緒篇 第一章 聖騎士對黑法師

這石碑中的秘密,真能夠拯救世界么?

即使雷早就告訴過我,我至今還是有一些驚奇和訝異。

眼前就是我們要找的石碑,恩洛斯大陸上分布著十幾座這樣的古老方尖碑,這一座石碑,已經是我拜訪過的第七座。

這種銀白色的巨型「方尖碑」,其實儼然是一座高塔建築。金色的夕陽映出淺灰色的塔影,我們的戰馬,正一步步邁入塔影深處。晚風漸急,吹得我們的戰袍獵獵飛舞,我緊了緊帶扣,手搭涼棚遮住刺眼的日光;越是在接近目標的時候,我們越發需要謹慎小心。

我的身邊,都是埃拉西亞王國最老練的騎士,在這場曠日持久的戰爭中,他們有的人服役的年齡甚至超過了我出生的年齡。

「報告指揮官,附近沒有發現敵人。」一名騎兵回報了偵察的結果。

這樣很好,我略略鬆了口氣。在尋找這座方尖碑的路上,我們已遭遇過幾場風險,我們只是一隊不到二十人的騎兵,我們只有盡量避免驚動敵人、避開敵人的主力才能完成這次的任務。

「大家辛苦了,」我點了點頭:「原地休息、保持戒備。」

我的目光已投向塔碑的尖頂,這座號稱經歷過數千年風霜的神秘尖塔,卻象是一柄剛出鞘的利劍一樣直指蒼穹,煥發出如同金屬一般晶瑩的光澤。

接下來的任務,就要由我獨自完成了。

※※※

我一個人踏進幽暗的古塔,我摸索著走上曲折的石梯,冰涼的扶梯逐漸升高,終於把我送到方碑的頂部。

我解開身上的斗篷,用它輕輕拭開石壁上厚厚的灰塵——就在那裡!我要找的東西果然就在那裡!

幾行古怪的符號從灰土底下透射出閃亮的金光,它們是數千年前就留下的碑銘,它們不是這個大陸通行的語言,而是用魔法符文編成的暗語。

我懷著幾分緊張和興奮,從懷裡取出一張羊皮紙卷。從接到這個任務,我就一直貼身藏著它,帶著體溫的紙卷貼上石壁,那些暗金色的符文就象被點燃的燭光一般微微抖動。

這是雷親手交給我的魔法捲軸,只有它能夠把魔法碑文的全部信息原封不動地拓印下來!我現在已經做到了!——我這就把方尖碑的銘文帶回埃拉西亞王國,帶回雷的手中。而我們王國知識最淵博的太陽牧師們,就能夠從這些暗語當中解讀出全部秘密……

雷告訴我,這是一個足以扭轉這場戰爭的秘密,這是一個能夠拯救我們的祖國乃至整個大陸的至關重要的「神的秘密」。

暗金色的符文逐漸黯淡下去,而我手中的紙卷卻熠熠生輝。我仔細地端詳了一下拓在紙卷上的符號,然後小心地把它重新收進懷中。

忽然我的手感到了我心中的狂跳,我忽然察覺到有某種危險在靠近我,這或者是戰士的直覺,抑或者是一個女孩的直覺?!

「一個女人,一個女騎士?!」黑暗之中,一個聲音忽然陰森森飄過我的耳邊。

我仍然看不見這個不速之客,但我自己卻摘下了斗篷。或許他剛才一直就注視著我,他當然看清楚了我的樣子和裝束。

※※※

「你是誰?」我想拔劍。但我的頸後卻感到一股金屬般的冰冷。

他們竟然不止一人。

其實根本不必問,我已經大概知道他們是什麼人物。這樣的聲音,這樣毫無生命的特殊詭異的聲音,只能屬於我們的敵人。

他們是來自德加的死靈,他們是來自死亡王國的荼毒生命的惡魔!

「我只是一個黑魔法師,用你們的話說,就是死靈法師。」一個黑袍的人形隨著聲音浮出黑暗,他的語氣顯得傲慢而不懷好意,「小女孩,把你手中的捲軸交出來!——你終歸要死,我卻不想費事剝開你的屍體!」

「埃拉西亞的人只怕也死得差不多啦,所以才用女人當騎士!」我的身後迴響起幾聲咻咻的怪笑,用武器架住我的人我仍然看不到,但他們多半就是眼前這個傢伙的僕從。

如果他只是想殺我,他已經可以無聲無息地把我殺掉。

他潛伏得那樣好,他躲過了騎兵的偵察,這麼說他是事先就隱藏在這方尖碑上,他很可能早就估計到我要來,並且一直等到我來。

他這樣做,只能是為了得到碑文!他要恐嚇我而不是直接殺我,因為他如果不留下我作活口,那張紙卷他未必能夠讀懂。

我想到這些只是電光般的一瞬,我隨即表現出害怕的樣子;我確實感到恐懼,而我只是故意不去「控制」這種恐懼。

「我不能死,」我從懷裡取出捲軸,我的手指的確在瑟瑟顫抖。「……你們需要我讀出碑文的,不對么?」

「這樣再好不過!」看到我的示弱,看到我手中捧著的紙卷,那個死氣沉沉的黑魔法師也有些按捺不住的樣子。「不過!你保不準是在詐我吧——把紙卷給我,然後你先念幾句聽聽……」

他還有戒意,但他已經情不自禁地接近我了。現在這個黑魔法師和他的僕從,都已經在「聖火」攻擊的範圍之內!

