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蒂斯只是咬著她自己的嘴唇。不管緋紅怎樣威脅她，這個莫名其妙的女孩看來已下定決心不再多說一個字。
「她確實知道京出了什麼事情，她確實知道的！……」我望著維蒂斯衣襟上觸目驚心的鮮紅血跡，我不明白她為什麼就是不願告訴我們真相？！——自從光的魔堡中把她救回來，她對我的態度就變得如此敵對——這實在是毫無理由啊！
「我現在可以給她一個理由！」克莉穆絲心急火燎地在周圍搜索了一番，終於還是一無所獲地回到我們跟前。京所遭遇的意外讓克莉穆絲出離憤怒，她一把拖過維蒂斯，她的眼裡已閃動著暗紅色的殺意。「是你，就是你偷襲了小京對不對？！」
「我想這是唯一合理的解釋！」克莉穆絲冷冷地說，「京雖然眼睛失明，但她可是魔將軍！——剛才她已經和我們一樣警惕，如果襲擊來自外敵，她不可能就這樣失手！」
克莉穆絲是說，京是被維蒂斯從背後偷襲？！
「京對你的催眠早就失效了，你原來是繼續假裝昏迷！」克莉穆絲沖維蒂斯怒喊道，「……你假裝昏迷虛弱，卻是一直想找機會攻擊我們？！我們全心全意地保護你，你為什麼還當我們是敵人？！」
「緋紅等一等！」我連忙伸手擋住幾乎失控的克莉穆絲，「——你說維蒂斯攻擊京么？這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克莉穆絲咬牙切齒地推開我，「……看到格拉切的樣子，我們早就該懷疑她，為什麼我們早沒有懷疑她？！」
緋紅的表情真地痛心疾首，她認定了維蒂斯是傷害京的兇手，如果我們早一點注意到她，或許京就不會出事？！
「格拉切……」我惴惴地揣摩著克莉穆絲的話，「你是說，光、或者別的什麼惡魔，正在控制維蒂斯——就象控制長老那樣？！」
我想起光的靈魂石就出現在維蒂斯身上！我想起在光與凌對決的那一刻，光的靈魂石還在試圖「攻擊」維蒂斯……如果那一戰是光打敗了凌！——那我們後來找到的維蒂斯……我們現在看到的維蒂斯！……這個臆測讓我不寒而慄。
光詛咒過我，她說要讓我眾叛親離；光在詛咒我的時候曾經無意間透露，她將不僅僅佔領土地，而要「佔領靈魂」！
如果這一切都是她的陰謀，那末格拉切後來的所作所為就可以解釋！——傀儡長老忽然把蠻族大軍調動起來，當然不是為了與魔翔軍和暗殺者決戰……
他很可能就是為了追蹤「天使聯盟」！這幕後很可能也是光，她已經得到了「聖佑項鏈」，她還在覬覦「奇蹟之鎧」！她用整個魔堡據點為代價擒住了王子和長老，但她卻沒有在汝斯身上找到奇蹟之鎧……
因為汝斯在危急關頭捨身救人，把鎧甲交託給了緋紅……
然後所有的矛頭就指向了我和緋紅！
「是這樣么？真地是這樣么？！」這一系列地聯想在我腦海中閃電鏈般串起，我望著面色蒼白的維蒂斯，還有面色甚至更加蒼白的緋紅。
這一切我實在不願相信。
※※※
「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維蒂斯掙扎著說，「是你們把我抓到這裡，我根本不知道剛才發生什麼！？」
「剛才好象有人撲在我身上……」緋紅已經扼住了維蒂斯的咽喉，小女孩象是很困難地為自己申辯，「……我被撞醒的……我不知發生了什麼，我什麼都沒看見……」
如果維蒂斯說的是真的？是克莉穆絲多疑了？！
難道是什麼可怕的攻擊猝然降臨，京捨身維護維蒂斯，這女孩身上才有京的血……
「不是！」緋紅大喝一聲，她不顧維蒂斯的抗拒和我的阻攔，嗤地一聲！維蒂斯胸前的衣襟已被撕開。
「靈魂石？！」克莉穆絲認定了維蒂斯有詐，她是想在她身上搜出靈魂石！
維蒂斯血淋淋的衣襟內，確實有個什麼物事微微發亮！
……難道被長老發現的那塊靈魂石，那塊屬於光的靈魂石，真地又回到維蒂斯身上？！
克莉穆絲扯下了那項鏈般的物事，她的手掌不禁一震。
這不是靈魂石……這是德魯伊項鏈？！
在格拉切考驗汝斯王子身份的時候，我見過王子身上有一條這樣的項鏈；據緋紅說這項鏈是他們的老師傳下，它可以召喚和控制自然界的靈獸，包括雷鳥和紅龍在內……緋紅的那條項鏈在她找回身體的時候已經丟失，多半失落在傀儡長老手裡；格拉切的那條項鏈很早以前就送給了王子，直到我們偷襲魔堡的時候，汝斯·沃文還把它一直佩戴在自己身上……
