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米屹東甚至都沒抬頭,視線依然在棋盤上,執棋的手穩穩落下,直接將了譚子越一軍,然後才慢條斯理地對米佧發問:「怎麼這麼晚?」

他的語氣無波無瀾,讓人聽不出喜怒。米佧下意識望向姐姐,米魚則搖了搖頭。老爸的駕臨已經讓米佧的反應慢了半拍,姐姐的回應又不明朗,表情愈發迷茫了。心裡建設了下,她抬腕看錶:「啊?都這麼晚了呀。」不擅撒謊的她低聲解釋:「我忘了時間。」

米屹東的注意力似乎在棋局上,再沒說話。米佧悄悄地換了鞋縮在沙發一角,趁老爸不注意給米魚遞眼神,似是詢問,怎麼個情況啊?米魚微微聳肩,一派安然地在譚子越身邊坐下。

米佧眨了眨大眼睛,沒太明白,低頭絞著手指,她小心翼翼地問:「爸爸你怎麼來了?」

米屹東瞥她一眼:「你能來我不能?」

米佧被他略顯不悅的語氣震得虛汗都下來了,深怕精明的老爸發現什麼,底氣不足地問:「媽媽沒來呀?」

米屹東落下最後一枚棋將死譚子越,沒好氣:「就知道找你媽!」

米佧朝姐姐擠眉弄眼,請求支援。

米魚瞪她一眼,半趴在譚子越肩膀上,閑閑地開口:「邵宇寒送你回來的啊?」

「啊?」米佧怔了下,在米魚的注視下,囁嚅了聲:「啊。」

譚子越在米魚大腿上輕掐了下,隨即拿眼神鄙視小姨子,對姐妹倆欺騙岳父的行為表示不屑。隨即聽到岳父大人沉聲問:「邵宇寒是你朋友?」他正色回答:「是啊爸,我和宇寒同一所高中,正巧他又和佧佧是師兄妹,這不今天才聚了聚。」

米佧明白過來今晚的飯局已被老爸知曉,暗自祈禱邢克壘出現的小插曲能被姐夫忽略,她小心察看了下米屹東的臉色,又瞪著大眼睛盯著譚子越,隨即聽到米屹東問她:「他是你們院長?」

米佧點頭,就在她以為老爸還會再問什麼的時候,米屹東卻已起身,接過米魚遞過來的大衣:「你媽讓你明天早點回家吃飯。」

「知道了。」米佧鬆了口氣:「爸爸你走了呀?」

米屹東把大衣搭在胳膊上:「不走我還住這啊?要不是等你我早走了。」

顯然問了句廢話。米佧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小聲說:「今晚我留在姐姐這兒住。」

米屹東嗯一聲表示知道。

譚子越送岳父大人下樓,米佧貓著腰躲在門口偷聽等電梯的兩人的對話。

「他是什麼人?」

「宇寒是醫學院畢業的,留學回來後陸軍醫院給他辦了入伍手續,參加了三個月的新兵軍訓,嚴格說起來不是正規軍,但確實有軍籍,他對佧佧……」

譚子越的話沒有說完就被米屹東打斷了,他以堅決的口吻說:「是軍人就算了。」話音未落,電梯來了,兩人進去。

外面恢複安靜,米佧小狗一樣顛顛跑到姐姐跟前:「爸爸怎麼來啦?姐夫沒提邢克壘吧?」

米魚拿抱枕砸她:「你怎麼回事?挑戰老米的心情底線啊,敢和當兵的玩曖昧?」

米佧悶悶地挨了一下:「什麼曖昧啊,我才沒有。」

米魚豎眉毛:「不是曖昧是什麼?別告訴我你們來真的啊!」見妹妹不吭聲,她嘶一聲,語氣頓時嚴厲起來:「你給我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米佧可憐兮兮地把嘴一扁:「沒有怎麼回事啊,就是,就是他說喜歡我,那我也不討厭他嘛,所以……」

米魚拿手指戳她腦袋:「長大了翅膀硬了,越來越有主意了啊!這就學會『救命之恩,以身相許』那套了?你了解他嗎?他說喜歡你你就同意了?你是有多好騙啊?」

「他才不會騙我呢!」米佧下意識反駁,躲開姐姐的一指禪,帶點小情緒地辨解:「他是師部參謀,少校軍官,今年三十,還是二十九啊,等我再確認一下……他在家中排行老大,有個妹妹叫邢克瑤,就是他今天提到的打理邢府的那個……」米佧把她掌握的邢克壘的情況一口氣說完,末了問:「這些算不算了解啊?」

都是些雞毛蒜皮的信息。米魚氣得一巴掌拍過去:「自己男人多大年齡都搞不清楚,你了解個六兒啊!我問你,他家是哪兒的?家裡人都是做什麼的?交往過幾任女朋友?別說沒有啊,三十好幾的人沒談個三兩個女朋友不是有病就是有病!還有,有沒有什麼不良嗜好?這些你都知道嘛你?」見米佧愣愣的,她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最重要的一點,他是幹什麼的你總清楚吧,老米不喜歡他們那種人你假裝不知道是不是?!」

