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龍蛇起陸 第五十七章 喚郎歸

林閻王何曾吃過如此大的鱉,心中憋著一肚子火氣:「連羅雅丹都還得看我三分臉色,你算什麼東西。」隨即似乎想到什麼,望著宋鈺背影哈哈作笑。

宋鈺明白剛才只是偶然取巧而已,對方把他當做了普通人,只是在出手瞬間察覺到自己是煉神者,才稍微認真了一分,如果不是姓林的傢伙大意,手上只要在多用三分真元,再鎖自己肩膀的時候能不能輕躲過去還是未知數。

進入大廳,宋鈺臉上才露出一絲痛色,伸手輕輕揉著肩膀,先前只是被姓林的傢伙輕輕一撞,半個肩膀竟然像被棍子抽過般火辣辣的疼,在大荒幾年時間,宋鈺還是第一次見著將外門功夫練到這境界的傢伙,宋鈺在心底親切地問候著姓林的全家直系女屬,最後罵了一聲:變態!

羅雅丹正坐在大廳中吃著一些點心裹腹,從早上出發到現在大半天時間都在馬車上度過,原本計畫著要在一天內處理好羅家山莊的事,明天去宋族這個未來婆家查看究竟,明天能否下山還是未知數。

宋鈺走上前去說道:「小姐,那些工頭不一會便要過來,我們可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地方?」

「不需要,前段時間礦坑莫名塌陷搭了幾條人命進去,本來這些事林老也可以應付過來,只是有人傳著在這裡挖礦得罪了神靈,也有人說虛無峰本就囚禁著絕世妖魔,挖礦時要將妖魔給放出來,隨後其他人也跟著起鬨說是也看見了一些污穢之物,這樣一來大家都不願意下礦坑勞作。」

宋鈺是一個極其堅定地無神論者,但經歷過鎮魔島那些亡魂後他所堅持的也逐漸開始動搖,也不敢貿然下結論,只得又問道:「林老是……」

「他是父親以前的兄弟,父親接任家主後就一直讓他負責山上礦脈一事,林叔也沒有辜負父親的期望,將這裡打理得有條不紊。林叔脾氣雖然是火爆了些,對羅家、對父親還是不錯,這些年二叔、五叔見這裡有利可圖,一次次將手伸過來,還嚷著林叔不過是外姓家奴,他們才是羅族正統,想要接管這裡,都被林叔給野蠻的趕了回去……」

宋鈺沒有繼續聽羅雅丹的讚賞,徑直問道:「他一年收入不菲吧!」

羅雅丹橫了宋鈺一眼,這話從自己扈從嘴裡說出來,怎麼就覺得味道全變了,充滿著俗不可耐的銅臭味,虧得他還是滿腹詩書的學子呢。想了想,羅雅丹還是說道:「每年十萬雪花銀,若是超額完成任務,還會更多。」

十萬倆銀子,宋鈺倒吸一口冷氣,這可真是大手筆,也沒見著羅家有鍛造房,這裡也不是什麼稀有礦藏,除去人工成本,羅家一年估計也賺不了幾個錢,結果都拿來養這個人了:「羅府前幾天遭遇兌換銀契一事,鬧得滿城風雨,這老林竟然還能按兵不動,這些年他估計也積攢了不少家財,拿出來絕不會比那些稍小一點的世家寒磣,他倒是能穩得住。」

羅雅丹對此沒有不發表任何言語,這時彭亮走了進來小聲說道:「大小姐,那七個工頭都過來了。」

羅雅丹將最後一塊點心囫圇著塞進嘴裡,拍拍手端起面前的溫湯:「讓他們都進來吧。對了,離去廚房叫人給他們準備一些暖身子的茶湯,這地方確實夠冷的。」彭亮點頭離去,宋鈺又說道:「小姐,這裡反正也沒事,不如我去礦坑那邊看看究竟。」

「你能看出什麼。」

「以前家中有一些藏書,記載著一些尋龍點穴的手解,大致懂得土木工程之妙,前段時間又得那些擇墓匠人的指點,對起乘山勢略微有些看法,心中好奇就想過去瞧瞧,興許能看出來礦坑坍塌的緣由。」

羅雅丹對此事不保任何希望,自己身邊就這麼一個腦子還能湊合著用的扈從,其他像彭亮之流,要他們拔刀砍人倒不在話下,真用到說話辦事上,還是欠缺一些。

宋鈺看著羅雅丹的猶豫,笑聲說道:「知己知彼嘛,想來礦坑離這裡不會太遠的,除非將礦坑設在山頂上,我大致看看就回來,和這些鄉親們談必然是比耐心,先拉拉家常擺擺聊齋,反正別急著承諾任何東西,回頭大夥再合計合計吧!」

「別玩得太晚,早去早回」羅雅丹揮揮。

宋鈺聽得一陣苦笑,怎麼就變成了自己想玩:「隨你怎麼想,如果這裡真有宋安所說的寶貝,我拿了就拍屁股走人,才不願意看你這大小姐作派。」出門的時候,姓林的正領著七個衣衫寒磣,蓬頭垢面的男子過來,因為臉上儘是黑色煤灰,分辨不出這些人年齡。姓林的男子遠遠看著宋鈺,大笑著:「好小子,還是讓我撞上了吧,來來來,看大爺我如何撕了你。」

