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百四五章 放虎歸山

「該讓一切結束了。」艾瓦塔似乎胸有成竹。

他緩緩地張開雙臂,鳳凰之火登時蒸騰而起,灼熱的魔法火焰立即團團包圍了海莉。

而海莉軀殼中的光,卻似乎已經消逝;彷彿被抽取魂魄的女孩,只是象紙偶那樣獃獃地面對致命的烈焰,她根本沒有還手之力,更無力保護自己。

「艾瓦塔,你在做什麼?!」光可能已經離開海莉了,心靈震蕩已破壞了她的靈魂魔法,我們沒有必要傷害海莉的身體啊!

「不,我們不是要趕跑光,而是要消滅她!」艾瓦塔鄭重地說,「在她上一次離開海莉的身體之後,我就在女孩身上留下了秘密符咒——光既然來了,她就別想再一次飄然離開!」

艾瓦塔瞞著我,在海莉身上埋伏了魔咒!我的心中一陣發顫。

艾瓦塔的隱形符咒是一種死亡符咒,它能夠召喚「滅絕之火」,在「緊急時候」讓海莉形神俱毀……當然,也連同光的元神一併毀掉!

「可我們不能這麼做的……」望著被火光包圍的海莉,可憐的海莉,她甚至感覺不到烈火的威脅、死亡的恐懼,滅絕之火將把她熔化無形,但我們有什麼權力這樣待她!?

「這是迫不得已!」艾瓦塔搖頭打斷我,「不要忘記,這種情況在海莉身上已發生不止一次,我們可沒有太多機會,對最可怕的敵人表現仁慈!」

海莉已經被光的靈魂手術蹂躪得面目全非,這次我們就算「驅逐」了光,也不能說海莉就能變回原來的樣子了……如果我們把一個隨時會變成光的替身的海莉放在身邊,簡直就象抱著一個不定時的炸彈,坐在隨時會爆發的火山口上。

艾瓦塔不再聽我勸解,上一次是我放過了光,但這一次是他掌握主動,他的手臂逐漸下沉,我知道那是引發魔咒的信號,一切將不能挽回……

我向艾瓦塔揮劍!泰坦之劍穿過鳳凰的腋下,輕輕托住他下沉的手臂。

然而魔咒的威力不能逆轉!它只是沒有襲向海莉,而是被我的劍所引導——一股隱形的熱流頓時如毒蛇般游過劍身,透入我的肩肘……

泰坦之劍墜落,我的半邊肢體象被滾油灼傷,痛得幾乎站立不住。

奇蹟之鎧抵消了滅絕之火的絕大多數威力,但這是艾瓦塔處心積慮對付光的圈套,它的殺傷力雖然被防禦,但餘熱仍然滲入我的鎧甲,燒傷了我持劍的手臂。

「要燒死她,先燒死我。」我忍著傷痛擋在艾瓦塔和海莉之間。

海莉已經委頓倒地,又回覆到漫長詭異的昏迷中。我痛惜地拍滅她衣襟上的星點火花;錯過了剛才那一刻,我知道光已完全離開,至少暫時不會再「回來」。

「你這是何苦來!」艾瓦塔憤怒地一跺腳,我們腳下的魔法雲層如同盪過一片閃電般微微搖曳。「這一次再放過光,她不會再輕易犯險了!——下一次必是決戰,最慘烈的決戰啊!」

我錯了么?……

我一再不忍,放棄了毀滅敵人的最佳時機。我的一念之仁救回了海莉,卻換來一場荼毒億萬生命的浩劫?!……

「可我必須這麼做。」我只有苦笑。

我是蘭若,蘭若肯定會這麼做。

如果我能夠眼睜睜看海莉去死,如果我能夠違背自己的心……我恐怕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不,我並非善良軟弱,我只是害怕自己變成另外一個人,象光那樣,只剩下一個名字,甚至,忘記掉自己的名字。

「蘭若,你的名字叫作蘭若!?」一直靜觀其變的巨人首領,這時終於發問;不,與其說他在問我,不如說他在追憶;他彷彿正在把我這個陌生的名字,納進他漫長的回憶里,在這個巨人萬千年的生涯中,究竟有幾個人類,值得他真正回憶一下?

