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百二八章 冰雪爭鋒

我等待著蘇珊妮,但她的回答又一次被意外打斷。

「誰!?」蘇珊妮忽然站了起來。

木屋外邊,是寒風帶起的一陣陣松濤。蘇珊妮眉頭一皺,拉著我的手疾步衝出屋外。

「怎麼……」我還來不及問,身後的木屋已經呼地一聲燃燒起來。

隨即是一聲爆炸!木屋的殘片象斑斕的彩蝶四下飛舞,頃刻之間周圍的松林也被點燃。

「出來吧,混蛋!」蘇珊妮手臂一揚,那片魔紗就如同薄霧一般穿過著火的松葉升向空中。

半空中頓時傳來一連串的異響——那是幽靈龍!那些陰魂不散的死靈法師竟然跟蹤過來?!

周圍一陣陣悶響,那是被蘇珊妮的魔紗拂中的幽靈龍,他們沉重的身軀砸落在松樹的枝椏之上。

是哈德!……這種騎幽靈龍的法師,此前已經截過我們一次。

「黑爵士你自己出來!」蘇珊妮朗聲喊道,「你這些部下的道行根本愧稱死靈法師!——難道你就指望他們來對付我么!」

「他們或許對付不了你,但他們的確是最好的偵察兵!」松林深處,果然傳來了黑爵士哈德的聲音,「他們從沙漠深處就一直在跟蹤你們,而號稱最高法師的阿瑪迪羅居然沒有察覺!」

「見鬼……」蘇珊妮輕聲咒罵道。

哈德在布拉卡達沙漠深處被我和達斯合力擊退,但他當然不會甘心。我和受傷的達斯不得不轉移到那眼神秘泉水邊,當時哈德本人確實無力組織跟蹤追擊……

但是後來達斯·索蘭和雷鳥築先後發生意外,在耽誤了很多時間之後,蘇珊妮和我又回到泉水邊,這就給了哈德的偵察兵趕上的機會。

我們不但在泉邊羈留了一陣子,更重要的是,當時無論我還是蘇珊妮都是滿腹心事,我們並沒有全心全意提防敵人,以至於被敵人跟隨到了這裡。

「即便如此你又能如何?!」望著黑爵士哈德走近,望著哈德手裡冰冷的長刀,蘇珊妮此刻絲毫不怯。「黑爵士你好象忘記了,這裡已經不是詛咒之地!」

在詛咒之地,最高法師蘇珊妮無法發揮實力,可是現在不同,蘇珊妮只怕也有心和哈德再斗一場呢!

「小心啊蘇珊妮!」我連忙提醒道,「達斯說過,哈德身上可能有神諭之冠!」

「我正是想驗證一下!」蘇珊妮凜然道,「傳說中法王的聖物,是不是真地會落到這麼一個外人手中?!」

「外人嗎?……」哈德冷冷一笑。「就算我是外人,但你以為,你阿瑪迪羅家又算多麼了不起的人物!?」

黑爵士微微側身,一道閃亮的銀光就從他身後映出。

「銀琴!」蘇珊妮的臉色大變!——是的,又是那張琴,那張讓蘇珊妮不得不屈辱下拜的琴;那張琴上又撩撥著那種讓人心神不寧的旋律——就在黑爵士哈德身後,幾個黑袍的死靈法師正托舉著它,就象在末日之墟中那幾個暗殺者們的姿態一模一樣……

「哈德!……你果然是同光·奧德麗勾結的!」——這一點再沒有什麼可懷疑的了,雖然我還不清楚他們的勾結從何時開始——或許早在勒穆利亞的戰場之上,敵人的背後就有光暗中作用?……就算這個猜測沒有根據,至少,在哈德逃回舊大陸之後,他和光的聯合也勢在必行——野心勃勃的光肯定需要一些象哈德這樣的傢伙來幫助她的宏偉計畫;而哈德呢?他在多年以前曾經是德加的首席統帥,但現在他喪失了威名赫赫的軍團和自己的一隻手臂,他在德加死靈英雄的圈子當中一定很不如意,同樣野心勃勃的他也很可能倒向光這樣的「盟友」……

如果是強大的光在背後支持哈德,很多事情就可以解釋,但讓人不明白的還是那個問題:那個來歷神秘的光·奧德麗……她又是怎樣得到了「神諭之冠」,甚至還得到了銀琴的秘密?

※※※

「蘇珊妮,你還在猶豫什麼呢!——」無論如何,這些傢伙不可能代表瓊斯菲爾法王——不論光是怎樣巧取豪奪得到的銀琴,阿瑪迪羅家從此大可不必聽任這銀琴的指令了!

可是,蘇珊妮只是一言不發僵在那裡,她的臉色緊張得鐵青。

「阿瑪迪羅是不可能違抗這張銀琴的!」哈德自得地笑道,「他們家族的力量早就同銀琴聯繫在一起——只要他們膽敢反抗銀琴的持有者,他們的所有魔力就會頃刻瓦解!」

「這怎麼可能?!」難道維繫著阿瑪迪羅家的忠誠的,不僅僅是一個誓言?——難道不論是誰得到銀琴,都能夠對蘇珊妮的家族予取予奪?!

