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章 背叛領袖

我並不是沒在提防流螢,但我還是沒想到,這個剛才還渾身發抖的女孩,會刺出這樣兇狠的一刀!

流螢似乎正要對我說些什麼,就在我略微分神的時候,她的眼裡竟驟然充滿殺機!

暗殺術!我忽然想起那天深夜裡緋紅的雙眼,還有她差點刺到我的那一刀,一瞬間我似乎想到了不少事情,卻偏偏想不到怎樣招架這眼前一刺!

「做什麼?!」我眼前一花,似乎憑空有什麼東西擋在我和流螢之間,我的視線里頓時失去了她,然後我看到的是那墜在雪地上的金色匕首,亮煌煌的鋒刃上已帶出一條鮮靈靈的血痕。

「啊?」我聽到流螢和我同時驚叫出聲,那道淡色的人影已經夾在我們當間。現在我和這個傢伙的距離已經很近,可我竟然還是看不真切他,他的身影如同一團霧氣般與四際相融,這若有若無的形狀根本無法分辨是人是獸,是鬼魅或是亡靈?!

這傢伙……居然就是茵迪雅·流螢所畏服的「領袖」?!

隔著這個怪物,我重新看清楚了流螢的狀況,這個女孩的頸上肩上正大量流血,這顯然是剛剛被自己的匕首所刺傷。

剛才明明是流螢在偷襲我,她怎麼反倒傷中自己?

「原來你假裝襲擊蘭若,卻是要自己自殺!」「領袖」陰沉沉地說道,「你怕我阻止你,就先佯攻蘭若分散我的注意!」

茵迪雅是怕極了這個傢伙,怕被她逼問出京姐姐的下落才寧可自殺。

——為了阻止茵迪雅傷我,這個「領袖」才沒能阻止茵迪雅傷自己的吧?可他明明是敵人首腦,卻為什麼會擔心我被殺傷?

……我或者認識他,我應該見到過這個領袖?!

我逐漸在那一團煙影中區分出他的「四肢」,再分辨出他的「面孔」和五官,或者剛才那煙影的虛像是一種魔法的掩飾?一旦我用心去「看」他,他的形象竟陡然清晰——他的每一線輪廓彷彿刻刀般清晰地刻在我心眼裡……可我還是描述不了他,他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人,他為我的眼睛所製造的每一個細節都可能是虛假的。可是,在那陌生的幻象之中,總彷彿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東西,我說不清楚那是什麼,但我肯定已經不是第一次,面對這個傢伙……

他沒有理睬我,他從有些失魂落魄的我身邊略略移開,移近滿身是血的茵迪雅·流螢。

「我給了你一切,也只有我,有權剝奪這一切。」他冷漠地說,「我可以殺你,但我不會現在就讓你如願……」

他的身影緩緩地俯在茵迪雅身上,依稀有一些不知名的魔咒聲漸漸飄起,縈繞著這片被流血污濁的雪地……

「我不要你救!」茵迪雅哀求道,「求你殺我,我不能害小京姐姐……」

他在救她,這樣致命的重創,他也有通天的本領救她——然後,然後呢?他肯定有辦法脅迫柔弱的茵迪雅去找她姐姐……他們暫時都顧不上我,但無論是那個領袖,還是茵迪雅和京,他們對我的態度都十分曖昧而且危險……

現在我該做些什麼?

「蘭若,求你幫我!」正在我惶惑不已的時候,一個細小的聲音忽然在我耳邊響起。

「你別轉頭,領袖會察覺的!」於是我只是緩緩點了點頭,我眼角的餘光忽然留意到那根扎在雪裡的魔杖,杖頭上那枚碧瑩瑩的寶石似乎已悄然消失。

有一隻閃著綠光的小昆蟲,卻正在分快地繞到我的耳後。

※※※

「茵迪雅……」我有些遲疑地望著那螢火蟲般的飛蟲,「我,幫你?!」

「我只是要你殺掉我……」我並沒有把想到的話說出聲音,但茵迪雅的心聲似乎是透過那飛蟲的螢光傳來,悄無聲息就映照在我的心底。「暗暗殺掉我,你不會損失什麼,不然領袖找到京和克莉穆斯之後,也會對你不利的!」

「暗暗殺掉你?」現在那傢伙正全神貫注著茵迪雅,就算我要幫「她」,在他眼皮底下也毫無可能吧?

「你根本不用靠近我們,」茵迪雅說,「你把這飛蟲抓住,弄死它吧……」

「什麼?」根本不用我抓,那飛蟲已悄然停在我的手背上。

這魔杖、這飛蟲究竟有什麼古怪——毀掉它,竟然就會結束流螢的生命?