宋鈺一晃身從另一邊繞過去,迅速離開,氣得姓林的跺腳大罵:「孬種,不就是擰你腦袋玩玩嘛,至於怕成這樣。」

礦坑離這裡並不遠,腳下這片草甸就是最初開山的時候的產物,羅天舒後來覺得偌大一塊光禿禿的空地擺在這裡實礙眼,才著人將那些大石塊堆起來,十多年時間,那些堆著的石塊逐漸變成了淺丘,再植上草皮,又經過好幾年休整養護,這才有今天的模樣。從山莊後面的小路一直蜿蜒而上,過了一處稍高的山丘,又是一片開闊地,七個礦洞呈現在眼前,礦洞大小上沒有太多差異,以扇形呈現。

洞口還堆著無數廢棄的嚼頭、鶴嘴鋤等鐵器,要是換在天關城裡,這些廢舊的農具也是無數人哄搶的對象,將這些鐵器回爐了再打造,又是上好的工具。只是在這裡,最不缺的除了石頭就是這些破銅爛鐵了。

宋鈺看了看,從最混亂的一處礦洞中進去。門口那些廢舊鐵器擺放整齊,獨輪車有序而列的礦坑必然不會是有塌方或塌方嚴重的地方。宋鈺之所以獨自一人來這裡,最大的原因是因為宋安昨夜的話,他推測羅家所謂的寶貝必然是在這虛無峰上,宋鈺還沒偉大到要和別人一起分享寶貝這種東西。

越往裡面走,越是感覺寒意入骨,這並不是空氣溫度的因素,而是一種虛無飄渺的感覺,就像後脊上懸掛著一支支冰魄玄劍,反倒是藏在袖口中的小白有些興奮,不斷發出亢奮的絲絲聲。

「別吵,煩死了。」宋鈺連忙咬破手指,用一滴血來餵養著小傢伙,這傢伙的聲音只有宋鈺能聽見,遭罪的自然也就只有宋鈺一人。再往前走了十餘丈,終於感到洞中氣息有些詭異,宋鈺沒有再往下而是留在原地,肆無忌憚地朝著裡面釋放神念,反正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也不會有人,這時候也沒必要在躲躲藏藏。

宋鈺神念一路狂飆,漠然發現這條礦洞竟然是筆直朝著虛無峰山核而去,逢山開路毫無轉折,大有策馬揚鞭的氣勢。這那裡是開採礦藏,分明是在挖防空洞。神念終於一個地方感受到了阻擋,估摸著哪裡便是坍塌的地方。

宋鈺心中好奇心大炙,將地上小白重新捉回袖籠中,轉身出了洞,再進入旁邊一處礦洞。

此後宋鈺一口氣將所有的礦洞都鑽了一遍,對幾個礦洞分布以及朝向心中都已明悟,隨後又回到最初的礦洞中,這礦洞是往裡挖得最深的,也是阻塞最嚴重的。

宋鈺心中默算著,這七條礦洞就好像一柄打開的摺扇,礦洞就是摺扇的扇骨,如果礦洞繼續朝著裡面挖掘的話,必然會在一個交點會合。

「有人故意將礦坑弄塌,目的是阻止所有人繼續挖下去。」宋鈺自己都被自己的猜想嚇了一跳,釋放出神念將自己包裹起來,徐徐朝著礦洞深處走去,越深入越覺得心底泛起怪異的感覺,彷彿是走上一座獨木橋,僅有方寸地方可供落腳,後無退路前方卻又渺茫至極。

雖然宋鈺心中明白,這只是一種感覺,並不是真實的,但心中卻沒來由地泛起一種恐懼,對未知的恐懼:「早知道,該帶一些火把來。」想起火把,宋鈺幡然醒悟,自己體內的真陽炁可比火把好使多了,火把在這陰冷潮濕卻又空氣稀薄的地方不見得能有任何作用。

宋鈺撤去神念,伸手拔出藏在靴子中的短刀將真陽炁傳入刀身。一捧火光順著刀刃冉冉升騰。再往裡走便能嗅到空氣中的一些血腥的氣息,估計裡面有遇難的礦工,好在這裡溫度極低,屍體還不至於腐爛發出更難聞的氣息。

眼前一堆亂七八糟的巨石將整個礦道嚴實地堵住,血腥氣息就是從這對礦石中散發出來,石碓下還有一些淺淺的積水。刀柄上所散發的高溫灼得宋鈺手掌發疼,宋鈺擔心長時間這樣下去,這柄紋兵會因為真元而炸裂,忙撤散了真元又抽出另外一柄短刀,依法炮製。

堅硬的礦坑上有淡淡爪印殘留,宋鈺最初估計是有人用神兵利器將礦坑弄塌,但看著這些爪痕心中更是一陣毛骨悚然,如果這是那姓林的傢伙弄出來的話,這人最低也是完骨期境界,至少宋鈺自己目前的修為是做不到的,因為周圍這些岩石被千萬年積雪淬鍊,已經冰堅到連自己手上這對紋兵都只能留下淺淺的痕迹。

已經不能再向前,宋鈺便停留在原地,神念穿過坍塌的石碓朝著裡面鑽去,約莫又前進一丈左右,釋放的神念陡然失去蹤跡,無論宋鈺如何催動,神念一到這個距離便無影無蹤,又彷彿是和整個礦洞溶為一體。

「裡面有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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