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混亂

藍小翅回到方壺擁翠的時候,羽族已經將溫謎等人進入落日城中伏的消息擴散開來。溫謎這次帶入城中的,全是江湖中的頗有名望的大派主力,這樣的消息一經傳開,當然所有人都緊張起來。

但是大家忽然發現一個問題——溫謎不在了,他們能找誰拿主意?

此時仙心閣四大長老也在城中,太極垂光也沒有一個能作主的人。

所有門派都陷入混亂的時候,方壺擁翠還是一切照舊。

藍小翅坐在湖心的亭子里,石桌上擺放著瓜果點心,面前一杯白水。青瑣坐在她旁邊,木香衣和賀雨苔從俠都趕回來,一臉風塵。賀雨苔連水都沒顧得上喝一口,急急地說:「小翅,聽說師父和大師兄他們都被困在落日城了,是真的嗎?」

藍小翅說:「不假。」

賀雨苔急了:「這可如何是好?師父會有危險嗎?」

藍小翅示意她和木香衣坐下,伸手為他們也倒了水——桌上只有這個。她說:「目前看來應該不會,以溫閣主和慕爹爹的智慧,他二人在一起,遇到危險的可能性不大。」

賀雨苔看她的神情,獃獃地問:「為什麼你看起來,一點也不擔心的樣子?」

藍小翅還沒說話,青瑣說:「雨苔,小翅有孕在身,憂思無益。」

賀雨苔趕緊說:「我、我不是責備你,我是說,你是不是知道什麼沒告訴我們?」

青瑣聞言,不由也看向藍小翅,她夫君和兒子都在城中,說不擔憂是不可能的。

藍小翅說:「那倒沒有,不過我對溫閣主和慕爹爹都很有信心。實在不行……咱們故伎重施一回,再拿迦隱、迦月去換嘛。」

幾個人都是哭笑不得。這邊正說著話,有羽人過來,躬身道:「羽尊,外面有一波江湖人士前來求見。」

藍小翅問:「為首的是誰?」

羽人恭敬地道:「回羽尊,為首的自稱是崆雨島的島主大弟子。」

藍小翅喔了一聲,說:「你去回他,就說我有孕在身,實在不便相見。不過禮數要周到,如果他們不走,好酒好菜送過去好好招待。言語要客氣,不要發生衝突。」

羽人應了一聲是,躬身離開。

就這麼陸陸續續,又有幾波江湖人前來相見,藍小翅都擋了回去,然後說:「我有點累了,先去歇著了啊。娘、大師兄,要是還有人來,除了鰭族以外,其他的都擋下吧。」

她說累了,青瑣等人當然不會勉強。木香衣說:「這裡有我,不會讓任何人騷擾方壺擁翠。你放心休息。」

藍小翅微笑:「現在各門各派也沒什麼高手了,方壺擁翠都能制霸江湖了。我倒是真的不擔心。」說完,由微生瓷扶著,離開了湖心亭。

木香衣和賀雨苔互相對望一眼,忽然發現,真的哎!現在江湖中勢力中有點實力的都被困在落日城,反而是方壺擁翠裡面,別提微生歧父子了。單是木香衣、銀雕等人也算是高手了,何況藍小翅自己也足可抵大半個溫謎呢!

