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三章 巫師復仇

「霍因伍德!他仍然聽命懷斯滕?!」阮達爾咬牙道。「他明知道弒王的事情的!」

「人各有志吧。」海莉淡然說,「讓他進城,讓他來這裡吧……」

「我們這樣可以嗎?」阮達爾轉頭望著高炎,彷彿帶著些疑慮。「放他們進來,讓他們看透我們的虛實?!」

現在敵人是在求見「米蘭達和光之射手」!這說明敵人對米蘭達和高炎的聯手還多少有顧忌——他們並不能確定米蘭達已出意外。

可如果放這些「信使」進來照會的話,他們帶走的,就不僅僅是我們對「最後通牒」的答覆了啊……

「讓他們進!」海莉說,「無論如何,懷斯滕都會打進來的。我們的『虛』或『實』,對於他其實並沒太大區別的!」

高炎只是點了點頭。

我猜,他現在一定同我想法一樣……

不僅僅是最後通牒,不僅僅是打探虛實而已吧……單是想打敗我們,以懷斯滕現在的優勢兵力,這樣做幾乎是多餘的!就算米蘭達在,若沒有結界作屏障,硬碰硬我們仍然凶多吉少。懷斯滕這樣大費周章,應該是有其他企圖的!

……不然,懷斯滕遲遲不戰,顧得偷空營派信使小打小鬧——他就不怕夜長夢多,貽誤戰機么?

高炎決不是一個膽小的人,面對敵人的鬼蜮伎倆,他看來比我更加好奇。

「是的,讓他們來吧。」光之射手將海莉拉到了身邊。

無論敵人有什麼企圖,他們總要先問過高炎的精靈鐵弓吧。

說話之間,那一行信使已經漸漸接近了高坡。他們收韁下馬,在穆西亞人和射手團員的簇擁下,朝魔法公會的這片廢墟緩緩移來。這時為首的信使已經卸下了淺灰色的斗篷,一個矍鑠清峻的老者就出現在我們眼中。

「真的……果然是霍因伍德大人啊……」我聽得到周圍傳來的竊竊私語,看來除了射手團的孩子,溿嵐澤城的其他穆西亞人都因為這個老人的出現而微微聳動。

霍因伍德大人?他真是什麼大人物么?

「霍因伍德,在老王在位的時候,就已經被成為『仁者霍因』了……」看到我徵詢的目光,阮達爾壓低聲音簡短地解釋道。「他另外有個綽號,叫『斡旋者霍因』——懷斯滕選他來傳遞消息,倒是很耐人尋味啊……」

一個老王時代的重臣,德高望重的禮儀官,懷斯滕派來的信使,難道真有些想「談判」的意思么?……

我搖了搖頭,我說不出是因為哪裡感覺不對。

高炎只是略略側了側頭,他是在用他的耳朵和心來審視著那些信使么?他沒有說話,但我清楚地看得見他眉宇間的烏雲。

霍因伍德已經來到公主面前,他半跪下身,深深地一禮。作為信使的他,一時間竟然無話。

「我真的沒想到,沒想到會在這種情形下重見霍因伍德。」海莉平靜地說著。但這平靜的聲音,卻好象利劍一般插入了那個老人的背脊。霍因伍德略帶踉蹌地直起身子,他的眼睛裡分明有水光閃動。

「斡旋者霍因?!」海莉微微一哂。「聽我父親曾經說起,你單憑口才和孤身犯險的決心,從勾結死靈敵人的海盜手裡救出上千婦孺——霍因沒有軍神的武力,沒有米蘭達婆婆的魔法,但霍因一直是大家最敬重的『仁者』……」

可現在仁者的「仁」在哪裡?霍因伍德,好象就連「斡旋者」的口才,也忘記了么?

※※※

「其實我知道,在這個時候,任何斡旋都不會有用。」霍因伍德終究開口應道。「如果可以,我倒寧願被免去這個差使,請相信,沃荑公主,這個使命也同樣讓我煩惱……」

「我願意免除你的煩惱!」阮達爾忍不住拔劍叫道,「什麼『仁者』?你這個口是心非的傢伙!」

面對抵到咽喉的鋒刃,那個老人卻絲毫沒有害怕的意思:「你大可以殺死我——在吾王被弒的那一刻,我本來就該被殺死了。等我把話說完,這把劍我自己也會使用!……」

我心裡不禁有些不以為然。

說什麼「知道斡旋沒用」?那末霍因伍德現在還要說些什麼,這還不是想斡旋么?——這個巧言令色的傢伙,怎可能被沼澤的族人擁之為「仁者」?

