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還有什麼比兩個人在一起更重要 第四節

年前的最後一個周末,多晴去專賣店買了蜂王漿和燕窩,準備拿回家當小年禮。抱著東西回了家,紀多瀾連衣服都沒換,穿著棉睡衣靠在沙發里,正跟景信玩圍棋。

「哥,你還不換衣服,我們得回去。」

「不用回去了,」紀多瀾高深莫測地擺擺手,「多晴,你過來。」

她走過去,被哥哥拉到腿上,抱住。

「幹嗎?」

「有人往我的公司和家裡分別寄了匿名信,說你在外面跟男人有染,是A4紙列印的,現在的印表機真好用,一式兩份,都省得抄了。」

多晴認真想了一下,能做這種事的,估計也只有一個人,那就是蕭漫。可是眼下還是要看怎麼把老人糊弄過去。阿姨是個婦道人家還好說,紀爸爸可是個精明得掉根繡花針在地上都要聽到響的人。

只是這件事她相信哥哥肯定有了主意,否則不會閑散地在這裡下棋。

她齜了齜牙:「我把東西放在這裡,你回家的時候給阿姨捎回去,不回家也好,反正她做的菜我也不愛吃。」

景信抬起頭,笑盈盈的,「多晴,你有主了?」

「沒辦法,都怪我太優秀。」

「就這臭屁勁兒,像多瀾的妹妹。」

多晴哈哈大笑,看他們下了一會兒棋,跟著亂七八糟地出主意。反正不用回那個家,她乾脆回去陪付雲傾。回到公寓他不在,料想是回他自己的家了,於是又倒車趕過去。電梯門剛打開她就聽見女人的哭聲。是個上了年紀的老婦人,站在電梯門口哭得很傷心。

「阿姨,你發生什麼事了嗎?」

老婦人不說話,只是哭。

多晴最見不得別人掉眼淚,忙扯住她說:「阿姨,要不你到我家裡去坐坐,先別哭了,有什麼事不能解決的嗎?」

老婦人還是哭,正要走進電梯,付雲傾家的門卻開了。那個男人立在門口,冷淡地看著她,「多晴,過來……」

多晴呆立在原處,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那個老婦人往前緊走兩步:「雲傾,你不能聽媽媽說兩句嗎?雲傾……媽媽今天只是來看看你,不是……不是要跟你拿錢……雲傾,媽媽不要錢……」

見她在那裡傻著,付雲傾走過來扯住她的手腕,「多晴,有些人不值得同情,跟我回家。」

她吃驚地看著他,付雲傾握得很緊,指甲都掐進皮肉里,讓她覺得很疼,卻怎麼也掙不開,只能被他拖進門。身後是老婦人哀哀的哭聲:「雲傾……雲傾……」

最終那哭聲被隔絕在門外。

他放開她,在屋子裡焦躁地走來走去,而後開始抽煙。

多晴盤腿坐在沙發上看著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他抽了半晌煙,回頭找煙灰缸,才遇見她陌生人般的眼神。

「你……今天沒回家?」

她冷冷地看著他。

付雲傾也冷下臉,「你怎麼這樣看我?你覺得我做錯了?她沒資格做人家母親,除了錢她還在意什麼?」

「你媽說她不是來要錢的。」

「她哪次來不是要錢的?她說你就信,我說你就不信?」

「……不管怎樣,她生了你,她就是你的母親,這是無法改變的,無論你承認不承認。而且……」多晴迎著他的目光,「她追求自己的幸福有什麼錯?你父親是為了她在外面打拚沒錯,可是一個女人需要的是個完整的家庭,她的丈夫常年不在家,她喜歡上別人有什麼錯?」

付雲傾冷笑一聲,「你是在說我無理取鬧?因為她生了我,所以怎麼對我都好,我都要好好孝順她,就因為她生了我?」

多晴站起來,「付雲傾,你不要斷章取義,她是你的母親,你這麼對她就是不對。」

這就是紀多晴的理論,因為她是個懂得感恩的乖孩子,所以也要求別人都像她那樣。他做不到,無法原諒,她的心裡就會永遠都有一個疙瘩。因為那個女人生了他,所以,他必須要接受這一切,閉上眼睛做一個乖巧的兒子。

付雲傾頓時有些絕望,他愛的女孩,竟這樣逼他。

「你心裡也非常厭惡那個你每個周末都要回的家吧,那個女人搶走你媽媽的幸福,那個男人拋棄了你媽媽。你明明厭惡得要命,可是每周都去做個好媳婦。對不起——」付雲傾嘲諷地扯起嘴角,「我沒辦法像你這麼完美,這麼虛偽!」

一個抱枕飛過來砸在他的身上。

在他心裡她一直是虛偽的,從來沒改變過,而她也不可能改變。

紀多晴瞪著大眼睛,狠狠地盯了他一會兒,頭也不回地走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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