「那是我偷偷藏起來的靈魂。」茵迪雅的「語氣」正變得黯然。

那個人,那個俯在茵迪雅身邊的傢伙,周身開始發出耀眼的藍光!這光輝在黑暗的殘夜中突然出現,就像是脫穎而出的太陽——這情形讓我聯想起更多的事情,在勒穆利亞,索默爾·凌……我不知道那是我自己的回憶,還是他的「回憶」,但我分明記得,他救治我時,也是這樣似曾相識的情境……

「為什麼還不動手?」茵迪雅哀怨地問。

我當然不願意無故傷人。更何況她的請求實在太可疑了。她正在被人救活,就算她怕極了這個救她的人,也不是非死不可啊……

「這不是救我,領袖是想完全『控制』我啊……」茵迪雅絕望地說,「這個人正在用禁咒佔領我!我重新醒來之後,就會變成傀儡的!」

「變成傀儡?!」我忍不住又去端詳藏在我手中的綠色螢蟲,我實在不明白這個領袖在用什麼辦法把手下控制作傀儡;我更不相信,這小蟲身上怎麼會藏著茵迪雅的「靈魂」。

「來不及啦……」螢蟲嚶地一聲飛開,那個在「救治」茵迪雅的怪人看來已察覺到什麼,他身上的藍光忽地熄滅,然後整個身子電一般閃回到我的跟前。

「天啊……是你!」我忍不住驚叫出來。這一下我們距離更貼近,我已經嗅得出他身上的味道,那股特異的死亡的味道。儘管他的形象可以千變萬化,但這股氣息卻不能改變。

就是他,那個在回憶之地冒充凌出現的人!那個氣息彷彿死靈卻又完全不像德加死靈的人!他就是凌的勁敵,也是那些暗殺者和魔翔軍的領袖……!

「你終於知道了?!」他立即讀懂了我驚愕的表情,但他並沒有趁勢攻擊我,而是掠過我身畔,追逐那隻飛速逃開的螢火。

下意識中,我已經啟動了翡翠戒指的咒語,那無數深藍色的魔影隨即浮現,攔在了這個暗殺者領袖的面前。

……雪兒!?……我忽然發現,雪兒·伊莎貝並沒有隨她的冰魔一起出現?!

他只是冷笑一聲,他的腳步不算快,但速度並不因為周圍的冰魔而改變。

只是一瞬!一團暗紅色橫抹過那片雪地!紅光立即消失,但那片雪地上的冰魔也已經消失!……留下的只是一地散亂的冰渣,還有更多冒著熱氣的藍色融雪,粘稠得象血一樣在白雪上緩緩爬行。

只是一瞬間,讓地精們喪膽的冰魔精英,就被這個魔翔軍領袖不知名的魔法全部解決。

那隻本已經飛遠的螢蟲,這時卻象風箏被一根看不見的長線拖回來,拚命撲擊著翅膀,終於還是委落在他的手心上。

「對不起啦,光……」茵迪雅的聲音忽然如同一支焰火在那個人的手心裡炸開。

那綠瑩瑩的螢蟲背上,頓時燃燒起更加碧瑩瑩的火焰。

※※※

對不起——「光」?!……

我不知茵迪雅是在對我說、對那個人說,還是在自言自語。她的聲音從燃燒的螢火中傳來,凄苦且讓人無比心悸。我很想從那個人手裡奪下螢火,但是……我憑什麼能夠做到呢?看到剛才他一舉全滅冰魔的場面,我不得不承認自己也心生怯意。

「要澆滅這火除非用活人的鮮血……」那個領袖很不甘心地望著那著火的昆蟲說,「你是拼著命也要看見我束手無策的樣子對不對?」

他很不甘心,但的確無計可施,他發泄地把燃燒中的螢火遠遠地擲了出去,然後做作地哈哈大笑。

但他的笑聲隨即收住!分明有一道人影風一般捲起那點螢火,一股腥甜的血味順著那寒風撲面而來。

螢火滅了!——這個不速之客在救茵迪雅,用自己的血毫不猶豫地澆滅了火焰……

「京!……」他又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你果然就在附近啊。」

或許這個傢伙早料到京在附近,他剛才種種做作,就是想引她出來?

是京——既然已經被叫破,魔將軍也隨即放棄了「潛形術」的偽裝。此刻京已是周身浴血,銀灰色的鎧甲上更布滿了暗紅色和褐色的污痕。領袖並沒有阻撓她靠近茵迪雅,京有些吃力地從地上抱起已毫無反應的茵迪雅,那潸然流泗的鮮血,不久就斑斑點點地淋在了流螢的臉龐上。

「或許我沒有必要再重複一次,」領袖無動於衷地說,「不服從指令,就是死罪。」

「你住手!」望著他捻起魔咒的手指,我終於鼓足了勇氣。我不知道這傢伙為什麼一直不對付我,卻殺雞儆猴式地在我面前處置部下——但我實在看不下去他的囂張與兇殘,他遲早不會放過我,我也不能坐視等待。

「蘭若,你不願等,我倒是想等一等。」他放下了手臂,冷笑地朝我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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