突然一下子反而安心了。

藍小翅由微生瓷扶著,走到半路,她仰起臉,說:「小瓷,我想去我爹的住處看看,好嗎?」

微生瓷皺眉:「累了就先休息,明天再去。」

藍小翅說:「我就去看一眼。」

微生瓷這才不情願地道:「好吧。」

兩個人來到藍翡的住處,藍小翅從正廳一直走到卧室,然後停在一盆開得特別鮮艷牡丹身邊。這牡丹長得格外高大,而且花期久長無比。藍翡離開這麼多日子,它居然一直常開不謝。

藍小翅想蹲下來,微生瓷立刻攔住她,一臉緊張:「做什麼?」

藍小翅心裡暖暖的,說:「只是想看一下盆里有什麼,你別老這麼緊張嘛,在你身邊,我都嬌氣了。」

微生瓷說:「我替你看。」說完蹲下來,盆里當然都是土,瓷少爺挽起袖子,雖然嫌臟,但既然說了幫藍小翅看,當然就要看個仔細了。

他把土全部刨出來,每一點都捻碎了看仔細。藍小翅哭笑不得:「不用這麼看,如果有東西,應該不小。」

微生瓷這才接著往下刨,在花盆的中間部位,有一個碧玉瓶。微生瓷把瓶子拿出來,這瓶子酒壺大小,剛一刨出來,立刻連空氣中都充斥著一股甜香。

微生瓷仔細看了一下,說:「裡面是長生泉,瓶子上被扎了非常小的孔,所以泉水會一直滲出來。」

藍小翅點點頭——果然。除了那個人,誰會想到用長生泉來澆花?這花僕人每日澆水打理,卻不知道開得如此茂盛的原因,是花盆裡面另有玄機。

她說:「小瓷,我很喜歡這花,幫我搬到我書房去好嘛?」

微生瓷那還有什麼說的,當下把瓶子埋進去,擦乾淨手,把花盆抱起來。

那花已經長得非常巨大,幸好瓷少爺武功高強,搬動起來並不吃力。他抱著花瓶往前走,看不見藍小翅,所以很不放心:「你慢點走,要不你在這裡等我吧?」

藍小翅笑得不行,卻軟軟地說:「好呀,那你快點回來接我啊。」

微生瓷立刻說了聲哦,飛快地走了。藍小翅還真就在原地等他了——嬌氣就嬌氣吧,反正如果遇到瓷少爺這樣的,不作也得給養作了。

她回到藍翡的書房,查看裡面的暗格。她從小就在這裡亂玩,暗格摸得比藍翡自己都熟悉,藍翡知道,以前還曾經掙扎過,換了好多地方。後來就麻木了。

藍小翅把這些暗格全部打開,翻來找去,發現一個盒子。盒子里是菌絲,細如髮絲,纖長軟柔。正是雲采真在落日城外的營帳里培養出來的那種。

旁邊的暗格里還有許多菌粉,跟迦夜撒在青瑣衣衫上的相符。

藍小翅嘆了一口氣——這幾個老傢伙,一定是研究出了什麼東西,還一直瞞著我!她憤憤不平,覺得自己一片真心待他真是如同喂狗。但是卻忍不住將那菌絲和菌粉都包起來,放到身上。

微生瓷回來的時候,就見這書房裡跟遭了賊一樣。他皺眉,藍小翅眨眨眼睛,說:「我太想我爹了,找找童年時的感覺。」

微生瓷終於忍不住,問:「你童年的時候,就把你爹書房搞成這樣?」他沒打死你啊?

藍小翅說:「哪能啊。」我童年時他的書房哪能這麼完整啊……

九微山。

藍翡正在跟郁羅下棋,森羅進來,說:「溫謎等人被困落日城,江湖已經亂了。」

藍翡微笑,說:「連鏡還是沒有下落?」

森羅說:「沒有。九微山並不擅長找人,我們也不方便出去。」

藍翡拈著白玉棋子,輕笑:「他倒是躲得隱秘。」

郁羅說:「羽尊真的要跟迦夜合作?」

藍翡說:「我帶著你們走到今天,總不能讓你們跟我一樣東躲西藏。只要溫謎等人受制於迦夜,而迦夜不會管羽族的是非。我們還需要聽其他門派的小貓小狗發表意見嗎?」

森羅說:「如今迦夜控制了溫謎等人,只有微生歧父子能跟他一戰了。如果大小姐讓他二人前往營救……羽尊計謀豈不是要落空嗎?」

藍翡說:「微生世家的人一向不理江湖事,就算他們有心,藍小翅也會阻止。」森羅不明白,藍翡又落一子,輕聲說,「她比你聰明,這個時候,想必已經發現端倪了。」

郁羅問:「羽尊給她留了線索?」

藍翡說:「走得倉促,總有些來不及收拾的東西。」

郁羅沉默,半晌終於還是說:「溫謎畢竟是她親生父親,她是不是真的會……」站在我們這邊?

剩下的話沒有問出口,藍翡注視著棋盤,含笑道:「當初我從青瑣懷裡搶下那個女嬰的時候,難道想過十六年後我會將羽尊的位置傳給她?」

郁羅也不說話了,是啊,未來的事,誰又說得准呢?但藍小翅畢竟是他的弟子,他說:「只是如今迦夜手中握著這樣強大的力量,但願她不要初生牛犢不怕虎,非要去招惹落日城才好。」

藍翡還沒說話,外面碧翎鳥撲棱著翅膀飛進來,仍然是背上扎著一個小花苞。沒有別的話,只是扎著那個花苞的,是一根長長的菌絲。

藍翡微笑,說:「她來問我們了。」

郁羅說:「羽尊……不管溫謎如何,或者說江湖恩怨如何,小翅始終是在方壺擁翠長大。我還是覺得,她對我們來說,不是外人。」

藍翡不說話,只是解下菌絲,隨手將那隻鳥兒又放了回去。什麼也沒做,沉默,或者默認。

藍小翅收到這隻鳥,簡直是氣不打一處來。怪不得得到長生泉這麼久以來,木冰硯從來沒有跟她彙報過進展。平時也沒有人提及過藥效。唯一知道離開長生泉三天之後會有異狀,還是她自己喂老鼠得出來的。

這幾隻老狐狸啊!她本來就懷著孕,事情又多,還被人坑,當下心頭火起。左右一看,也沒有其他東西可以泄恨,只有瓷少爺正坐在床邊看書。那還有什麼說的,一腳踹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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