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百三二章 鳳舞冰城

後來我回想那一次冰堡的歷險,如果我選擇的是甬道的另一端,遭遇的情形將會怎樣地不同呢?

當時的我只是拖著疲憊的步子、拖著達斯的重劍,借著冰面上發出的淺淺的光線,一步一步向幽暗的前方移去。

甬道的盡頭略略開闊,形成一間封閉的小室。我撫著冰牆,用手指略略敲擊,冰面上發出厚重的悶響——這裡冰層看來很厚,如果說這裡是冰魔城堡,就必然是冰魔城堡里一個最隱秘的去處了。

「蘭若……是蘭若姐姐!?」就在我狐疑不決的時候,忽然有人在呼喊我的名字!

就在前邊不遠,就在這冰砌的小房間里?!——隔著透明的冰牆,這喊聲變得模糊,可我確實能看到一些隱隱綽綽的影子,這些影子被冰面折射,我的眼睛一時不能適應,更辨不真切。

「是我、是我在這裡……」

海莉!——

是海莉公主的聲音,是她在喊我!?

她的聲音裡帶著焦急和惶恐,驚疑的我恨不得強行破開冰壁。我挺起劍想用力砍斫,卻無意中撞進了一道不易覺察的冰門。收不住力量的我滑倒在冰面上且收不住腳地繼續向前滑行,然後空地一聲撞在一個生鐵般堅硬的地方,雖然披著奇蹟之鎧,這一撞還是撞得我一時不知南北。

「蘭……蘭若姐姐……」

現在海莉的聲音就在我的身旁,就在這堅固的基座一般的冰塊上面?!

「海莉!」我的神經被驚得凝住。

我終於見到了失散已久的海莉,在毀滅尼根廢都的大地震之前,魔翔軍分斷了我們的聯繫,我一直認為,海莉多半已經罹難……不然,就該是落到了光的爪牙手裡。

可我卻在冰魔城堡的密室當中和她重逢!

海莉還活著,但她的狀況卻令我震顫。她面色蒼白、神情委頓,她的身體似乎是被固定在密室當中這個龐大的冰塊之上,絲毫不見動轉。

我一咬牙攀上冰的「台基」,我這才看清楚,公主的身體連同手足都被一道又一道枷鎖般的冰環束縛著。「蘭若姐姐,真地是你啊……」海莉啜泣起來,她甚至連頭頸都被桎梏得不能動彈,只有任憑大滴的淚水順臉頰流下,在冰涼的空氣中,海莉的淚竟很快結成了薄薄的冰晶。

「是誰,誰把你困在這裡?!」我心痛得皺起眉頭。不暇多想,我立即用劍切割那些可惡的冰一般的刑具,可這奇怪的鎖鏈在鋒利的劍刃下卻紋絲不壞。達斯的劍太沉,只有大開大闔地砍砸才能發揮威力,但那樣的話海莉的身體又怎麼能夠承受得起……

「沒用啦,這是那個雪兒的冰魔法!」海莉苦笑道,「就算我魔力復原,也沒法弄開它啊……」

「真地是雪兒和……雷!?……真地是他們這樣對你?!」我的手腕一酸,幾乎把劍摔到了地上。

※※※

這裡是冰魔城堡,除了雷和雪兒,也沒有人能這樣對付海莉。

可他為什麼要這樣做?……要這樣對待一個善良無害的女孩?!

「海莉你振作一點!」我一把抱住懨懨欲絕的公主,我想給她些溫暖,她的身體,簡直就象禁錮著她的冰塊一般寒冷——在這個見鬼的地方,海莉已經待了多長時間了?!……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的?……

「我不知道……」海莉公主在努力維持著清醒,她在這個惡劣的環境中一直時睡時醒,或許是我的到來讓她驚覺,但剛才過度地情緒迅速消耗了她所剩無幾的精力,現在的她,說話也逐漸變得艱難。

「那時候到處都在坍塌,到處都是那些石像鬼……」海莉雖然竭力用魔法護身,但終於無處走避,「我也不清楚,是什麼擊中了我……但我醒來之後就在這裡,就是那個魔頭雪兒……還有一個黑袍的男子……」

海莉沒有見過雷,但她所見的這個黑袍男子,多半就是雷吧……

我的心裡,有一種很複雜地難過。

海莉原來一早就落在他們手中,他們竟然這樣虐待海莉——可之前我和雷、和雪兒幾次碰面時,他們對這件事情卻隻字未提。

這裡邊一定有什麼陰謀的,雖然我不願意承認……此時,若不是在光的攻逼下翡翠戒指的傳送出現誤差——或許到現在我還蒙在鼓裡。

雷早已投身死靈的陣營,在整個勒穆利亞戰爭期間,他和雪兒一直是我朋友的敵人……可我竟然一直還對他有幻想,甚至相信那雪公主的說辭。

雷真地是那樣的人!?……還有雪兒·伊莎貝,她那漫不在乎地單純難道是可以偽裝成的么?!