「他說的是真的。」蘇珊妮只是無力地點了點頭,「只要他們確實也掌握銀琴的旋律——他們隨時可以通過銀琴揭開禁咒……」

蘇珊妮似乎已顧不得旁的一切,她屏著呼吸,專註地傾聽那自發奏響的琴聲:「這旋律是騙不了人的!……他們並不是恫嚇——不論他們代表不代表瓊斯菲爾——他們確實掌握了銀琴的旋律啊……」

我是後來才知道,阿瑪迪羅家的魔力可以世代遺傳,但這種遺傳的力量卻從一開始就受「法王密令」的節制——雖然我並不了解這樣一種約束怎樣通過玄奧的魔法禁咒來形成,但是很顯然,這是多年以前布拉卡達領袖特意留下的措施:阿瑪迪羅家是法王身份的鑒別者,但必須留下這樣一種措施,以防止這個家族的後人濫用權力,一旦背叛他們祖先的「忠誠」!……

事實上阿瑪迪羅家從未曾「放棄忠誠」,可他們效忠的對象卻發生了怎樣的變故啊。

蘇珊妮沒有象上一次那樣拜倒在銀琴前,但她似乎在很努力地「掙扎」著,彷彿有無形的枷鎖封住了她的行動——一旦她想要反抗,她就真地不再有最高法師的力量么……

「原來阿瑪迪羅家不過如此!」哈德把蘇珊妮的反應看在眼裡,「什麼『最高法師』?——其實你們不過也是法王的『人偶』,你們同那些魔法機械更有什麼區別?!」

蘇珊妮的臉上泛過一絲羞辱的紅暈,她在琴聲中揚起手臂,那片魔紗陡然從天而降,向黑爵士當頭罩去!

哈德並沒有閃避。一陣林間的迴風把魔紗盪在一旁,從哈德的腳面上輕輕滑開。

「你真是想證實一下嗎?」哈德冰冷地說道,「——你不服從,你就什麼力量也沒有!」

「哇」地一聲,蘇珊妮躬下身子,她的身上頓時傳來一股腥甜的血味。

「不要!」我為什麼現在才醒悟過來?!——我疾忙拔劍,我的目標不是哈德,而是那持續不斷的銀琴聲!

※※※

「奇蹟之鎧!」哈德的眼中頓時閃出貪婪的光芒。

去路被黑爵士的刀光截斷,我攻擊不到銀琴,只有橫下心向哈德出劍。

「鐺」地一聲,這一次我們又是旗鼓相當。

周圍的氣流好象凝住,就連樹枝上的火苗也不在晃動。似乎有兩股難以名狀的巨大力量橫亘在我和哈德之間,彷彿彎曲的弓身和拉滿的弓弦向截然相反的方向撐開,凝固成一種異乎尋常的平靜……

「不,神諭之冠不在他身上!」蘇珊妮突然喊道,「他充其量只是得到過神器的『祝福』!——蘭若!他的力量不如你,你可以贏他!」

「怎麼?」我心裡微微詫異——以阿瑪迪羅家的特殊身份,蘇珊妮對於神諭之冠的了解或許比達斯準確——她的意思是說,我憑藉身上的「奇蹟之鎧」,本來理當壓倒哈德?!

又一次刀劍相交,這一次碰撞甚至沒有聲音——或許就連聲音的能量也被凝住?我已經用盡全力,但哈德並未後退。

「擁有鎧甲不等於擁有力量!」哈德冷笑道,「神諭之冠雖然不在我身,但它的力量卻有真正的主人授我支配……」

「而你呢,蘭若!」黑爵士咄咄逼人地反詰道,「你自己也很清楚,你當然不是鎧甲的主人——你只是鎧甲上的寄生蟲,寄生蟲而已!」

「可惡……」哈德的話讓我稍稍分神,我在他的反擊中連連後退,我的呼吸竟然有些急促了,而那奇蹟之鎧的「重量感」,又心理作用似地爬上了我的雙肩。

哈德說的「真正的主人」大約就是光了……難道光真地完全支配著神諭之冠的力量,就連被她「祝福」的爪牙也可以同身披奇蹟之鎧的我斗得不可開交?——光又是怎麼會成為「神諭之冠」的主人的?照蘇珊妮的說法,神諭之冠一直是在魔法學院的守護之下,甚至「最近」還在瓊斯菲爾的手中啊?!

我惟有盡量「忘記」那鎧甲的壓迫感,我不敢再去想什麼神器的力量,惟有完完全全把眼前的戰鬥當作普通刀劍的搏殺。無論如何,哈德也沒那麼容易擊倒我,他們更不可能繞過我傷害蘇珊妮……可是我卻無力影響銀琴!它仍然發出那莫名其妙的旋律,束縛得蘇珊妮不能動作。

燃燒的斷枝不斷在我們身邊墜落,我眼角的餘光匆匆一瞥,看到蘇珊妮的袍袖也被點燃。

「今天可以一舉拿下奇蹟之鎧,」哈德桀桀笑道,「連同徹底掌握阿瑪迪羅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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