米佧撅了下嘴:「爸爸為什麼不喜歡軍人啊,他挺好的,都救我兩次了呢。」

「你活著是為了嫁人,不是為了報恩!」

「我不是為了報恩才答應和他好的呀。」

米魚撫額,覺得和少根筋的妹妹不是一個頻道上的。

她深呼吸,一針見血地問:「萬一被老米知道了怎麼辦?」

這才是米佧關心的。她湊到米魚面前,拉著姐姐的胳膊撒嬌:「你幫我保密吧,不要告訴他好不好?求求你了,姐姐!等我發工資送禮物給你,你不是喜歡那個什麼牌子的裙子嘛,我買給你。」

「走開!」米魚嫌棄地撥她的手,「你那點工資還不夠請我吃頓飯,拿什麼送我裙子?」

米佧笑嘻嘻的:「夠的夠的,我向媽媽借點零花錢救濟下自己就好了呀。」

米魚氣笑了:「那點出息,都工作了還好意思管琳姨要零花錢。」

米佧又撒了個小嬌,纏著米魚幫她隱瞞邢克壘那貨的存在。米魚扛不住她軟磨硬泡勉強答應,不過前提是約會必須12點前回家,最後還怕米佧領悟不了似的,直白地闡明:「不許和邢克壘在外面過夜!」

米佧終於反應過來所謂的過夜暗喻什麼,撲過去和米魚瘋作一團。譚子越送完岳父回來就看到姐妹倆在沙發上滾成球狀,他擰眉將撲在妻子身上的小姨子拎起來扔到客房去,警告:「消停兒睡覺,敢當燈泡就把你的小秘密告你爸!」

對於姐夫的「嫌棄」米佧早已習以為常。朝譚子越的背影作鬼臉,她沒什麼震懾力地威脅:「敢欺負我的話把你的惡行告你岳父!」然後高高興興洗漱去了,剛收拾好鑽進被窩邢克壘的電話就來了,她縮到被子里接起來:「你到家了啊?」

邢克壘先嗯了一聲,隨即糾正:「我回師部宿舍。睡了沒有?」

米佧順嘴回答:「準備工作就緒,就差閉眼了。」

邢克壘笑得邪邪的:「小媳婦,這是誘惑我嗎?」

暗示?米佧拿被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微微嗔道:「流氓!」

臉上的笑意猶在,邢克壘問:「你姐說什麼了?」

「別提了,剛才都嚇死我了……」

「你爸在你姐家?」

「你怎麼知道?」

「我碰見他助理了。」

「什麼?」

「順便管他借了個火。」

「啊?」

「還趁抽煙的空檔談了下心。」

「你開玩笑的吧?」

「我說正經的呢。」

「……」

半晌沒見米佧回應,邢克壘笑:「這瞎話說得挺真吧,連我自己都信了。說吧,怎麼嚇著了?」

「怎麼那麼討厭呀。」米佧才是差點信了呢,把先前遇上老米的情形複述一番後還不確定的問:「你真遇上程錦了?」

「程錦?你說助理先生?」邢克壘否認:「騙你的,我知道他誰啊。」

「那就好,他和我爸爸是一派的,你不是對手啦。」米佧仰臉躺著,苦惱地說:「我姐姐好像也不太喜歡你呢,你說你沒事當什麼兵呀。」

居然敢小看他!邢克壘斂笑:「我不當兵的話救你的就指不定是誰了。好了別胡思亂想了,關於我的職業和我們的愛情之間的關係,暫不做討論了。你只要記住:我是不是軍人都不影響我喜歡你。明白嗎?」

每次聽他說喜歡她,米佧心裡都有種軟軟的,毛茸茸的感覺,於是她乖乖應下:「好吧。」轉念一想,她又提醒:「說好了隱戀的,你要保證我不說你不能和我爸爸打照面。」

邢克壘沒有直接答應:「如果不小心被你爸發現了,我是說無意間發生的,你要告訴我,不能一個人面對,更不能因為他對我職業的排斥就否定了我。聽見了嗎?」

這次米佧反應倒快:「那你不可以製造那個『無意』哦。」

邢克壘輕笑:「我哪兒敢啊,我還怕他老人家棒打鴛鴦呢。」

儘管米佧不信,但邢克壘說的是真的,此時他確實不希望對他職業有所排斥的米屹東知道他和米佧的關係。畢竟依米佧目前傾注的感情來看,如果正面交鋒,或許不足以與他比肩而立一起和米父對抗。

關於米屹東對軍人的態度,邢克壘其實想了一路。儘管尚無頭緒,他相信父親對女兒的愛是深沉的。他認定只要米佧堅定,過米屹東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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