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風雨前昔

安以若有了牧岩,被推至幸福的頂端,然而米魚與譚子越那份不夠牢固的感情終於觸礁,炙熱的溫度在春節之後降為零度。

「和他吵架了?」皺眉看著眼前異常頹廢的米魚,安以若問,「難怪你最近這麼消停,也不打電話約我出來,出了什麼事?」

扯出一抹苦笑,劈手搶過安以若手中的酒杯,米魚仰頭一飲而盡。

「你瘋啦,這不是水是酒。」安以若忍不住斥責她,語氣頓時嚴厲了幾分。

「誰說酒越喝越暖,都是放屁……」米魚笑,慘淡的那種。她將臉枕在胳膊上,聲音聽在耳裡帶著蒼涼的味道,「我們分手了。」

分手?開什麼玩笑。過年前還聽牧岩說譚子越有意向米魚求婚,怎麼時隔一個月,求到分手了?

平靜之後安以若柔聲勸她,「米米,感情不是兒戲,不要輕言……」

「他連水性楊花的話都說出口了,難道還讓我恬不知恥地賴著他?」米魚冷哼,眼圈突然紅了,哽咽著說,「在他眼裡我米魚竟然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她自嘲地笑,淚光在眼角閃動,「安以若,你了解我,你說我是不是水性楊花的女人啊?」

米魚臉上深深的悲涼令安以若心疼,忙伸出手握住她的,「米米……」

「在這個圈子怎麼了,難道個個都要出賣身體嗎?別人怎麼樣我管不著,可我米魚不是。」米魚打斷她,徑自說道,「我把自己完完整整給了他,他對我卻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譚子越憤怒的臉,還有那些絕情傷人的話交替浮現腦海,米魚的情緒終於被逼至撕裂的邊緣,再也說不下去,將臉掩在掌心裡,她低低哭了起來。

在模特界獨佔鰲頭的米魚向來得廣告商垂青,走秀之餘偶爾為某些品牌代言。去年公司給她拍攝了一組個性寫真,發行後不久便有導演以高額片酬找她拍戲。經過為期四個月的辛苦拍攝該劇終於殺青,作為女主角的米魚在宣傳過程中必然不能缺席,為了給新劇造勢,影視公司要求她與劇中男友共同出席首映禮,她欣然應允。然而第二天,各大報紙雜誌上紛紛刊登出她與男演員的吻照,關於他們假戲真做、日久生情的報道鋪天蓋地而來,由她主演的都市愛情大劇因男女主角的緋聞未播先紅。

身為親密戀人的譚子越在獲知這一消息時暴跳如雷,將「確鑿的證據」甩到她身上,傷人的話衝口而出,「我真是看錯了你,短短几個月就挨不住寂寞了?他的吻有沒有讓你欲仙欲死?他是不是比我還行啊?」

米魚氣極,朝他低吼,「譚子越,在你心裡我就是這麼隨便的人嗎?你寧可相信外人都不信我?」原本想要解釋的話頓時變了味,米魚恨不能敲開他的腦袋看看裡面裝的是不是稻草。

「照片都被登出來了讓我怎麼相信?你是不是以為我譚子越是傻子,被人戴了綠帽子還當什麼都沒發生,我怎麼那麼愛你?」雙眼冒出火來,譚子越厲聲吼回去。這個死女人,移情別戀了還敢這麼大聲。

米魚急了,盛怒之下抬手揮出一巴掌,已無理智可言,「既然你認定了我移情別戀,那好,我們分手。」

「分手就分手。」臉上火辣辣地疼,譚子越乾脆應下,轉身前還砸下最絕情的話,「像你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根本不值得我愛。」

一句水性楊花將她的人格全盤否定。米魚僵直地站在原地,心被碾得粉碎。

一張照片導致如膠似膝的戀人怒目相對,氣頭上那句口不擇言的分手似乎為他們轟轟烈烈的愛情划上了句點。令人有些措手不及,有點兒莫名其妙。

米魚和譚子越都是異常驕傲的人,經過半個月的冷戰,誰都不肯低頭,關係愈來愈僵。隨著時間一點點流逝,米魚苦撐的堅強終究被心底不斷攀升的疼痛瓦解,對安以若吐露了實情。

在愛情面前,沒有強悍的人,除非沒動真情。

米魚醉得一塌糊塗,嘴裡不停地罵,「譚子越你個渾蛋,我才不愛你,你去死吧……」

將米魚扶回房間躺好,安以若給譚子越打電話,結果卻是關機。

站在落地窗前,她俯瞰著A城的夜景,回想前不久四個人還愉快地聚在一起吃飯的情景,酸澀的感覺從胸口掠起,讓她覺得無力而恐慌。

愛情有種莫名的力量,可以將原本陌生的男女變成無比親密的戀人,也可以讓相愛至深的兩人瞬間變成最熟悉的陌生人。

難道上帝創造了嘴這個器官,除了讓相愛的人唇唇相接著親吻,還要被吻過的嘴唇里說出的話深深傷害嗎?