「聖火」!我猛然展開手中的紙卷。

這並不是什麼碑文,我剛才從懷裡取出的根本就是另外一個捲軸,可以無需咒語就引發聖火攻擊的捲軸!

一團旭日般的火焰在紙卷上湧出,霎時間滾向四周。熊熊的火光漫過我的全身,我聽得到背後的什麼怪物痛苦的呼嚎和它們骨架斷裂的脆響。我扭頭抽劍,但我還是看不到它們了,因為它們已經在聖火光環中化作灰燼和青煙!

聖火光環是聖騎士和太陽牧師的護身技巧,這種火焰對死靈類怪物有特殊的殺傷力,對受過訓練的我卻不會造成什麼傷害。

「你竟然是聖騎士!埃拉西亞竟然還有聖騎士、還是女聖騎士!」火光後面,那個死靈法師在垂死的憤怒中狂吼。

他會感到意外,全德加的敵人都會認為,在盧西奧卡軍團被他們圍殲之後,埃拉西亞已經沒有聖騎士英雄。

在他們眼中,現在仍然忌憚的對手只有雷,或許還包括另外兩個太陽牧師:阿德拉和卡特琳。

聖騎士通常是從埃拉西亞的戰鬥精英中遴選,有的人要經過好幾年的訓練才能得到光明魔法的眷顧——而我只是一個女孩,一個很年輕的女孩。

「你太小看我了魔鬼。」眾多不祥的黑影正順著石梯飄向塔頂,除掉一個黑魔法師並不會讓我脫險。

在火光中我認清了塔頂的一處門洞,穿過門洞,就可以從塔尖直接俯瞰地面。我已經在默念一個咒語——「羽落術」,這只是一個最簡單的祝福魔法,它只是讓我的身體暫時變輕,比羽毛更輕。

聖火足以燒毀死靈法師的爪牙,但我不敢在這個地方,同一個早有準備的黑魔法師再糾纏下去。

趁著他被聖火的偷襲打傷,我連攻兩劍搶到塔邊,我不敢多想,橫下心情躍向空中。

※※※

「撤,離開這裡!」守候在塔下的騎兵戰士們也已驚覺,我安全落地,立即翻身上馬。

敵人既然察覺我們的行動,那麼他們的埋伏,定然不止高塔上區區幾人。

「幽靈,大隊幽靈!」跑在前面的騎兵隨即大吼。

夜幕已經降臨,只是借著西邊天際的殘光,我們看見地平線上飄移著一叢叢猙獰的黑影。

幽靈,它們是來自死亡的可怕怪物之一,它們的身體彷彿氣體一般輕盈而透明,彷彿可以隱藏在任何出乎意料的地方——而一旦黑魔法師下達攻擊指令,這些怪物就會憑空凝聚成形,用它們尖利的手爪和帶毒的牙齒撲向生人!

剛才,這些幽靈利用暮色避開了偵察騎兵的眼睛;現在,它們成百上千地出現,一眨眼就截斷了我們的去路。

不用回頭,我們的背後也傳來幽靈行進地噝噝聲,大群的敵人正同時包夾過來。

「側翼,從側翼突出去!」我高喊道,「我們是埃拉西亞的冠軍騎士,這些妖魔截不住我們!」

「冠軍騎士」是我們王國軍團的精英,即使是和死靈王國德加最強悍的敵人「恐怖騎士」較量,冠軍騎士也不落下風,我們的戰鬥能力遠遠強過這些打埋伏的幽靈!

只是敵人實在太多,我們的人數實在太少——黑夜影響了我們突擊的速度,我們企圖在敵人合圍以前衝破側翼,但上百隻幽靈還是席捲到我們馬前。

鋒利的劍戟對付幽靈幾乎沒有效果,但我們的武器都曾經被牧師們用「聖光」洗禮。被擊中的幽靈會立即被聖光燃燒而瓦解,然後被我們的馬蹄踏作灰塵!

我算不清手中的長戟刺落了多少個黑幽靈,它們如氣體一般空蕩蕩的軀殼籠罩在漆黑的斗篷底下,聖光割破斗篷的時候,那撕裂一般的哀號聲也震得我坐騎不穩——有幾次我感到自己已被它們尖利的手爪擊中、只是由於我們的鎧甲也一樣附加了抵抗死靈的護咒,我才沒有被打落馬下。

但是我們的馬蹄已經被密集成團的敵人絆住,它們不會再給我們機會作第二次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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