我的腦子裡好亂,我幾乎是漫無目的地、徒勞無功地扳扯著海莉公主身上的冰環……現在竟然會是這樣的局面,我該怎麼辦,怎樣才能救海莉脫離困境?

惶然之中,冰屋外的長廊似乎傳來響動!我疾忙離開海莉,先靠著巨大的冰塊台基後面伏下身子。

隨即我看到一點流螢般的光芒,隨腳步聲逐漸接近著我和海莉。

是茵迪雅!我的眼睛已經習慣了這裡黯淡的光線,在她走進這間冰屋之前,我已經隔著冰牆看到了她的魔杖,還有杖頭那一點特別的螢光。

看來她在大陷阱一戰時的傷勢已恢複如常——這麼說,雷沒有離開冰城親身找我,至少不是因為流螢的傷情了……

「剛才整個冰堡都感覺到空間魔法的震蕩!……」茵迪雅望著海莉說,「然而,這裡並沒有什麼異常么?」

茵迪雅是在替雷巡視冰堡么?看來在叛離暗殺者集團之後,茵迪雅和她的小京姐姐一樣,都已經轉而為冰堡效命。

海莉沒有回答茵迪雅,但茵迪雅顯然並不甘心:「剛才很像是雪兒的翡翠戒指的作用!但這次魔法傳送、如果它是傳送的話卻又偏差得離譜!……如果不是雪兒、而是有什麼強大的外力借空間傳送魔法強行入侵的話!……雷最擔心的地方就是這裡。」

雷最擔心的地方?……

說來奇怪,如果這裡是冰堡的什麼關鍵位置,那麼這裡的防禦又太過疏鬆。剛才我製造的動靜並沒有任何掩飾,但周圍並沒有任何冰魔警戒發現……即使現在茵迪雅過來追查,居然也只是孤身一人?!

除非是,他們有意隱瞞囚禁海莉的情形……或許除了雷和雪兒他們少數幾個人,這個地方就連冰魔城堡自己的守衛大軍也無人知曉!?

這到底是為了什麼?……我是不是應該趁茵迪雅不備先制服她再細細詢問?

我好容易才按捺住自己衝動的念頭。茵迪雅是有戒備的,如果她的實力已經完全恢複,即使我有奇蹟之鎧護身也難說能把她一擊打倒;我更不知道,就在這附近,確實有多少冰堡的力量會聞聲而來——現在我對周圍的情形幾近全然無知,這時候輕舉妄動實在凶多吉少。

※※※

冰的基座是藏不住人的,或許茵迪雅根本就不必搜索過來,她只要腳下略略移動,變換一個角度就會注意到我投在冰上的身影。

奇怪的是,茵迪雅雖然一直針對海莉說話,但她的目光卻始終不在我們這邊。

「你專門跑過來,就是為了說些奇怪的話么?」海莉喘了口氣說,「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就算我知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剛才的話,我並不是對你說——」茵迪雅凝神說道,「我只是告訴那個闖入的人,雷已經知道,再躲藏下去也沒有用!」

「出來!」我全身一凜,就打算要直面茵迪雅;猛然間卻看見一面透明的冰壁驟然凸起,彷彿一個人的輪廓從無形中生出,嗖地一聲就飄落在冰台之上。

這個人……是死靈法師?他也是一席黑袍,身形的移動恍若鬼魅——他剛才難道也一直隱藏在這附近?那麼,他是不是早就見到我和海莉的情形?……

無論如何,茵迪雅現在針對的人是他而不是我,而據說和雷一個陣營的死靈法師,現在卻用一副近乎敵意的態勢和茵迪雅對峙著——雖然這個傢伙還沒有出手顯露攻擊實力,但憑我對德加死靈法師的了解,我相信這個傢伙的來歷必然不小。

「你究竟是什麼人?!」茵迪雅問道,「你居然能潛入冰魔城堡的魔法防護壁,你藏匿在這裡想幹什麼?!」

「應該是我來問,雷藏匿在這裡想幹什麼?!」死靈法師哼了一聲說,「讓他自己來見我,我要問他無視德加命令的原因!」

德加……給了雷怎樣的命令?

我權衡著目前的局面,看樣子這個傢伙剛才並未發現我?即使他看到了我,現在他在意的也是其他事情……既然如此,我也只有暫時靜觀其變。

茵迪雅對這個死靈法師的威嚇無動於衷:「不論你是誰,請先從這裡離開!」

此時茵迪雅和死靈法師彷彿都想靠近海莉,但他們都不敢先向前一步,以免側後方被對手猝然偷襲。

「到現在你們仍然在抗命!」他勃然怒道,「我潛伏在這裡,就是為了查探關於勒穆利亞公主的傳言!——原來雷果然早就得到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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