難道,所謂的天荒地老只是個遙不可及的夢?

愛情,到底有沒有軌跡可尋?

相濡以沫的那個人究竟在哪兒?

一時間,安以若很迷茫。

「青春的歲月,放浪的生涯,就任這時光,奔騰如流水,體會這狂野,體會孤獨,體會這歡樂,愛恨離別,體會這狂野,體會孤獨,這是我,完美生活……

這首《完美生活》是安以若的手機鈴聲,牧岩的專屬。

年前去KTV時安以若逼著正牌男友唱歌,牧岩被纏得沒辦法破天荒點了這首,結果一開口,原本在心裡盤算著打擊嘲笑人家的女主角就被這低沉醇厚的嗓音震得七葷八素,晚上回去後軟磨硬泡兼施美人計讓牧岩清唱了一遍,錄成了鈴聲。

慵懶沙啞的聲音緩緩流出,打破一室的凄清寂靜。安以若將手伸進褲兜里摸出手機,遞到耳邊。

「睡了嗎?」牧岩低沉的聲音響起的瞬間,安以若的眼眶濕了,心底被一種叫做「依戀」的情緒佔滿,她聽到自己說,「牧岩,我想你……」

想念他的懷抱,那麼溫暖有力;想念他的笑容,那麼迷人柔和;想念他一切的一切,包括身上特有的味道。

他笑,語氣越發溫柔,「要不要見面?」

抬手抹了把臉,發現聚積的淚已然滾落下來,她低低地問:「你在哪兒?」

「你家樓下。」站在車前,牧岩仰頭望向八樓漆黑的窗子,「才回來,想見你。」他昨天去鄰城查案,深夜趕回A城連公寓都沒回就直奔她家而來。

「等我。」她迅速收線,回卧室為米魚蓋好被子,然後飛跑下樓,飛快趕回家裡。

牧岩看著她房間的燈久久沒亮,正猶豫著再打過去,忽然聽到身後傳來尖銳的剎車聲。

下意識回頭,伸手擋住大燈刺目的亮光,待看清是誰的車子,安以若已下車朝他跑過來,瞬間撲進他懷裡,輕喚:「牧岩……」

責備的話卡在喉里,牧岩扣住她扎在他胸口的小小後腦,柔聲問:「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讓她恐懼,身體都在顫抖。

她搖頭,更緊地抱住他的腰,踮起腳吻上他溫熱的薄唇,急切而激烈。

「以若……」牧岩皺眉,偏頭欲躲,相比接吻他更想知道她究竟怎麼了。

「吻我,牧岩……」低低的聲音,像是小動物的嗚咽,令人心疼。

牧岩心裡滿是憐惜,無奈地嘆了口氣,擁著她坐進切諾基后座,纏綿地吻她。

原本安撫性的一吻在安以若罕有的熱情主動下一發不可收拾,當她柔軟的唇吻過他的喉結,印上他鎖骨,牧岩的理智轟然倒塌,翻身將她壓在身下,脫去她厚厚的外套,撩起貼身的乳白色小衫,隔著蕾絲胸衣輕咬了一下她的柔軟,滿意地聽到她嬌媚的輕吟,利落地扯開襯衫露出結實的胸膛貼上她全/裸的身子,眷戀地吻遍她每一寸肌膚。

喘息聲、呻吟聲蔓延開來,窄小的后座成了彼此索愛的戰場,他在車裡要了她……

清晨,牧岩親了親猶自熟睡的女人,想到她為譚子越和米魚的事哭得那麼傷心,他輕手輕腳地起床,打電話約當事人見面。

「你不是十八九歲的毛頭小子,也不是今天才知道她涉足的那個圈子有多複雜,處了這麼長時間還信不過她?」牧岩定睛看著眼前明顯憔悴疲憊的兄弟,語重心長,「你是個男人,再大的火也不該說出那麼混賬的話,難道不知道心如果傷了有多難癒合?」

譚子越緊抿著唇,雙手撐在江邊的欄杆上,目光投得極遠,良久之後,他說:「當時氣得什麼都忘了,滿腦子都是她和別人接吻的畫面……」不是只有女人眼裡揉不進半粒沙,男人也一樣。

自嘲地笑了笑,他苦澀地說:「後來我去找她,看著她上了別的男人的車。」那時他站在樹蔭下,心裡像是系了塊石頭,沉沉的,蔓延開來的疼痛讓他根本邁不動一步。有「情場浪子」之稱的譚子越算是栽在米魚手裡了,失去了起碼的判斷力。

牧岩搖頭,表情有點兒無奈,「那能代表什麼啊,除了你人家還不能有別的異性朋友了?別在這兒要死不活的,快去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看著譚子越垂頭喪氣的樣子,牧岩想賞他一拳,難怪當初老爹給了自己一記耳光,現在牧岩終於知道當年自己有多可恨了。

兄弟多年,牧岩倒是很少這麼疾聲厲色地訓他,譚子越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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