※※※

「不……我從未見過你,甚至也沒聽說過你。」尋思良久之後,巨人首領的語氣略帶失望。「我原本以為,你或許會是哪位上古英雄的後裔,或許你和泰坦之雷有更多淵源……」

「可是你不是,你不是光·奧德靡麗爾斯……」巨人頓了一下說道,「而同你爭鬥的這個女孩,更加不是。」

「我不明白?」我感到迷惘,巨人首領已經好幾次提到光的名字,他們和光到底是什麼關係?……

「我已經說過,那個叫作光的女孩曾經來過。」巨人首領神色莊重地說,「她就象剛才的你一樣,手持泰坦之劍站在我們面前……」

光不知因為什麼機緣,當時已經獲得了塵封已久的泰坦之劍;獲悉雲界秘密的她,更得寸進尺地要求整部「泰坦之雷」的承認。

那時候沒有任何人能夠與光抗爭,巨人首領親自考驗她,而她也通過了考驗。

「她僅憑泰坦之劍就能打敗我。」巨人首領的語氣中仍然帶著十分欽佩,「泰坦之雷的每一件武裝,在光的手中都能煥發出無比的威力……即使傳說中第一個擁有泰坦之雷的人類英雄,恐怕也不過如此……」

那時候的光,應該已接受過凌的指導吧?……這個原本天資聰穎,又屢得奇遇的女孩,原本就不遜色於任何傳說中的英雄。

「然而,很奇怪。」巨人首領沉吟道,「很奇怪的事情,發生在那次測試之中……」

光似乎已經成功地獲得了所有泰坦之雷武裝的「承認」,但當她把所有裝備集合在一起的時候,預期之中的神奇力量並沒有激發。

「泰坦之雷仍然四分五裂,它們的威力並不能融為一體。」巨人首領說,「光成功地駕馭了所有的裝備,但她卻沒能讓它們真正組合起來!?——這個意外,當時我們百思不得其解……」

為什麼會那樣呢?如果光確實有能力支配所有的泰坦之雷,還會有哪個環節出現問題呢?

「只怕,那並不是她真正的能力吧……」艾瓦塔猶有餘悻地說,「我想,那時候的光並不是真正得到泰坦各裝備的『承認』——她是利用了其他不明的力量『強佔』了那些裝備……」

她是「強佔」了泰坦之雷,她就象用靈魂魔法控制海莉那樣,用某種更為厲害的辦法控制了各件寶物的「意願」么……而強行拼合在一起的泰坦之雷,自然不會有真正的靈性!?

「這點我們也推想過,」巨人首領不很自在地說,「但是,泰坦之雷這樣威力強大的寶物,決不是能夠『強佔』的!——除非那個人有其他的力量源泉,除非這種力量已接近神祗本身!」

很不巧,光或許真地擁有這種力量,已經接近神祗本身的力量。

那時候的光,莫非就已經能夠發揮「天使聯盟」的力量!?

然而,擁有天使聯盟的光,又何必那樣在乎爭奪泰坦之雷呢?!泰坦之雷的威力雖強,但仍不能和神器相較?

「或許,還是因為凌?」我輕輕撫摸手上的戒指,剛才的衝突攪亂了我,凌留下的回憶和知識當中,是否能找到那時候光的影子呢?……

那時候的光,或許正在背棄凌的契約;她靠凌的幫助獲得了關於天使聯盟的知識,但她正想證明自己,不僅僅要靠凌的幫助。

光一定是想追求另外一種力量,一種不來自索默爾·凌的力量和知識,最終能夠戰勝這個不再屬於自己的燈神。

多半是為了這個……她在千年之前就尋訪雲界,而也是為了這個,她的暗殺者和魔翔軍在千年之後橫空出世。

已經獲得部分天使聯盟力量的光,就無法得到泰坦之雷的最終承認。

泰坦族期待的「英雄」並沒有產生,光幾乎得到了巨人族的擁戴,但她卻在最後一刻功敗垂成。

「我們很為那個女孩惋惜,」巨人首領說,「於是我們允許她繼續保有泰坦之劍;我們告訴她雲界之門永遠向她敞開,無論什麼時候,只要她、或者她的繼承人做好了準備,泰坦族都歡迎她的歸來。」

然而光始終沒有來。

在光之後,再沒有任何人類與巨人族溝通,雲界的通路也逐漸成為隱秘。

這麼多年過去,巨人首領一直在等待光或者光的繼承人;他知道人類的壽命無法和泰坦相提並論,但光從來不是一個平凡的人類,她即使不能親身歸來,也一定能「以某種方式」歸來。

「所以,你們見到我握有泰坦之劍,就把我當成了光?」巨人們把我當作了光的繼承者或是光本人的化身,他們料定我的出現,將讓埋沒千年的泰坦之雷重新找到主人。

「可我,還是不明白……?」了解到這段過去,我反而對於眼前的事情更加迷惘了。

照巨人的說法,光本該早就了解雲界的秘密,她應該知道有關泰坦之雷的所有,遠遠超過我從蘇珊妮和達斯那裡得知的一切事情。

可是,如果光早就了解雲界的秘密的話!……那個瓊斯菲爾又該怎麼解釋?這個神秘的法王很顯然也同光的勢力聯繫密切,甚至,他很可能就是光假託的一個身份……可如果瓊斯菲爾就是光,為什麼他卻對雲界的過去知之甚少?

雲界的秘密被阿瑪迪羅家和達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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