這究竟是哪條項鏈？……無論是哪一條，似乎都沒有理由現在出現在維蒂斯身上啊？！
「無論是哪一條，都說明她有詭！」克莉穆絲冷冷地說，「這兩條項鏈不是被光的部下搜去，就是被長老的部下搜去！……結果我們卻看到它出現在這個一聲不吭的女孩身上！——現在我明白啦，暗和寂行動異常，原來起作用的傢伙就在我們身邊！」
因為召喚項鏈就在我們身邊，所以雷鳥寂從蠻族攫走緋紅的身體後很快能找到我們……而傀儡長老的大軍，還有紅龍暗，只怕也是感應著維蒂斯頸上的項鏈趕過來的……
「如果是一個熟悉召喚術的法師，就可以用這項鏈支配暗！……剛才一定是這樣，有人遙控紅龍把我們引開，然後殺掉紅龍，再去殺小京！」克莉穆絲咄咄逼人地說。
可是……維蒂斯做得到么？！
我不明白，緋紅已經強搜了她的身體，但維蒂斯身上真地沒有靈魂石，真地沒有。
這個女孩的表現很古怪，她在抵觸我們，她肯定隱瞞很多事，但她的心智應該是清楚的……至少我們沒有，一點也沒有證據把她看作是傀儡。若維蒂斯並非變成怪物傀儡，就算她想害紅龍和京，就算她有召喚項鏈，她也不懂得使用，更沒有害人的本領啊……
「我也不知道這項鏈為什麼在我身上，我剛才是昏迷的，我什麼都不知道。」維蒂斯一口咬定，「……你們自己也說這項鏈是克莉穆絲的？她說她的項鏈不在自己身上，她說的，都是她自己說的！」
維蒂斯輕輕地反詰卻也咄咄逼人！……這確實很奇怪，就算假設維蒂斯和敵人有勾結，但至少在我們救她出來的時候，兩條項鏈都不可能在她身邊，而後來她也一直沒有離開我們，又有誰能從王子或緋紅的身體上摘下項鏈，暗地送給這個昏懨懨的女孩來做弄我們？！
維蒂斯不但是在辯解，而且是在反擊——她其實是在暗示克莉穆絲自己身上的疑點，是她自己說項鏈丟失的，是她在維蒂斯身上找到自己的項鏈——如果維蒂斯確實昏迷，而克莉穆絲故意栽贓，她完全可能做到。
「蘭若姐姐，我不知道你還是不是蘭若姐姐！」維蒂斯忽然克服了她的恐懼，用一股勇敢的神情望著我說，「那些惡魔控制了很多人，我親眼看到他們控制你了……折磨我的人就變成你的樣子，她說蘭若已不存在，她是光·奧德靡麗爾斯……」
「什麼？！」我大吃了一驚——這難道是維蒂斯在我救她之後一直敵視我的原因？
光精通幻術和靈魂控制術，她要是存心用我的形象來蒙蔽維蒂斯的話！……
「剛才我一直以為你就是那個惡魔，但我現在猜你只是被惡魔蒙蔽！」維蒂斯搖頭道，「蘭若你為什麼還不醒醒呢？你為什麼不相信我，反而相信那個來歷不明的吸血鬼……？」
一點紅光這時正閃過我的眼前！那是在克魯羅德的第一夜，我見到的那雙充滿殺機的緋紅之眼！
※※※
劍！我在那道劍的寒光劃落的瞬間撲上去，我拼了全力擋在維蒂斯前面。
金屬的冰涼貼在我的脅下！我不顧疼痛用腋窩夾住了那柄劍；我盯著克莉穆絲的眼睛，直到她雙眼中的紅光漸漸消散。
克莉穆絲這一擊已經使用暗殺術！若不是她在最後一刻放偏刀鋒，她完全可以把我和維蒂斯刺得對穿。
「你信她？你懷疑我！」克莉穆絲全身顫抖。
她竭盡全力才收住了致命的一擊，這一番錯誤地用力已使她滿頭大汗。
「我不懷疑你，緋紅！」我連忙拉住她的手臂，「如果你真是惡魔，又何必費心機蒙蔽我？……」
緋紅要害我的話，隨時可以致我死命，又何必擺出種種布局？——何況，用自己的德魯伊項鏈誣陷維蒂斯？這樣的栽贓可不算高明。
「那你為什麼還袒護這小丫頭？」緋紅深深嘆了口氣。「她自己都不能自圓其說，我的直覺從未有錯……」
可我們不能單憑直覺就定人生死啊——何況維蒂斯是高炎的好徒弟，和我也算是很熟悉的朋友了……
現在的維蒂斯確實有些古怪，但事情沒完全弄清楚之前，我怎能傷害她？
「就算維蒂斯真地被惡魔控制，我也不能傷害她的。」我加重語氣說，「難道被惡魔挾制著的靈魂就沒有救了嗎？……如果現在面對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