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東三省烽火初燃 第三十五章 溥儀來了

黎二少一旦想開還是好青年一枚,無論後面如何計畫,馬占山那兒的工作總不能直接翹,他去上班,說不定還有機會能弄到去北平的票。

沒錯,此時不撤,更待何時,黎嘉駿還好,對黎二少來說這兒簡直就是一個傷心地,既然找不到大哥又活著過了冬,還不捲鋪蓋奔北平去留著幹嘛?!

但黎二少心裡很不安,他覺得自己這樣處心積慮拋下獨木難支的馬將軍很不厚道。

馬將軍投降當然是迫於無奈的,他答應日軍的前提就是黑龍江自治,本來他還想倡議東三省聯省自治,結果號稱同為東北四巨頭的其他三個隊友完全不給力,日本人自然是得意的呵呵,他們先忽悠的馬占山投降上任後,翻臉就不認人,各種看誰無恥的過誰的戲碼。最後竟然還逼著眾人同意承認滿洲國,扶持溥儀登位。

聯省自治自然是泡湯了,意識到黑龍江都可能不保,氣不過的馬占山死活跑回齊齊哈爾,就是為了至少把黑龍江弄成一方凈土。

可是,日本人雖然在謝大大的事上賣了個萌,但大事上,何曾蠢過?等馬主席回到黑龍江省,這個黑龍江,早就不是大明湖畔的那個了……

這次馬占山身邊,被貼身安排了一個日本顧問,任何政令下達,都得日本人點頭,這樣的省長,當的真沒意思。

而最讓黎二少不忍的,卻是馬占山投降的事傳出去後,他遠在上海的兒子發來了斷絕書。

從此不認他這個父親,斷絕父子關係。

馬占山只有這一個兒子。

那一晚,這個在戰時再艱難都沒流過一滴淚的錚錚鐵漢,哭得像個孩子。

這個他一心追隨的將軍,現在,是個真正的孤家寡人。

黎嘉駿都懂,但是感覺好心塞,她總不能說自家二哥湯姆蘇吧,可這時候確實很想給他找點葯,實在不行打昏帶走,她不想再刷東三省了,這個副本的Boss得十多年後才倒,她在這兒耗著絕對會抑鬱症的……

可就在她和二哥墨跡著準備行李的時候,一件事情的發生,成了壓斷東三省的稻草。

滿洲國建立。

溥儀來了。

黎嘉駿:「……卧槽!都忘了還有這事兒!」

她對這個是真沒什麼感觸,試問一個不知道瀋陽叫奉天,不知道黑龍江曾經的省會是齊齊哈爾的純南方狗,即使知道滿洲國這事兒,她能隨時提取當常識用嗎?她可能還沒深切體會過滿洲國意味著什麼……高中考試考過?就算考過,也絕對不是重點!

其實很多人都還懵著的,接受不了的比比皆是。

……論一個國家的建立需要幾天?

二月十六號馬占山幾個巨頭剛在瀋陽在關東軍司令本庄繁的「主持」下同意迎接溥儀為「滿洲國」的執政,三月一號滿洲國就成立了,三月九號溥儀也從天津趕來到位了!

這不是建國,這特碼是賽跑吧!

全國人民都震驚了,東三省的更別說了,剛還聽個信兒當樂子呢,轉眼霸王就上弓了,沒兩天孫子都有了!

黎嘉駿把盛京日報甩在黎二少面前,一點溥儀的臉,一字一頓:「走!還是不走!」

黎二少沉默了一會,抹了把臉:「走!」

終於下決心了,黎嘉駿表示很欣慰,她開始熱切的打聽起去北平的辦法來。

黎二少自然是主力,他站得高看得遠,很快就得知現在往南的火車都還在嚴打階段,有價無市,尋常小官都別想弄到。

這並不意外,黎嘉駿也做好了長期抗戰的準備,春天快到了,吳家人絲毫沒回來的意思,她就幫著幾個老人曬被子補衣服換床罩,順便還Get了縫被套的技能。

其實直到艾珈媽媽那一輩,女孩子出嫁前還有著縫被套的習俗,黎嘉駿在這個春天終於成為了女人,就被幾個老太太揪著學女紅。黎嘉駿頗為好奇,她的動手能力不差,很快就上手了,還順便把黎二少那些破衣爛衫都縫了一遍。

黎二少則一邊工作一邊找關係弄車票,沒兩天真的結識了交通部的人,只可惜大家平級,都是小蝦米,幫不上忙。

本來這事兒也急不得,兄妹倆本身也沒到混熟社會的地步,對於那些人情世故飯局交情都還是雛兒,嫩得出水,一番斟酌討論之下,還是覺得用錢砸出兩張人情票。

其實天天見到馬主席,直接仗著共患難的情意討兩張票簡直就是洒洒水的事,可惜,別的都能求,對於現在的馬占山,唯獨任何與上路有關的東西,是萬萬不能提的。

日本人嚴密監控著,就怕馬占山反水。

黎嘉駿對此嗤之以鼻,都光桿司令一個了,還能往哪兒反,他以為過家家么?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二哥卻不置可否,開始拿著兄妹倆的「車票基金」四面折騰,幾次請客應酬後,不知怎麼的,好像一夜找到了突破口,近幾日開始頻繁的出入一些會所,有時候要大半夜才回來,沒幾天就頻繁到夜不歸宿。

