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虛嵐,藍小翅躺著,雲采真為她開的葯已經外敷了,但他現在表情有點凝重。
藍小翅問:「怎麼了?」
一向嘴欠的雲采真居然沒有說話,只是含糊地道:「沒、沒事,你先睡一覺。」
一臉有事的表情當然瞞不過藍小翅,但是藍小翅還要再問,他就急慌慌地扎了她一針。藍小翅就跪了。
正好溫謎等人帶著微生瓷過來,雲采真吞吞吐吐,說:「好友。」
溫謎打了個冷顫,雲采真這麼稱呼他,可不是什麼好事。他說:「什麼事?」
旁邊微生歧怒道:「你們有話能不能過會兒再說?沒見還有病人嗎?」說話間一指微生瓷。
雲采真根本不理他,只是對溫謎說:「我……我有點話想對你說。」
他一向少於這麼磨嘰,溫謎臉色頓時嚴肅:「這毒很奇怪?」你不是要告訴我你解不了吧?
雲采真趕緊搖頭,說:「毒沒有什麼,但是……」一咬牙,還是直說了:「但是藍小翅的體質非常特殊,對藥物的反應也很奇怪。我的解藥,對她有些影響。」
溫謎說:「什麼影響?」
雲采真終於有了些愧色,說:「她皮膚上的毒素是控制住了,但是……」等到溫謎都急了,他終於說:「但是沉澱在皮膚中的顏色,一時半會恐怕是消不掉了。」
溫謎終於明白他的意思,再一看藍小翅臉上深紫色的淤斑,他說話都抖了:「采真,一時半會兒是多久?」
雲采真低下頭,說:「這個……暫時不能確定。也許很快,也許……但是我會儘力的,我……」
溫謎俯身去看藍小翅,當時人在竹屋裡,藥粉拋撒的時候,她及時蒙住了口鼻。所以現在臉上比較嚴重的是額頭至鼻翼。
溫謎伸手輕觸她的臉,天啊,難道我真的不該把她找回來嗎?
旁邊微生歧也愣住,這是什麼意思?藍小翅以後就這樣了?
這是毀容了啊。
他回身看了一眼微生瓷,微生瓷根本沒有在意雲采真的話,他站得離藍小翅遠遠的——身上的毒癢得難受,怕沾給小翅膀。
但看在微生歧眼裡,這自然與嫌棄無異。
他拍了拍自己兒子的肩,說:「雲采真,先看看我兒子。」
薛可心隱藏在諸人中間,先看了一眼藍小翅——這個醜女是誰?然後她趕緊上前,說:「雲大夫,小瓷的病之前是我在治,我來幫你。」
雲采真看了她一眼,說:「你來吧。」
溫謎握著藍小翅的手,這個年紀的女孩兒,哪有不視容貌為性命的?雲采真不能斷定什麼時候能治好,那真是要費一番功夫了。
待她醒後,應該如何跟她說?
雲采真也不放心溫謎,說:「好友。」
溫謎揮揮手,說:「有勞了,你先看看小瓷,我陪她一會兒。」
雲采真點頭,一臉心虛無可掩藏。他對溫謎一向敬服,如今到了緊要關頭卻出這種差錯,實在令他不安。溫謎看出來了,拍了拍他的肩。對不住,我沒有心思安慰你。
藍小翅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被子很暖和,手更暖和。她定睛一看,嚇了一跳。只見溫謎守在榻邊,一臉不安。藍小翅坐起來,說:「你怎麼在這裡?平時不像這麼有空的人啊。」
溫謎說:「我……小翅,我要告訴你一件事,你先不要激動。」
藍小翅說:「看你表情就知道不是好消息,你說吧。」
溫謎猶豫,半天說:「要不你先吃點東西吧?餓不餓,想吃什麼?」
藍小翅說:「你還怕我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吃不下東西啊?」
溫謎猶豫了,藍小翅說:「不會是小瓷出了什麼事吧?」這樣一問,神情已經緊張起來。溫謎說:「不,並沒有。」
藍小翅說:「好吧,童顏鬼姥要是出事,你也不會這樣。不用說,那一定是我出事了。」
溫謎更加不知道如何開口了,藍小翅躺回床上,雙手從自己的臉開始摸起,一直到腳,說:「我並不覺得身上異樣,可見雲采真是配出解藥了。」再看一眼身上、手上的淤斑,說:「你不會要告訴我,這些紫斑消不掉了吧?」
溫謎心中一跳,這個七竅玲瓏的孩子。
藍小翅看著他的眼睛,說:「我猜對了。永遠消不了?」
溫謎緊張地注意她的神情,說:「不,雲采真還在想辦法,只是目前可能……」
藍小翅說:「媽的,我的花容月貌!」
溫謎生怕她做出什麼事來,說:「只是暫時,你相信爹,爹一定會想辦法。」
藍小翅說:「嗯,給我來點吃的,甜的,我餓了。」
溫謎愣住,說:「什麼?」
藍小翅說:「算了我自己去吃。」
說著話就要下床,溫謎趕緊攔住她:「你真的想吃東西?」一般女孩不是先要一面鏡子嗎?