海莉示意讓阮達爾收回了劍,高炎仍然一言不發,但我知道,霍因伍德現在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監控。那個老人從身後的那幾個黑袍隨從手裡接過一份信札,然後就不緊不慢地念了起來……

可惡,霍因伍德現在使用的語言,我竟然一字一句也不能分辨!本來我就一直感到詫異,為什麼在這個陌生的沼澤世界裡,人們的語言竟然會與埃拉西亞相通?……我一直不知道這其中的原因,最後竟也習以為常了——可是現在,這種陌生的、顯然更為古老的語言卻忽然出現!措手不及的我,看到海莉、阮達爾甚至高炎的神情都愈發地變得莊重,而我卻彷彿獨自墜進了一團雲霧當中。

「這是懷斯滕在王國元老面前公示的保證!」霍因伍德說,「這是我們勒穆利亞國家第一王朝『聖王』與國民訂約立法才使用的文字!我想懷斯滕再膽大妄為,也不敢在那樣場合,用這種方式來出爾反爾……」

海莉似乎有些不信,她看了看高炎和阮達爾,然後她陷入了深深的思緒。

「光之射手,還有沃荑公主?」霍因伍德等待了一下,然後有些咄咄逼人地問道,「這樣重大的事情?你們為什麼不請睿智的巫女米蘭達來共同參詳?!——」

「……難道!難道真是那樣么?!……」霍因伍德似乎已經猜到米蘭達出了狀況。他也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長嘆了口氣:「既然如此,你們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嗎……?」

「——這一仗真的不可避免的話,溿嵐澤城將不存孑余!」

我的心情忽地一緊。有一股衝動幾乎想讓我喊出聲來。為什麼,我要以這種身份,面對此情此景?所有尚值得我關心和珍惜的朋友,都被越來越沉重的危機壓迫著——可我又能為他們做到什麼?……

一隻大手忽然壓住了我正微微顫抖的肩膀。「稍安勿躁。」高炎的話語裡帶著寬慰和勉勵。

高炎!?……

在這個時候,在這個時候他還能留意到「維蒂斯」?留意到我情緒上的起伏波動么?……

「那麼,我們別無選擇了?」海莉終於打破沉寂說道,「朝著信上說的做,是溿嵐澤獲得和平解決的唯一辦法了?」

信上究竟在說的什麼?懷斯滕究竟用怎樣的保證,讓我這些視死如歸的朋友全都悚然動容?

※※※

「懷斯滕……想要我身上的秘密。」海莉深深地吸了口氣。「他想要我們家族世傳的秘密啊……」

海莉身上的秘密?特拉洛斯王族的秘密?

我依稀記起初遇海莉時的情形。身陷囹圄的她寧死也要捍衛的,是不是就是這個秘密?……為了逼海莉屈從,懷斯滕在她面前處死一個又一個穆西亞人,這曾經給善良的海莉帶來了怎樣的痛苦啊……

「如果,如果我交出秘密……」公主的情緒,顯然正受到極大地衝擊。「懷斯滕保證!——他確實能保證,不再追究這裡的所有人么?!……」

是這樣么……我不禁皺起眉頭。海莉現在或許是了解「那個秘密」的最後一人!而這個秘密,懷斯滕覬覦已久——懷斯滕或許也曾想害死公主,但在已經穩操勝券的時候,他並不希望沃荑公主連同那最後的秘密玉石俱焚?

我只是臆測著,我並不知道,是一個怎樣的秘密,會讓海莉和懷斯滕他們都看得如此嚴重——不過我知道,懷斯滕的「保證」對於心軟的公主一定是有誘惑力的,就象在溪谷之戰,「軍神」的保證一樣……如果夥伴們能夠得救,海莉是會毫不猶豫犧牲自己一切的……

「不,公主殿下!」阮達爾看來也對海莉會作什麼決定擔心起來。「我們沒可能相信懷斯滕——他是弒君的罪犯,殺你父母的仇人啊!——這個陰險刻毒的傢伙,他的任何『保證』都一錢不值啊!」

海莉重新抬起頭,凝望著霍因伍德:「『仁者』霍因,你,還有那些王國元老,都相信懷斯滕的保證么?」

「他再膽大妄為,也不敢用聖王契約的形式來背信棄義吧……如果懷斯滕在這樣的場合出爾反爾,」霍因伍德沒有象阮達爾那樣判斷懷斯滕的人品:「那末即使他整個推倒了特拉洛斯家族,自己也成不了勒穆利亞王了。」

提到「聖王」,海莉她們的眼裡都閃過一線崇敬,這彷彿就象卡特琳和雷當初在我面前談論「神意」的口吻一樣……

「不成,還是不成!」阮達爾用力地搖著頭。「雖然我本人並不了解特拉洛斯家傳的什麼秘密,但米蘭達告訴過我,這個秘密關係到整個王國的命運!——海莉,如果你把這個秘密交給懷斯滕,交給那個野心勃勃的傢伙——那會造成什麼後果,是誰都無法逆料的啊!」

海莉的臉上已經因為這突如其來地緊張而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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