍意一旦被牽制,血肉之軀的范旭在宋鈺看來不過是徒具其表的紙老虎。

世上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恆的利益。

聲名剛顯的夜叉與雌伏數載,手上已經積蓄了不容小視力量的天目相比較,夜叉顯然是容易對付的,對付范旭也符合弱水的利益,這是宋鈺和弱水達成的暫時同盟。

雖然沒有隻言片語,甚至是在這之前雙方沒有任何交集,宋鈺準確地傳遞出了自己的意圖,而對方也領會到了。

一道淡淡煙圈以宋鈺站立的岩石為中心無聲無息朝著四周擴散,數千斤的岩石無端地化作粉塵跟隨在煙圈之後化作濃濃的煙塵。

宋鈺如彈丸般咆哮著橫掠而上,一出手便是從烏蠻哪裡偷來的「撫大頂」。

仙人撫頂,授長生,結生長!

范旭臉色咋變,天沖境強者擁有速度上的優勢不假,但卻不是絕對的。宋鈺一瞬間爆發的速度竟不輸於他多少,掌心彷彿藏了一個小太陽,灼熱的氣浪順著掌心直從頭頂壓來,避無可避下范旭抓起一直提在手上的藤條箱朝著宋鈺這一掌迎去。

「合!」浩蕩頭頂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周圍黑衣人齊齊動手,五十餘道顏色各異的劍氣從眾人指尖溢出,在頭頂十丈處匯聚成一道罩子當頭蓋來。

范旭擋下宋鈺這志在必得的一掌,隨後催動劍膽朝著將眾人都罩在其中的真元樊籬刺去。

一劍挑五十。

劍與真元結成的樊籬碰撞在一起發出沉悶的聲響,身下整座山峰開始搖晃。

范旭一連數劍卻無功而返。

宋鈺沒有乘勝追擊,反而是飄身退後數丈,就差沒有抱著雙臂任由范旭與弱水眾人對抗,只是滿臉憂色地望著頭頂,范旭的劍意已經凝聚為一道實實在在的古樸長劍,從九天之上垂直刺來,挾漫天雷火在空中某透明處發出沉悶的聲響,但卻不能建立寸功。

「這是你要的結果?」范旭臉上浮動著譏笑,這表情讓宋鈺幾乎認為自己幹了一件世上最愚蠢的事,連范旭的長劍都不能破開這五十人合力設下的禁制,他自然也做不到。

他們,都成了瓮中之鱉。

弱水和夜叉之間從來沒有和諧相處的說法。

所以他主動示好,讓范旭放開手腳去刺破這禁制。

范旭又刺了幾劍,臉上忽然露出一絲笑意,撤回長劍:「這是我想到的最保險的辦法。」

「什麼意思?」宋鈺心中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朝弱水眾人和他二人隔離起來的真元樊籬飛快瞟了兩眼,不解地問道。

「連我長劍都無法破開這禁制,你自然就逃不出去。」勝券在握的時候范旭也不吝嗇自己的唾沫:「現在的你就是瓮中之鱉,我完全有時間和你慢慢聊天,知道所有我願意我和我感興趣的事。」

宋鈺知道自己擔心終於變成現實,沒想到自己也有自作聰明作繭自縛的時候:「這些人不是弱水的殺手,其實也是你手下的人?」

「用天目的人如何能騙得了你?恐怕在這些人還未露面就被你察覺,雖然被你逃脫的可能能很小,但我確實是一個不喜歡意外、不喜歡冒險的人。」

「世上的局從來都不是天衣無縫的。」宋鈺沒有表現出太多的驚慌:「看得出來外面這些人對你同樣不放心,所以將你的劍留在了外面。看情形在你我未分出勝負前他們沒有出手的打算,天沖境在這有限的範圍並不能發揮出絕對的優勢。」

「既然我叫他們來,自然是相信他們的。」范旭抬腳一步,整個人都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魔力,一個細微的動作甚至衣服上隨意擺動的褶子也活了過來。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沒有挾風帶雨的霸道,甚至是連前一刻盛氣凌人的劍意也在這一抬腳之間轉化為無邊的洒脫與風流。

僅僅是一小步,卻徑直跨破一丈於長的坎坷山路,直接出現在宋鈺面前,抬掌請拍。

宋鈺一瞬間將真元提升到極致,手上一毫釐之差迎上去卻終究沒辦法攔住這看似雲淡風輕的一掌,但落在胸口卻不亞於整座山壓來。

飛退,咯血。

隨著宋鈺飛退之勢,身下山石出現一道如被犁過的深溝,狂暴的真元在一瞬間將無數植被、岩石碾成粉末。

「居然讓你挺下來了,你這不是完骨期的修為!」范旭驚訝地咦了一聲:「出刀吧,不然你連一絲機會也沒有。」

「玩弄權術心機的人從來都不能醉心於修行,笑傲凌滄海被你練得這般不倫不類也在情理之中。」宋鈺呲牙咧嘴地倒吸一口冷氣,被擊飛的那瞬間他手已經摸到刀柄,但最後還是放棄了這打算,改為用真陽炁去硬抗范旭這雷霆一擊。

體內真元翻滾,從丹田內衝撞而出如蛟龍般朝著腹肋骨背脊飛竄,以前那種極致的陽剛中多了一絲陌生,這道力量很微弱,就像藏於鯉魚魚身兩側的線筋般晦暗不明,但宋鈺還是很清晰地感受到它們的存在。

范旭一直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宋鈺,眼神中藏著的東西卻不像他言語中那樣輕鬆,宋鈺才剛掙扎著從地上站起來,第二擊隨即拍至。

宋鈺再次倒飛出去,直直地撞在身後真元樊籬上,然後又被結結實實地反彈回來,撞落在地上。

第三擊搖曳而至,這一下范旭終於不再是手掌。

五指間各射出五道劍氣,其中四道斬向宋鈺四肢,獨留最後一劍直襲頭顱。

五道劍氣一打出范旭立即向相反的方向飛退,直到後背抵在另一端的真元樊籬上才停下來,看著宋鈺艱難地躲避劍氣,但還是有兩劍落在他左腿和右胳膊上,心頭最後一點擔憂也消失:「連魂蟒袍也不再護主,看來天也要亡你。」

宋鈺揉著被劍氣刺中的肩膀,雖然魂蟒袍已毀,但還在發揮著它自身的效力,劍氣僅僅刺入肌膚一點點便被一點點化解,腰後的短刀夜叉開始在匣中輕微跳動,迫不及待要脫殼而出。

范旭不知道自己最凌厲的這五道劍氣反倒是對宋鈺危害最小的,不過他也沒有打算給宋鈺絲毫的喘息,一旦發現魂蟒袍沒有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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