藍小翅翻了個白眼,說:「我餓了肯定先吃東西啊。」
溫謎倒是不敢相信了,這不會是趁自己離開之後再去照鏡子吧?他猶豫著不走,藍小翅已經爬起來,穿好鞋襪。她走出去,溫謎趕緊跟上。
外面仙心閣弟子眾多,看見她這樣一張臉,當然忍不住多看幾眼。溫謎跟在身後,見諸人眼神,不由心如針刺。藍小翅先去廚房,拿了幾塊棗糕。
溫謎陪在她身邊,見她幾口一個,說:「小翅……」語氣很是猶疑,你真的沒事嗎?不要嚇爹。
藍小翅說:「你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好嗎?我覺得很肉麻。」
溫謎只好等她吃完,不多時,木香衣過來,溫謎說:「你寸步不離地陪著她。」
木香衣根本不答話,轉頭看了一眼藍小翅,眉頭頓時皺起:「你的臉怎麼了?」
藍小翅說:「好像暫時只能這樣了。」
木香衣聲音里頓時溢出顯而易見的殺氣:「到底是誰幹的?」
藍小翅歪著腦袋想了想,說:「我們幾個人里,只有金枕流和青灰沒有中毒。」
木香衣說:「我剝了他的皮!」轉身就要走,藍小翅說:「你回來!」
溫謎見兩個孩子已經成功將目標從藍小翅臉上扯到報仇上面去了,不由說:「木香衣,沒有證據,不能只憑臆測。」
木香衣說:「我去找他解釋,為什麼只有他沒有中毒!」
溫謎說:「我會先跟鰭族交涉,扣留枕流太子。」
藍小翅說:「鰭族會同意嗎?」
她語氣似乎如常,並沒有受臉上紫斑的影響。溫謎嘆氣,但是如果她看到自己的臉,她還會如此淡然嗎?
他不知道,但再如何心痛,也只有強行壓抑,他說:「不同意也必須同意。」第一次有一種憤怒自心而生,誰把我女兒傷成這樣,都不可以善了!
藍小翅說:「你不會現在就審判他吧?」
溫謎說:「我總覺得,是有人想阻止我們繼續查證上次失蹤村民的事。」
藍小翅說:「因為我們扯出了一個線頭。鬼姥既然是假的,說明這件事是有人有意想栽贓給我爹。這個人,偷襲我們,所有設計都針對小瓷。他非常清楚微生世家的實力。他能預先在仙來居設伏,如果不是金枕流,一定非常了解金枕流。他認定金枕流會帶我們去仙來居吃飯。」
溫謎說:「你是說,鰭族人?」
藍小翅說:「所以現在,金枕流有最大嫌疑。但是因為在明處,反而一定有隱情。你著重查一下其他鰭族人。」
溫謎說:「上次與假童顏鬼姥交手之時,金芷汀蘭一直痛下殺手。他的嫌疑非常大。」
藍小翅說:「那就查他。再查查鰭族內部的關係。鰭王怎麼樣,他的王妃如何,除了金枕流,其他的鰭族皇子如何。」
溫謎說:「嗯,為父已經派人暗查了。」
藍小翅打了個哈欠,說:「你找人看著點鬼姥,邪派中人在仙心閣這樣的地方,肯定不安。她要是闖出去,跟仙心閣的弟子交上手,就不好收拾了。」
溫謎驚異於她的細心,說:「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思關心別人。」
藍小翅說:「好吧好吧,看著你這表情,你都不好意思嘲諷你了。走走,我去看看鏡子。」
木香衣一直陰沉著臉沒有說話,直到她這麼說,才開口道:「他也許會有辦法。」
溫謎很快就反應過來他嘴裡這個「他」是誰,他說:「木冰硯?」
木香衣說:「他更了解小翅的體質。」
溫謎沉默了。這時候,要請出木冰硯不可能,只有放她回去。木冰硯在藍翡的控制之下……如果此時小翅回去,藍翡會不會傷害她?
藍小翅把臉湊到溫謎面前:「你肯放我回去嗎?」
溫謎猶豫,說:「我……小翅,藍翡對你別有用心,你現在重回羽族非常危險。」
藍小翅說:「哈,我在他身邊呆了十五年。如果你們說的是真的,那我滿月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