問他去哪,他說跟著馬主席去應酬,而有時候,他也確實被總參部和司令部的車接送著。

要說疑惑和擔心那是必然的,但他每次喝醉都會有軍官開車帶回來,有時候甚至會有一兩個日本軍官,黎嘉駿當然不相信二哥當著這些人還敢鬼混,但當偶爾有一次幫醉的人事不省的二哥擦臉,發現半個多月將養後這個公子哥居然有點帥回去的趨勢,看著時不時送他回來的那些軍官,還有隔三差五就有人往吳宅的門房送各種禮物,指名道姓給黎二少……黎嘉駿就有點不好了。

#總忍不住擔心二哥賣身求票腫么破!#

她老問二哥到底是幹些什麼,他要麼說是給馬將軍做隨行翻譯,要麼是參謀部聚會,有時候一身香粉氣回來了,黎嘉駿就很囧,感覺問深了像個深閨怨婦,她又不是原裝的親妹,在這個某方面講比現代還開放的年代,質問親哥是不是去女票什麼的到底過不過頭她也拿捏不準,等真問出來了,黎二少卻不覺得有什麼,說什麼沙龍總要女人作陪,她一個小姑娘不要管太多……

黎嘉駿愁啊,她都想跟蹤了,可偏偏外頭太亂,黎二少千叮嚀萬囑咐,讓她千萬不要出門,魯家父子有時候出門回來也都時不時說著哪裡又有閨女被糟蹋了,那些鬼子多麼禽獸什麼的,讓黎嘉駿一個半大姑娘光聽聽就心塞,是她催著黎二少去找關係弄票,總不能因為二哥可能夜生活豐富過頭而叫停吧,只能憋著一口氣閉關修鍊似的宅在家裡,每天看看報,看看書,打掃打掃屋子。

轉眼已經三月見底,家裡一下子病了三位老人,凳兒爺更是直接起不來了,於是每日看報看書成了每日把屎把尿,萬幸灶房阿婆沒倒,否則她真要忙得抹脖子了,魯大頭除了日常工作,隔三差五的要出去取葯,這時候什麼都短缺,藥房總是缺這缺那的,他一有空就跑過去候著。

所以這一天下午,黎二少突然打電話來讓魯大爺幫忙熨一下房裡一件西服,說是下午要回來換,偏偏魯大爺腿疼,魯大頭出去買葯,就只能黎嘉駿去了,好在裁縫店就在百米遠的街角,並不遠,老人們就放行了。

難得放風,黎嘉駿並不開心。

街頭還是很冷,對她來講依然不宜出行,但同樣是冰冷的空氣,院子中的和大街上的就是不一樣,似乎更加透徹和清爽,兩邊都是高大的院牆,枯樹的枝杈從牆頭伸出來,順著枝頭就只能看到淡藍色的天空,像是蔚藍色被蓋了一層冰,朦朦朧朧的。

就好像現在鱉悶的心情一樣。

曾經的好戰友突然獨自行動了,而且死死的隱瞞著自己的所作所為,黎嘉駿清楚的意識到黎二少還是把她當成了一朵應該呵護的嬌花,全家都沒有告訴他她當初刀抹脖子的壯舉,等到她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她明白就算她告訴他這件事,聽到他耳朵里也會有種幼稚賭氣的感覺,更有可能激發他更強的保護欲和歉疚感。

怎麼做都不對,黎嘉駿不知道,如果有一天黎二少忽然沒事兒人一樣的遞給她兩張車票,她到底該哭還是該笑。

這一塊都是有錢人的住宅,走過這個街角才有一塊小商業區,差不多是附庸這塊地方誕生的,所以一直到出了巷子,她才看到了陸陸續續的行人,裁縫店就在不遠處,蒸騰著熱氣。

裁縫師傅正在那兒幹活,看到她,招呼了一聲:「熨衣服啊?」

「嗯。」

「小姑娘眼生,哪家的?」

「街北吳家的。」

「哦!知道知道,那您,急用?」

想到黎二少說的,傍晚要來換衣服,黎嘉駿點了點頭:「五點鐘要穿。」

「那成,先給您弄下,還好手頭的活兒不急。」裁縫師傅拿過黎嘉駿手裡的西服,摸了摸,「哎喲,好料子,不便宜吧?」

……天知道哪兒來的,黎嘉駿搖搖頭,攏了攏身上的棉布襖,她自從從瀋陽出來,就再沒穿過暖色系的衣服,得虧今天出門她還要點臉,否則就是平時幹活穿得粗布棉襖了。

裁縫師傅忽然問:「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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